第四十九章和解
王孝宗生了旖旎的心思,瞧著玉琴的眼神便有些不一樣了,眼前得玉人退了下去,才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一會兒,目光又轉到了繡心的身上,嘿,這也是個小美人兒,也不知二叔是怎麼想的,這麼美的美人兒就這麼冷在哪里不管不顧的,要是他娶了這麼個美人兒,還不得日日寵著。
興許是王孝宗的眼神太過外露,安陽郡主恨鐵不成鋼地狠狠揪了他胳膊上的肉一把,「你這眼楮給我規矩點,你在外頭亂來我還能保你,若你生了不該有的心思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哎呦,哎呦輕點兒啊。」王孝宗叫苦不迭,「你是我親娘麼?下手這麼重?」
安陽郡主放了手,戳了戳王孝宗的腦門子,「以後你這眼楮給我規矩這點兒!听見沒有?」
王孝宗伸手揉著自己被掐疼的右胳膊不情不願地道,「知道了知道了,整日就是這幾句話,我不過就是喜歡玩麼,等過些日子我玩厭了就收心好好做學問,保證不那個王朝宗差。」
安陽哼了一聲,「你還想跟朝哥兒比,你啊,比得上他一半兒我就求神拜佛了。」
端懿見天色不早,她亦有些乏了,便道,「天兒也很晚了,咱們今兒個就散了罷。下回家宴那可就是中秋了。安陽啊,下次家宴你也得想些點子出來,沒得你們這些年輕人比我這老太婆還沉悶。」
安陽曉得端懿愛熱鬧,笑著道,「老祖宗就放心罷,我一定操辦得妥妥當當的。」
宴席散後,眾人想攜退去。繡心倒想早早地便走了,奈何王甫生不動如山地坐在原處,繡心也不好動。妻以夫為綱,夫未動,妻怎能動?于是繡心亦只能直挺挺地坐在座位上。
一時間全部人都散盡了,只剩下王甫生和繡心還有蘭香三人而已。
「咳咳……蘭香,你先回罷,我同你主子有話要說。」王甫生蜷著手咳了幾聲道。
蘭香擔憂地瞧了自家主子一眼,應了聲,「是。」
人都走了,碩大的廳堂里就只剩下繡心和王甫生兩人而已。
這些天,王甫生這樣冷待他,屋里的那些奴才就開始不安分起來,除了自己陪嫁帶來的幾個丫頭能用之外,其他那些人服侍起來都不盡心了。
甚而昨日晚上她要沐浴,琴香去叫王府的下等丫頭抬洗澡水,那丫頭居然嚷嚷起來了,「大晚上的沐浴,這不是存心折騰人麼?再說了,伙房里都熄了火了,這一時半會兒哪兒能燒得起來?」
王家是什麼人家,伙房里的火十二個時辰都不熄的,莫說現下只是亥時,就是子時要水,也是有的。那丫頭這樣說分明就是推月兌。琴香也是個急脾氣,當即便與她吵嚷起來,「沒水?好,我現在就去伙房里瞧瞧是真沒水還是假沒水,若是真沒水倒罷了,若是伙房里有水,我便去找王嬤嬤,看你這等偷奸耍滑,欺上瞞下的奴才還能再王家呆下去?」
那丫頭也是被唬住了,當即便起了身,賠笑道,「琴香姑娘,別著急上火嘛,我這就去了。」
繡心抬頭看了王甫生一眼,一顆心七上八下地跳動著,她真真是不曉得他到底要跟她說什麼。其實繡心這些天想了很多,他們之所以會走到這一步,王甫生固然有錯,但她亦有錯。她實在太任性太隨著自己性子了。這不是崔家,無論做什麼都有父親母親護著。
王甫生是什麼人?如何能容得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繡心真難以想象,自己若一直這樣下去會受到怎樣的待遇,想必怕是連個上等丫頭都比不上罷?想到這里,繡心害怕得打了個哆嗦。
「繡心。」
「嗯?」繡心應了一聲。
王甫生執起繡心的手,「沒什麼,咱們回罷。」
從月華樓到東院有好一段距離,王甫生握著繡心的手心,他在前頭走著,繡心在後頭跟著,兩人一路沉默地走著。
不知道為什麼,繡心覺得王甫生手心的溫度特別高,都有些灼人的燙意了。更奇怪的是,現下已入了秋,天氣到了晚上很是涼爽,甚而有一絲涼意,他的手心怎麼這樣燙呢?
路過那一片蓮塘時,忽的,他停了停,轉過頭來,伸出手捏了捏繡心的臉,「繡心,你的臉怎麼瘦成這樣,還是要多吃點才是啊。」
繡心覺得他忽然冒出這句話奇怪得很,只覺得他聲音比往常低沉,行事作風也與往常大相徑庭,正自奇怪呢,王甫生忽的伸出手將她緊緊摟住。繡心感覺到有灼人的熱氣噴灑在自己耳邊,癢癢的。
「喂,你怎麼了?」
他似乎將自己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繡心身上,緊緊地摟著她,口中喃喃道,「繡心我……我是真的……」
「真的什麼……啊……」天旋地轉,王甫生整個人倒在了繡心身上,繡心那樣的身軀如何能支撐得住?于是,兩個人雙雙倒在了草地上。
繡心推了推壓在她身上的王甫生,「喂,你怎麼了?起來啊?」奈何他閉著眼楮一動不動。
繡心暗想,也沒見他今日飲了許多酒啊,怎麼就成這樣了?繡心伸手模了模王甫生的臉頰,只覺得觸手一片滾燙,這才曉得他這是發高熱了,心內一急,伸手拍了拍他的臉,「醒醒,你醒醒啊?」
然而王甫生早已徹底暈了過去,如何能拍得醒?
繡心絕望地環顧四周,這蓮塘四周原本就極少人來,如今又是深夜,人就更少了。況且,他這樣壓在她身上的模樣若是叫旁人瞧見了,該怎麼想?還不知要傳出什麼不堪的話呢。
算了,還是自力更生罷了。
繡心用盡全身地力氣使勁兒推王甫生,好容易推開了點距離,繡心力氣不夠松了勁兒,又重重地跌回了繡心的身上。繡心無奈地看著天上的那一輪明月,嘆了口氣,「王甫生,你這病生得可真是時候。」
兩人就這麼身子貼著身子地躺在草地上呆了一會子。王甫生的胸膛很熱,很溫暖,很寬大。寂靜的夜色里,繡心听見他的胸腔里強勁有力的心跳聲。無論如何,這個人是他的夫,也是他的天。
繡心養足了力氣,再使出全身的力氣推他,這回終于將他推開。繡心站起來,對王甫生道,「你在這兒等著,我去叫人來。」
第二日,整個王府都知道王甫生暈倒在草地里的事,進而這事又傳到了皇帝耳朵里,皇帝便賜了好些珍貴的藥材又賜了黃金千兩,說是嘉獎王甫生為國為民嘔心瀝血,該當朝臣楷模。
眾官心底就有些不平了,這天底下生病的官員多得有如過江之鯽,怎的偏生這王甫生病了這一回,就是為國事操心而病倒的?連皇上都大動干戈,又是賜藥又是遣太醫院的御醫前去問診。但不平歸不平,該做的功夫可一樣不能少。于是王府自王甫生病倒之後便熱鬧起來了,前來問候的絡繹不絕,簡直要把王家的門檻踏破。
不過對于這些,王甫生一絲也不在乎。他在意的另有其人。
他是次日辰時醒過來的,初初醒過來時,他便瞧見一個圓溜溜的腦袋睡在床沿上。他正要發作,道是哪個丫頭竟然敢偷奸耍滑,打瞌睡也就罷了,竟然睡在了他的床沿上!等等,這女子怎生有些熟悉?
王甫生探過身一瞧,臉上的笑擋也擋不住,繡心,竟然是繡心?照著情形看來,她照顧了他一夜?
王甫生將額頭上的錦帕揭下來,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推開了門。門外是琴香在外頭守著,見了王甫生驚喜地道,「二爺,你醒了?」
「噓……」王甫生作了個噤聲的手勢,「夫人還在睡呢,你去拿個毛氈子進來。」
王甫生躡手躡腳地將毛氈子給繡心披上,然後自己再輕手輕腳地上了床,撐著頭瞧著繡心。有時候他自己也奇怪,自己也算閱人無數了,怎的偏偏對這小毛丫頭這樣珍愛?
沒一會子,繡心便自己驚醒了,見王甫生亦醒了,輕舒了口氣,「你醒了?餓不餓?我讓外頭的人給你端碗粥來。」
「別忙。」王甫生拉住了繡心的手腕,「上回……我……」王甫生說到這里頓了頓,似乎在找合適的語言來形容那一晚發生的一切,「你還怪我麼?」
繡心一愣,她還以為他要說什麼呢原來是說這個,忙道,「沒,沒有。」
繡心回答得那樣快反倒讓王甫生不信了,他又問了一遍,「真的沒有?」
繡心又一次搖了搖頭,「真的沒有。」
王甫生盯著繡心的眼楮道,「既沒有,那便是……」便是他之幸了,他真的很怕,很怕繡心一輩子都不原諒他,那讓他該如何自處呢?
「便是什麼?」繡心問。
王甫生摟住繡心的腰,輕輕將她帶入懷里,「咱們就這樣吧,好嗎?」
繡心在他懷里輕輕地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完畢。哭,親們還在麼?在的出個聲啊。另外,男女主個性都有缺陷,人也不可能那麼完美。不過他們都有在變的。特別是繡心。她對王甫生的態度是在變化的。每一次推開他的原因都有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