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惡奴
王甫生听得繡心如此答應下來,眉眼的喜意從眉角一直散發出去,摟著繡心在她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繡心心內一顫,本能地想要掙月兌,但卻強自抑制住了,對王甫生露出一個微弱的笑來,「我們本來就是夫妻,原本就該好好的。」
「夫人,清粥已經熬好了,要端進來麼?」成碧在外頭敲了敲門緩聲道。繡心瞧了王甫生一眼壓低聲音道,「你可要用些?」
王甫生點了點頭,方才他見著繡心心內激動不曾覺察,如今緩了緩他終于覺得身子沉重,且月復中饑餓,便重回了床上,出聲道,「進來。」
成碧目不斜視地走進來,將那碗熱氣騰騰的白粥擱在桌上,「二爺昨日才發了高熱,今兒個不宜吃油膩辛辣之物,這粥用百合、蓮子加野蜂蜜用小火慢慢熬煮而成,最是暖胃清肺。」
繡心雖則對食這一項抱著極大的熱枕,但礙于身份,倒也不曾親自下過廚,如今听成碧這樣娓娓道來,便道,「成碧你這樣好的手藝改日可要教教我呢。」
成碧躬身行了一禮道,「二夫人想吃什麼盡管吩咐奴婢就是了,夫人何等尊貴之身怎能親近膳房那等污穢之處?」
繡心說這話倒也沒想那麼多,她是真想想成碧討教的,只是成碧這番應對,倒顯得繡心在為王甫生吃味呢。想到這里,繡心暗暗著惱,「成碧說得哪里話,就算不做那些山珍海味,學學一些小點心也是可的,坊間傳言,謝貴妃不是常給皇帝做點心的麼?」
成碧道,「二夫人說得是。」
成碧走了之後,王甫生揶揄道,「你方才是把自己比作謝貴妃,把我比作陛下了?」當今皇帝獨寵謝貴妃,兩人之間的愛情在坊間有許多種版本的傳說,算得上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佳人。
繡心倒沒想到這里層,眼見他用那般的眼神瞧著自己,一張臉微微脹熱,「別胡說。你還吃不吃粥了?」
王甫生低低一笑,「吃啊。」一面說一面轉了轉眼楮道,「可是我手上沒力氣,不如你喂我如何?」
繡心萬萬沒想到他如此厚臉皮,「你分明是耍賴。你哪里像沒力氣的模樣?分明就是生龍活虎。」
王甫生點了點頭,捏了捏繡心的臉低聲玩笑道,「我不僅生龍活虎,我還龍精虎猛呢。」
繡心一張臉騰地熱了起來,這個臭男人,只要稍微對他露個笑臉,他就沒臉沒皮的,果然是說慣了這些的。
「你相公病了,你做人娘子的,怎麼能不照料自己的丈夫?」王甫生真真是那種打蛇隨棍上的人物,繡心進一步,他能進十步,「你若是不喂我,我可就要喂你了。」
當初新婚之夜王甫生喂繡心酒的情景在繡心腦海中清晰得呈現出來,繡心一想到那唇齒依偎的畫面,嚇得連忙端起碗,舀了一大勺遞到王甫生嘴邊,憤憤道,「喏,吃罷。」
王甫生眼里一絲狡黠的光芒閃過,張口吃下了粥。
雖說繡心的動作並不溫柔,甚至是有那麼點粗魯的,但是王甫生卻吃得異常香甜,不一會兒便把一整碗粥吃得精光,還意猶未盡地瞧著繡心,「再來一碗。」
繡心可沒那麼好的耐性陪著,卻也不能表露出來,只得苦著臉道,「我的手很酸。」
王甫生一想,繡心自小錦衣玉食的,江氏又極寵這個女兒,貼身的大丫頭,針線上的二等丫頭還有那些灑掃上的粗使丫頭,加起來怎麼也有數十個。讓她做這些伺候人的活兒的確是有些過了。
他握住繡心的手腕,輕輕揉了揉,「還酸麼?」
繡心有些受不了這樣的親昵,不著痕跡地把手抽出來,「也沒那樣嬌貴。你若是還想吃,我讓成碧再端出來。」
王甫生點了點頭,過了會兒才道,「先前成碧同我說要我給他配一戶人家,我左思右想,還是覺得張總管的兒子合適。」
「張總管的兒子?」繡心訝異地道,她驚訝的不是王甫生把成碧配給張總管的兒子,她驚訝的是王甫生居然這樣輕易地便將陪伴在自己身邊十年的女人配給了別人!如此地殘忍無情……
王甫生繼續道,「張總管的大兒子現在乃是御林軍九品校尉,家世清白,人品端正,只是先頭的屋里人留下一個半大的姑娘,但也不礙事的。」王甫生見繡心神情恍惚,便喚了一聲,「繡心?你在听麼?」
因了上次的事,繡心也明白在王甫生面前即使不在乎也要表現出一點子醋意,故而強笑道,「就這麼把成碧姑娘配了人,你也舍得?」
王甫生道,「成碧在我身邊十年,很是不易,也該找個好歸宿了。」既然沒辦法給她想要的名分還不如放了她。到時她嫁人,王家給她備下的嫁妝一定不會少于一般的千金閨秀。該給的體面,他一點也不會少她的。
只是……
她到底曾經是他的人,想起來還是有些淡淡的不舍。她在他屋里早已不比一般的丫頭了,這樣多女人里頭,還真沒有比成碧更了解他的喜好,更懂得看他的臉色了。至于眼前的繡心,王甫生抬頭看了一眼,她跟成碧相反,她是他的小冤家,處處跟他作對,處處讓他大傷腦筋,處處讓他著急上火,同時,也是那個可以讓他失魂落魄傷心失意的人。
王甫生嘆了口氣,八成上輩子自己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虧心事,這輩子給找補回來了。
繡心絲毫不知王甫生所想,她只是覺得一陣陣心寒。盡心盡力照顧他起居十年的成碧都可以輕易舍棄,她又算什麼?在他眼里恐怕也只是一個新鮮的玩意兒,等他玩厭了,自然便丟了,恐怕到時候連眼楮都不會眨。
「這事你既然決定了,便這麼辦罷。」繡心最後道。
成碧被許給了張總管的兒子這一事剛決定下來,第一個有意見的不是旁人,正是劉嬤嬤。
平日里劉嬤嬤很得王甫生的尊重,下人們也肯給她面子,她在東院那是說一不二的人物。她想著,繡心才剛嫁進來,成碧便被打發走了,定是她出的主意,也沒多想直接便尋上了繡心。恰巧繡心正巧要去尋王嬤嬤,同她商議一下府內的上下關節銀錢進賬等事務。繡心原本就是存著試探的心思。王嬤嬤也不是真心要教繡心,只含糊地講了一通。繡心雖則不是十分靈敏的人亦嗅出了這個王嬤嬤並不是真心想教,臉上的笑容便淡了許多。
王嬤嬤猶自未覺還真當繡心是那好拿捏的主兒,笑道,「二夫人,這四德里頭的婦德排在最前,特別是在像咱們王家這樣的人家里那是頂頂緊要的。對上,要孝敬尊長,對夫君,要言听計從,對子女,要悉心教養……」王嬤嬤如數家珍一般道,「還有對丈夫的姬妾,那要寬容有度……」
繡心听到這里,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耐地打斷她道,「嬤嬤到底想說什麼?」
王嬤嬤還從未被人這樣落過面子,臉色便有些難堪了,「我也是為夫人好,夫人才剛嫁進來不久,便要將二爺身邊的成碧姑娘趕走,這傳到外頭去對夫人的名聲不好,不知道夫人性子的還當你是那善妒容不得人的人呢。」
繡心哼了一聲冷笑道,「王嬤嬤,我今兒個就把話撂這兒了,我還就是那善妒之人,二爺身邊的女人,莫說是趕走一個成碧了,就是趕走十個八個我也不在話下。再有,那成碧也不是姨娘,不過一個丫頭而已,怎麼我一個明媒正娶的嫡妻連這點主都做不得,還輪得到你這麼個奴才對著我指手畫腳!」
這話說得就很重了,王嬤嬤一張臉青一陣白一陣的,「二夫人,我好歹是二爺原配身邊的老人了,連二爺都不曾對我說過一句重話,你如此作為就不怕?」
繡心最看不慣這樣自持身份欺到主子頭上的惡奴,「怕?我怕什麼?倒是你,主子給你幾分尊重,那是看你伺候主子幾十年勞苦功高的份上,你就自以為是起來,轉頭兒忘了自己奴才的身份,對主子的事倒操起心來。」
王嬤嬤暗暗想自己真是打錯了算盤,原想著這該是個好拿捏的,誰曾想踫著一個硬釘子,想要發作,又不敢,只得陪笑道,「二夫人作什麼生這樣大的氣,原不過是我胡說的,二夫人大人不記小人過,就莫把這樣的小事擱在心上,倒惹得自己不痛快。」
繡心雖則厭惡這個王嬤嬤,但也沒想著一時便將她趕走了,還得慢慢斗著,抓著她的痛腳,讓她辯無可辯之時再論。故而亦笑了笑,「嬤嬤,方才我語氣沖了些,你莫放在心上,左右你也是二爺身邊的老人,以後我有許多事要仰仗你呢。」
這王嬤嬤在繡心這里吃了癟,轉頭就到王老夫人處告了狀,哭道,「老奴活了一大把年紀了,還是第一次受這樣大的氣呢,我也不用活了……」
王老夫人被她哭得心煩,皺眉道,「好了,好了,哭得我頭疼。」
王嬤嬤道,「還請夫人給我做主啊。」
王老夫人道,「她大小也是崔家的嫡女,我兒明媒正娶的媳婦。我對她雖不十分滿意,也萬沒有因了這點子事就去尋她麻煩的道理,畢竟成碧只是個通房。不過,成碧不能走,繡心那里容不下,到我這里來總是可以的。」
王嬤嬤原以為王夫人好歹也會附和她幾句,誰曾想竟這樣敷衍了她一句,心里頭便有些郁郁,「老夫人,這事就這麼算了?」
王夫人淡淡道,「我乏了,你退下罷。」
「是。」王嬤嬤雖不甘心,也還是退下了。
王老夫人身邊的心月復洪嬤嬤見王嬤嬤退下後道,「老夫人,看來這崔氏繡心還有幾分心計和氣勢。」
王老夫人點點頭,「且再瞧罷。」
洪嬤嬤點點頭。
王老夫人又問,「她身邊都有哪些人?」
洪嬤嬤道,「身邊伺候的人倒是不少,只是得力的也只有她從娘家帶來的蘭香。」
王老夫人默了默,「過段時間得好好磨練磨練她,免得她日漸散漫了。好歹也是咱們王家的媳婦,拿出去可莫再給我丟人了。」
洪嬤嬤應道,「老夫人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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