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書北立即坐了起來,看到丁蕭蕭難看的臉色,反而安慰道,「蕭蕭沒事的,不過是一個小傷而已,包袱里有金瘡藥,拿點來就是了!」
「這還一點點小傷?之前誰讓你沖過來的?我自己也能控制住那條蛇,不被它咬到,你這麼一沖過來,反而白白受傷,真是的!」
丁蕭蕭臉色難看地沖他吼了一聲,手上卻動手不慢的立即撕開他的褲腿,露出那狹長而深的一條傷口,鮮血還不斷的從傷處汩汩兒出著。
丁蕭蕭立即把自己的里衣,用力的撕開,費了不少的力氣才撕出幾條布條,然後用力地把樓書北的傷口處,包扎起來。
樓書北看著她額頭都冒出細密的汗珠了,也知是她為自己急的,不由心中溫暖不已,即便是受了傷,流了血,還是高興的,所以對她的大吼之語也不生氣,反而陪著小聲道,「我知道蕭蕭一定有你自己的辦法,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擔心了,會沖過來是本能,也沒有看見地上正好會有石頭在那里,蕭蕭,不過是個意外而已,你不用擔心,我是男人,這點小傷,幾天就好了。」
丁蕭蕭就是知道他是本能地沖了過來,心里才更難受,保護自己都成本能了,若是再要裝作對他的心意全然無視的話,她也實在太過心狠和無情了,只是,他的情意對她而言,卻是如今最不需要的東西啊。
泡泡也被這麼多血有些嚇到了,「二叔,痛不痛,好多血!」
「不痛,一點都不痛,泡泡不要擔心。二叔依舊可以扛著泡泡坐在肩頭上。」樓。
丁蕭蕭心里氣悶不已,也不理他,把他的傷處一層又一層地裹住後,看到依舊有血身處,臉色就更難看,他這麼長的傷口需要縫針,否則怕是長不好的,偏巧這是在山里,哪里來的針線?現在天氣又熱,弄不好再炎就更麻煩了。
「泡泡,一會娘背你,你二叔受傷了,讓他慢慢走就好了。」
「不用了,娘,泡泡是男子漢了,泡泡可以自己走,不用娘背。」泡泡挺起小胸膛,一臉勇敢地道。
丁蕭蕭想起來的路上讓泡泡走了一天,都熱的事情,哪里還舍得讓他走路?聞言立即道,「泡泡不想听娘的話了?山里蛇蟲多,泡泡也想被咬了,然後讓娘更辛苦地照顧你們嗎?」
「娘,泡泡不要娘更辛苦!」泡泡頓時頭搖得像撥浪鼓。
「那就乖乖地听話,讓娘親背!」丁蕭蕭一邊說,一邊低頭看樓書北,「忍一忍,我幫你把崴了的腳撥正,看看能不能站得起來。」
「放心吧,蕭蕭,我不疼,你可別哭!」看著丁蕭蕭的眼中,似乎有晶瑩的淚水要流下的樣子,樓。
那句‘我不疼,你別哭’,反而讓丁蕭蕭有了強烈的流淚**,更深地低下頭,掰住樓書北的腳踝,推拿了幾下,突然用力的一轉,出一聲低悶的骨頭聲,樓書北果然半點聲音都沒有出過。
「好了,我扶你起來,你試試能不能站。」
「二叔,我也來。」泡泡立即也跑到樓書北的另一面,狀似也扶助樓書北的另一條手臂,用起力來,讓樓書北既想笑,又感動。
因為崴到的雖然只有一條腿,但是被劃傷卻是兩條腿都劃到了,差別在于右腿嚴重,左腿稍輕一些,在丁蕭蕭的幫助下,樓,「蕭蕭,沒事,不疼。」
「能走嗎?」丁蕭蕭卻不這麼認為,她又不是沒受過傷,不知道什麼叫疼?這麼長的傷口是不可能不疼的,他怕她擔心不說,她也不揭穿,只是用有些擔心的眼神看他。
樓書北挨著丁蕭蕭,之前兩人疊在一起時的尷尬和火熱感覺,又重新回到了身上,不由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身體,「能走,不用擔心,不是急著趕路嗎?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了,我們上路吧。」
說完,就率先踏出了一步,眉頭有些微皺,隨後有舒展開來,故作輕松轉頭道,「蕭蕭,還愣著做什麼,走啊!」
「書北,若是疼,就別逞強,我雖然急著見到你大哥,卻不想用你的腿來換,反正都已經這麼多天了,晚見一兩天,也沒什麼。」
听到丁蕭蕭說出這樣的話來,樓書北動容地看著她,因為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蕭蕭有多麼急切地想要趕緊回到樓家,這在她還生病的時候,就呆不住地想要起程就可以看出來了,如今她卻為了自己的腿說出晚一兩天沒什麼的話來,讓他如何不感動?
「蕭蕭,對不起,拖累你的行程了。」
「書北,你在胡亂說些什麼!」丁蕭蕭白了他一眼,蹲子,「泡泡,來上來,娘背你!」
「哦!」泡泡雖然很想說不要娘背,不過又怕真的生病了讓娘更辛苦,所以還是乖巧听話地爬上了她的背,丁蕭蕭站起來,一手托住泡泡的**,一手挽住樓書北的手,「我們走吧,若是累了,就喊停,不要給我矯情,裝客氣,若是硬忍著,把腿給弄得更傷,我可不會原諒你!」
「知道了!」樓書北微微一笑地點了點頭。
兩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這是樓書北一次可以如此緊密地握著丁蕭蕭的手,對他而言,腿上那一點點小傷算不了什麼,反而他還要感謝那條蛇呢,若非它的出現,他和丁蕭蕭能有這樣親近的機會?
「對了,你的劍還要不要?」剛要往前走,丁蕭蕭倏地想起那把還穿透在蛇嘴里的長劍。
樓書北看了看那已經沾染滿血和毒液的劍柄,有些嫌惡地搖了搖頭,「不過一把普通的青鋼劍而已,不要也罷,我們走吧!」
「既然不是什麼好劍,那就丟了吧,反正都已經沾染了污穢的東西,也用不得了。」丁蕭蕭立即給他做決定。
「嗯,蕭蕭說的是,我們走吧!」
兩大一小,三個人真正踏上了繼續前行之路,一路生怕樓書北受傷的腳會用到力,丁蕭蕭不顧樓書北反對,堅持要走在前面開路,盡量撿不用攀高,草地相對平緩的地方走著,而樓書北雖然很想對她說,止血的穴道早就點了,加上又用布條捆綁了傷口,不會有大礙了,但是一想到,因為傷,蕭蕭不會排斥他的更靠近,他就吞了本想說的話。
沉默的氣氛雖然依舊在蔓延著,但是兩人握在一起的手卻更緊了,緊得彼此都有些疼,卻誰也沒有放開誰。
丁蕭蕭知道同情和感動不代表愛情,但是在這樣類似共患難的氣氛下,她無法絕情地把自己的手從樓書北手中抽出。
于是在行路中,那交握著的手,再也不僅僅是交握著的兩只手了,還有著其他的東西,在那兩只手掌中間滋生開來了。
晚上休息生火時才現,雖然因為樓書北的受傷耽誤了些時間,但是樓書北拖著受傷的腳,也確實跟著她不少路,長衫下擺的褲腿都已經染紅干涸了,讓丁蕭蕭看得直皺眉,剛要起身,就被樓書北拉住。
「蕭蕭,你去哪里?」
「我去弄點水過來,給你清洗一下傷口,再上點金瘡藥。否則再這樣下去,明天一早,你的腿看定要炎潰爛的,若是有針線和酒精就好了。」丁蕭蕭看了看他的腿,沉吟了一下道。
「酒精是什麼東西?」樓。
「呃,你別問了,反正是你沒見過的東西,好了,你在這里坐著,泡泡,看好你二叔,娘去弄水。」丁蕭蕭一愣,隨即立即轉移話題道。
「好!」泡泡是舉凡丁蕭蕭命令的,他都听從。
「蕭蕭,你小心點。」樓書北雖然想叫她不要去,不過也知道蕭蕭的固執,是以沒有阻止,只是關照道。
「就一點點路,擔心什麼……」丁蕭蕭利落地往前走去。
弄來水,就著火堆,細致地給樓書北重新清洗了傷口,然後把他的金瘡藥,大面積的鋪灑到傷口上,重新用新的衣服里子撕成條,綁好傷口,這才清洗過手後,把干淨的干糧和水拿了出來,讓他們吃。
吃飽喝足後,便是睡覺的問題了,背後靠著大樹,地上已經鋪上了一層干草,雖然是夏季,不過林子里的氣溫還是相對較低的,從包袱里拿出兩件外套,一件蓋住自己和泡泡,一件給了樓書北。
三個人靠在一起,到了後半夜的時候,丁蕭蕭感覺到一個溫暖的胸膛,從身後包圍住了她自己,睜開清醒的沒有睡意的眼楮,丁蕭蕭卻沒有回頭,樓書北也沒有睡著,唯一呼吸均勻沉重的,只有不知人間疾苦的泡泡。
樓丁蕭蕭沒有睡著,事實上在這麼做的時候,他也很惴惴不安,生怕蕭蕭會推開他,但是她卻沒有,是不是代表著蕭蕭也有一點點可能開始接受他了呢?
不由更緊地把蕭蕭納進他的懷中,那原本披蓋在兩處的衣裳,終于合在一起蓋住了兩大一小的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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