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注意到她的眼神，孟良鳩掐著煙看下來，沈曼辭忙不迭地穿上高跟鞋一閃身，躲到一旁的灌木叢中，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心跳的頻率有多快。
看到陽台上的身影消失，她繃著的那根神經才放松下來。
「躲在那里不怕髒啊，要是讓別人看到還以為你是什麼小偷呢。」
孟予簫放心不下沈曼辭一個人出去透氣，而且他看時間也差不多了，自己本來就是來過個場，她離開一段時間後便尋了出來，卻發現她躡手躡腳地從樹陰出走出來。
沈曼辭有些尷尬，紅著臉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剛才偷窺差點被抓到這件事。
他也不深究，理了理她頭發和衣服上粘著的樹葉，就開車載著她一起回去了。
坐在車里，沈曼辭躊躇著開口問之前沒問清楚的事。
「你是不是還想問我們到底認識了多久了。」
從坐上車到現在，他看她的雙手都絞在一起，眉頭緊蹙的，就知道她有心事。
「其實，之前一次表演有人送來一張照片，上面是你和你的家人。」
「我們家的照片給你做什麼？誰給你的？」
「那些不重要，你能告訴我照片上那個女人是你什麼人嗎？」
她和他近在咫尺，說話時呼出的熱氣，唇形的變化，甚至是心髒跳動的頻率他都能感受得到，更不用說是她語氣里異樣的情緒了。
「那是我媽，梁念容，你今天這麼反常是因為她嗎？」
「梁念容梁念容」
沈曼辭念著這個名字，生熟得很，難道真是只是長相比較相似的兩個人麼。
朝他硬生生扯出一個微笑，不再說話。
為了緩和氣氛，孟予簫絮絮的說起以前的事情來。
「還記不不記得我畢業那年和你認識，那時候學校里要拍校慶的宣傳片，我就天天在學校里轉悠，找長得漂亮又上鏡的女孩子，一眼看到你，還死皮賴臉的求著你拍那個宣傳片。」
他第一次遇見她，那一顰一笑，就讓一位名叫沈曼辭的女孩深深地刻在了他的骨子里。她那麼輕易的控制著他所有的一切，一顆心在她手里，如何拿捏全憑她隨心所欲，他早已不能自己。
「還有啊，我第一次和你表白，你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我，那時候」
「孟予簫，我說過我」
「我知道。」
孟予簫的俊朗的側臉在今晚變得蕭索，在遇見沈曼辭之前，他身邊也不乏形形色色的女人，世間情事繁復難明，他卻遇到了一個沈曼辭，那個跳著弗拉明戈走進他心的女孩。
「你喜歡別人是你的事，我喜歡你是我的事。」
他的語調平和，在這個逼仄的空間里一點點飄進沈曼辭的耳朵，擊打著她的心。
車子穿行過獨具波西米亞風情的街道，酒吧五光十色的燈牌醒目的亮著，窗外不斷忽閃而過的白樺樹，挺拔而硬朗。
一路再無言。
回到旅館，孟予簫看她躺進被窩里，心中百味雜陳，默默關上燈，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
第二天沈曼辭早早起床，搭上最早的一班火車回到倫敦。
昨天晚上她輾轉難眠，閉著眼楮想了很多，現在困得要命，她倚在靠背上漸漸眯起眼楮。
孟予簫的電話很快打來，她迷迷糊糊掏出手機一看，是他的號碼，便拒接。他卻不肯罷休，她索性關機，合上眼楮安心補覺。
窗外的景致呼嘯閃過，她做了一個短暫的夢。
精疲力盡的小女孩靠在牆角無力的仰著頭，她似乎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氣，有人撕下她嘴巴上的膠帶，一口一口粗魯地把飯菜喂進她的嘴里。
下一秒她又開始不安分的折騰，鼻涕眼淚一起流下來，黏在臉上癢癢的卻不能擦，皺著一張小臉哭得更凶。
少年將這些都看在眼里，在金色的薄光里忍不住笑彎了眼，女孩一瞬間停住了哭鬧，一雙大眼楮全神貫注地頂著浸沒在光芒中的巧笑吟吟的少年。
一笑百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