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什麼,寧老是忽略喬仲偉的工作除了銷售(汽車),還是一位業余寫手。他差不多上初中就開始投稿,好的時候一月能收兩份稿費,差的時候一年收不到一份。是喬仲偉酷愛文學,滿腦子里都是故事,故事主人翁都以她為原型,他還堅持走傳統文學道路,不參與快餐文化,這就使得他的文章永遠火不起來,自然拿不到金子。
喬仲偉生得比較隨意︰四處伸支的短,濃卻縴細的雙眉,一雙眼楮也愛四處瞟,不像李元那種動心思,他僅是看看風景,衣服也是常年牛仔夾克,和傳統意義上的文人墨客總對不上號。寧嘴里不說,心里是不希望喬仲偉這麼痴迷文學的。現實是殘酷的,饅頭就咸菜養不活作家,坐在西餐廳听小提琴的永遠都是商人。她沒有貶低文學的本意,她只是覺得喬仲偉自己的身世苦到以成部小說,不能讓他們的孩子也走這樣的路。
喬家二老的突然造訪,讓尚躺在被窩里恩愛的小兩口嚇得魂飛魄散,羞得無地自容。
「爸,爸,媽媽,你,什麼時候來的?」喬仲偉一面把寧往被窩里推一面結結巴巴。
「都幾點了?還睡!這要結婚後再弄個孩子,你們還不喝西北風?」趙麗花不是礙著寧的面,早掀被窩扭喬仲偉**了,近二十年的「軍式化訓兒」,到媳婦這里,全毀了!她拿眼楮挖老頭,喬得天還頂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想想還是退了,誰沒年輕過,孩子都快結婚了不好多管。
喬仲偉看母親氣呼呼坐在床邊,一副「你來哄」的表情,急了,「媽,你先出去會,我,我們沒穿衣啊!」
「羞死人了,你!」趙麗花拍了兒子一把氣呼呼地去了門外
寧屏氣凝神躲在被窩里,再出來,直覺呼吸順暢不少,她快速地往身上套衣服,鼓著嘴。
「看看,是有點遲哦,都快十二點了」喬仲偉一面看手機一面套褲頭,這會模模寧緋紅的小臉,「哎,誰惹我兒老婆啦?氣得這麼漂亮!」
寧拍掉他的手,小聲嘀咕︰「他們怎麼會有鑰匙?這,這還好是冬天有被蓋著,要是夏天呢?」
喬仲偉會意地笑,伸過頭來索吻,「夏天我蓋著啊」
兩人總算衣著整齊地出現在二老面前,被窩還是亂的。趙麗花也不說話,上前疊了被子,掃了地,掃到寧腳下時干等著,寧趕緊讓開。就在寧考慮是不是先回菜場給母親幫忙時,趙麗花抬**上床,話了,「我說寧啊,馬上就要作過門的媳婦了,有些事我們丑話說在前面。我們喬家都是勤快人,平時上班顧不上以理解,這大周末的睡到十二點實在不像話,我和他爸商量好了,就你們一對下人,等新房裝好我們就過來,一家人在一起熱鬧,我們幫著做點家務,不是全部啊,你得有個思想準備。」
「媽,現在說這些,有點早吧?」喬仲偉頭都不敢抬,他媽在家是一手遮天。
「早個屁啊,和你一樣大,人家兒子都上小學了!」喬得天參與進來
寧一直低頭站著,她早就听喬仲偉說他媽媽有多麼「不一般」,今日一見還是嚇她一跳。喬仲偉的真實身份是雲城房地產大亨呂不年的親外孫,是趙麗花親弟趙飛與一洗頭小姐一ye情的產物。趙飛本就是呂家上門女婿,雖有萬貫家財卻是有名的「妻管嚴」,他的妻子呂合听聞他和別的女人有染,還有個孩子,立馬找黑社會砸了洗腳房,連夜追殺喬仲偉生母。趙飛無奈之下將孩子送給姐姐撫養,自己開車送喬仲偉生母去深圳,不想雨大路滑生車禍,雙雙而亡。至此,無依無靠的喬仲偉就以喬得天親生兒子的身份保護起來,雖然喬得天左鄰右舍都知道趙麗花生不出孩子。
喬得天早年跟著趙飛人五人六的過著花天酒地的生活,趙飛一走,之前送給他們的房產,銀行卡,包括家里值錢的東西全部被呂合收回。呂趙二家從此老死不相往來,呂合因為趙飛的死也有了悔意,沒在過問寄養在喬家的孩子,喬家因了這連帶打擊,加上喬得天又好賭,至此每況日下,喬仲偉這一買房,算是掏干了老底。為此,趙麗花在貧窮的同時依然把自己當往日的闊太,頂瞧不起寧這種農家女。
「我還說了,這婚一結,孩子一生,手里都沒錢了,所以襯現在什麼也沒有,趕緊掙錢,那個,寧,你不會管賬的話,到時你和仲偉的工資到交到我這,我以前是會計。」趙麗花喝口茶又開始吧啦。
寧覺得胸口鼓脹得難受,第一次,第一次見面就這麼的水火不容,這以後還要在一起過,怎麼過啊?難道她要和母親一樣命苦?她強忍住淚水,去拿掛在牆上的掛包,喬仲偉先她一步摁住,輕聲提醒,「爸媽剛來,得請他們吃個飯啊。」
寧脾氣上來也很倔,兩只手死死扣住包帶,硬是從喬仲偉身下扯出,轉身扭頭就走,走到門口還是強作歡笑地招呼,「叔叔,阿姨,我公司還有事,我先走了,不好意思。」
寧前腳走,喬仲偉立馬跟追,被趙麗花一聲怒喝退了回來。
「還沒過門就甩臉子,有沒有家教啊?做小買賣的就是沒見過世面,都是她娘教的。」
「你媽說的是,她媽賣菜,她爸還好酒,以後有你小子折騰的,襯早分了,反正也沒結婚,找個門當互對的。」喬得天再次參與
喬仲偉嘆口氣,對于自己沒見過的親生父母他有滿肚子的恨,對于像愛惜生命一樣愛他的喬家二老他有說不盡的愛和感激,但此刻,「爸,什麼叫門當戶對,我們是有錢有勢嗎?你不都告誡我,曾經的趙飛就是給錢壓死的,錢,能買來愛嗎?」
「說什麼呢,不說過不要提那對死鬼嗎?你也是,這馬上要結婚了,我也只是嘴上說說,該怎麼辦不還得怎麼辦,那丫頭怎麼說也跟了仲偉十幾年!」趙麗花就這樣,經常拿自己的矛戳自己的盾,這麼多年了,最讓她看不下眼的就是喬仲偉的嘆氣和皺眉。
寧頂風站在公交站牌等車,往常15路公交一晃一班,這天,卻是等了半個小時見不到一輛。她回想著剛才的一切,心里涼絲絲的,她一直不知道即將而來的婚姻比她想象要麻煩得多,她以為只要相愛就萬事大吉。
她一次又一次回頭看,以為喬仲偉會像往常一樣追過來,是追過來的男人那麼多,卻沒有一個是為她而來。慢慢蹲好讓自己暖和些,15路車從她眼前緩緩開過,她就呆呆地看著,看著,直到車啟動才明白是她要等的車,是已來不及,她終于忍不住哭起來,她的世界會不會再次無所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