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迷城 【36】 把牢底坐穿

作者 ︰ 西瓜愛上夏天

張歪吊的心情是復雜的,他整天想著晚上要和李 約會的事。同時又花花的想著昨晚和宮琪琪偶遇的事,唉!他這只癩蛤蟆能吃上一口宮琪琪這只天鵝的肉就好了。男人有錢可以包二女乃搞外遇,女人有錢了不知道會干什麼,會不會來個什麼包二爺的?如果會,他真希望宮琪琪能夠包他,那樣的話真是老鼠掉進米缸里——吃住不愁了。

想念的時間就是難熬,今天的每一個小時都好像是加長版九十分鐘似的。好不容易熬到了傍晚收工,張歪吊立刻到工地的水龍頭旁邊洗起了澡來。今晚和李 約會可得認真打扮一下,首先得用小石塊把手上的那些繭磨平磨光滑了,這樣如果有機會和李 握手的話,那……那不會劃傷她的手,哈哈!張歪吊突然感覺自己好體貼,好憐香惜玉哦。其次,其次也不知道是什麼,反正是把自己弄得干干淨淨的,舒舒服服的。

洗得了澡後,張歪吊穿上那件很酷的,有個骷髏頭的t恤出了工棚。啊!世界的多麼的美好,迷人的夜景就要來臨。張歪吊剛才和狗多借了二十塊錢,也征集了工友們的意見,今晚要請李 去溜冰。第一,溜冰有機會手拉手,如果李 不是很會溜的話,那還有可能趁機擁抱。當然張歪吊自己也不是很會溜,也就是在家的時候朋友請他溜過兩次,能夠前行,勉強不會跌倒,壯著膽的話還可以過一下那波浪形的滑道。第二,溜冰是個極為容易發生英雄救美的場所,在李 跌倒的時候,他可以搶先跌倒,給李 當人體肉墊。

為了多節約兩塊錢,張歪吊不打摩的,反正一想到李 腳步就輕了,步伐也快了,不就是二十分鐘嗎?我走,我健步如飛,我乘風踏月……

「站住站住。」在路口的地方,兩個穿著軍不軍,警不警制服的人把張歪吊攔住了。

張歪吊心情好,攔就攔吧,不和你們計較那麼多。他哈了一下腰,客氣的說:「警察叔叔,我是好人,我要去和我女朋友約會,不是去做壞事。」

不軍不警的其中一位哼笑了一聲,幽默的說道:「我也是好人,我的工作是在一群好人之中尋找幾位更加好的好人。好人,你的暫住證呢?拿出來我看看。」

媽呀!這是遇到了傳說中的治保會了!這個一直提心吊膽,卻又遲遲沒有降臨的廣東大神終于來了。張歪吊一下子慌了神,結結巴巴的說:「哦!暫……暫住證啊,我……我忘記帶來了……」

幽默的不軍不警擺了擺手,不哭不笑的說:「那上車吧。」

張歪吊這才注意到在路口的轉角處停著一輛「豬籠車」,「豬籠」里已經已經擠進了十幾個一看就知道是外來務工人員的人。張歪吊的頭皮開始發麻,心想,這回可死了。他不但沒有暫住證,就連身份證也沒有啊,這種情況是最嚴重的,據說是要發配到陽江,然後遣送回家鄉的。他的廣東夢,美好的廣東生活,難道就這樣子匆匆的結束了?他還想挽留點什麼,說道:「警察叔叔,我的暫住證放在宿舍里,我這就跑回去拿。」

張歪吊說完一個轉身,想要逃之夭夭。只是他這一點伎倆,怎麼能瞞過身經百戰的治保會的人,不軍不警眼疾手快,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衣領,惡狠狠的說:「跑,我讓你跑。」

「沒有啊,我沒有跑,我只是回去拿暫住證嘛……」

「老實點,到了大隊讓你老鄉送來吧。」

「我……我……我沒有老鄉啊,你不讓我回去拿,沒人幫我拿來的。」

「別他媽的廢話了,上車再說。」

不容張歪吊多解釋,他已經被塞進了「豬籠車」里面,鐵門  的一聲被鎖起來了。這……這難道就要英勇就義的嗎?他看了看身邊的難兄難姐,一個個神情嚴肅。張歪吊選擇了一位看起來閱歷比較豐富的難兄,問道:「兄弟,我們這是要被拉去哪里呀?」

難兄打量了一下張歪吊,操著河南口音說道:「你才來廣東不久吧?」

張歪吊自己也看了一下自己,自己身上沒有寫有來廣東的日期呀,怎麼是個人就知道他來

廣東不久呢?他說:「是啊,我昨天才來的。」

河南難兄點了點頭,說:「怪不得你不知道要被拉去哪里,我們這是要去治保會喝茶唄。」

張歪吊現在可沒有心情開玩笑了,他只關心後果嚴不嚴重。他又問:「我們什麼時候會被放出來?」

「很快,到了治保會你打電話給給老鄉,讓他拿錢來贖就可以走了。」河南難兄有點不屑的說。

「我可是身份證暫住證全部都沒有哦!」

「我靠!三無人員。不過沒事,你不是犯事被抓進來的,交了罰款一樣可以走人。」

「是不是真的啊?」

「你信我吧,我那年不被抓那麼四五次啊,見多了。」

「哦!」張歪吊懸著的心終于稍稍的放了下來。

「豬籠」里又陸續被塞進了幾個人,這時天色已暗,華燈初上,正是城市最美的時刻,「豬籠」里卻是陰暗的一處,也是改革開放賦予廣東發達的另一面。可能是不軍不警們要交接班了,又可能是「豬籠」裝不下了,反正「豬籠車」是啟動了起來。

「豬籠」里有一位別人稱作江西老表的男子很是豁達樂觀,他一進「籠」,「籠」里就笑聲不斷,車子開動後他更是朗誦起愛國詩來:「為了免除下一代的苦難,我們願——願把這牢底坐穿!我們是天生的叛逆者,我們要把這顛倒的乾坤扭轉!我們要把這不合理的一切打翻!今天,我們坐牢了,坐牢又有什麼希罕?為了免除下一代的苦難,我們願——願把這牢底坐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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