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江西老表的感染,籠子里的氣氛很快的活躍了起來,甚至還有人提出,詩歌不好听,不能表達現在的心情。要唱歌,要唱《鐵窗淚》,而且還要歡快的唱。江西老表也真是個人才,要唱歌就唱歌,而且把一首悲傷的歌曲唱出dj的味道。很快,全「籠」的人操著各地口音大合唱了起來,到了治保會都還不想停下來。不軍不警把他們趕下車的時候,也嘿嘿的說這幫人心態真好。
張歪吊他們被關在了一間很大的屋子,屋子里面已經有更多的難兄難姐了。這時的張歪吊已經完全不害怕了,因為他發現這里就像一場聚會,大家有說有笑,有的人還趁機泡起妞來。張歪吊倒沒有去泡妞,他已經有妞了,而且還很漂亮。他把李 當做了他的妞,盡管不知道李 同不同意,反正他就是這樣想了。張歪吊和河南難兄坐到了一起聊天,河南難兄之前在東鳳(中山市的另一座小鎮)做工,後來不做了,來古鎮投靠老鄉,因為還沒有找到工作,所以就沒辦暫住證。今天晚上吃飽飯出來走走,沒想到這麼的背時,被抓進「籠子」。
張歪吊問他,說被關在這里怎麼打得了電話通知老鄉來贖啊?河南難兄讓張歪吊別急,說一會兒治保會的人自然會把電話拿來給打,他們恨不得你的老鄉快點拿錢來贖人呢。張歪吊這時候才想起來,他竟然不記得強叔的bb機號碼,而且連吳老板的電話也記不住,這可怎麼辦啊?還好河南難兄是個熱心腸,他讓張歪吊告訴工地的地址,說一會他出去了幫去工地和工友們說一下。河南難兄還說,在這里你記住bb機號碼也沒有什麼用,因為太多人使用電話,復機根本就復不進來。張歪吊真是千恩萬謝河南的好兄弟啊,俗話說,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這話一點都不假。張歪吊還想,出去了以後,一定要和這位有情有義的河南難兄拜個把子,結為異姓兄弟……
果然如河南難兄所說的那樣,沒過多久,就有另一個不軍不警牽了一部電話機過來,他都沒有問難兄難姐們的證件什麼的,而是直接說你們快點打電話叫人來交罰款,保釋出去啊。這果然是赤果果的要錢啊!
難兄難弟們一窩蜂的一擁而上,都去搶電話打,有的打給自己的老板,有的打給住處旁邊的小店,讓店老板幫忙轉告老鄉,好不熱鬧。
河南難兄沒有去搶電話,他是和老鄉一起出來玩時被抓的,老鄉已經知道了,肯定會帶錢來贖他,所以他不急。他還安慰起張歪吊,讓張歪吊也別急。
很快,陸陸續續的就有人來贖人,交了五十塊錢的罰款,拿了一張寫有「管理費」的單據,然後就可以領人走了。不需要什麼廢話,甚至都沒人再說暫住證的事,暫住證只是要錢的一個理由。很多人想不明白,為什麼中國人在中國的土地上也需要辦理暫住證?為什麼明明只是一個村的社會治安管理委員會(民兵組織)卻有權抓人和罰款?這就是廣東,沒有為什麼!
很快,河南難兄的老鄉也來贖他了,他臨走前還特意的重復一下張歪吊說的工地地址,以及狗多、安哥拉和剛果金這些人的名字,並且讓張歪吊不要著急,也不要害怕。有這樣的好兄弟,張歪吊當然不著急不害怕了。他還饒有興致的數了數屋子里的人,九十六個,加上已經被贖出去的,可能得有一百五十人左右。一百五十乘以五十等于,我靠!七千五百了啊!這真是一條發家致富的好路子啊。只不過在這里不叫發家致富,叫社會渠道創收。
屋子里的人越來越少,張歪吊的心也越來越不平靜。看了看牆上的掛鐘,時間已經來到北京時間二十一點二十二分。還是不見狗多和安哥拉他們的身影,難道是河南兄弟沒有幫他把話帶到?或者說是找不到地方?想了想,這兩種可能都不可能發生,因為這前者又不要出錢,只是幫帶句話,沒有必要見死不救啊。後者就更加不可能了,七坊工業區門口進去第一個工地,和河南兄弟一說的時候,河南兄弟就知道了。為什麼現在還沒有人來贖他呢?強叔說過,打樁是不需要害怕被查暫住證的,因為被查了罰款也是吳老板出錢,現在只是要狗多他們幫墊錢贖他出去一下,明天吳老板來了就可以要回了啊。
看著屋子里的人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三個人了,張歪吊坐不住了,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吳老板今天就沒有來工地,是不是狗多他們怕吳老板明天也不來,而不想出錢來贖他啊?這幫狗肉朋友,即使沒有吳老板,那這五十塊錢以後自己也可以還啊。他媽的真是沒有人性了,虧了還請狗多看了那麼多次有色錄像。
這時可能不軍不警也不願意等來了,他走過來對三人說:「你們打電話給老板老鄉了沒有啊?這麼晚了,我都收工了,你們去那個屋子去先住一晚,明天早上要是還沒有人來贖你們,那我可不管了哈。」
三人都沉默不想說話,知道說什麼都是無謂的抗爭,老老實實的跟不軍不警來到旁邊的一間小屋子。如果說剛才的大房間是個廳的話,那這間小屋子純粹是一間牢房了。因為這間房間除了牆壁上有一盞電條,還有一個可以看得見外面大廳的窗戶以外,里面空空如也,矮板凳都沒有一張。
不軍不警把三人推進「牢房」里後,「砰」的一聲把門關了起來,而且听得出他在外面是上了鎖的。恐懼開始襲上張歪吊的心頭,他仿佛看見了自己被送去陽江,陽江是什麼樣子,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