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妮做了一個夢,夢見一條龍纏繞在了她的身上,勒得很緊,冷硬的鱗片直往她的肉身里刮。
奇怪的是她竟然沒覺得痛,也沒覺得怕。
恍惚之間,她看到了龍的臉,那臉與老人嘴上說的,以及畫上畫的,半點都不相似,竟然慈眉善眼,像一個年輕帥氣的小伙子。
長著人臉的龍不停地攪動著身子,特別是尾端的部位,擺來擺去,一點兒都不消停。
胡大妮有些心跳臉燒,因為那龍尾部擺動的位置正對著自己的**,這讓她很害羞,很不自然,還有那麼點兒浮想聯翩。
……
醒來時,她出了一身汗,像是剛剛從水里撈出來的一般,光溜溜的身子裹滿了一層淋淋的水珠子。
她知道,那是汗,但不知道是冷汗,還是熱汗。
這時候她有些怕了,覺得自己大概是要死了,要不然怎麼會做這樣一個奇怪的夢呢。
更蹊蹺的是,做這個夢的時辰太不一般——是在龍年的大年除夕,恰逢午夜之時。
之後的幾天里,胡大妮一直都心神不寧,惶惑不安,甚至連拜年走親的興致都沒了,時不時就走神發呆。
又過了幾日,她再次夢見了那龍,還是那個人面龍身的怪物,但這次它沒嬉鬧,安安靜靜,只是笑吟吟對她說︰「你別擔心,我是給你一種力量,讓你活得不再那麼軟弱,並沒有想害你的意思。」
胡大妮就說︰「我一個女人家,要那麼多的力量干嘛呀?能坡下種田,能持家做飯,不就行了。」
那龍說︰「你們女人活得太累了,給你力量,並不是全為了你,也是為了整個村莊的女人。」
胡大妮不解地問︰「村上的女人咋了?」
龍說︰「這你還要問我?你還覺得她們被欺負的不夠嗎?」
胡大妮再問︰「可……可我能為她們做些啥呢?」
龍說︰「只要為了大伙好,想做啥就做啥,由著你。」
胡大妮還想再問些什麼,一陣煙霧騰起,那龍沒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難道這是上仙授意,要自己干點驚天動地的大事情?可……可自己一個大字不識,憋憋屈屈的莊戶娘們,又能干啥呢?
胡大妮噗嗤一聲,啞然失笑,不就是做了一個夢嘛,何必當真呢?
不過,她還是覺得自己身上起了變化,時不時熱血沸騰,渾身上下有了使不完的勁頭,心里也比以前亮堂多了,像是被打開了一扇通風透氣的天窗。
這一天,剛過日落時分,胡大妮一家三口圍坐在一起,把晚飯吃得熱熱乎乎,有滋有味。
男人王樂意還喝了一壺熱辣辣的小酒,看上去他很愜意,也很知足——老婆孩子熱炕頭,這樣的日子神仙都比不了。
他眯縫著眼,望著身子輕巧、忙里忙外的媳婦,心里就有些發癢,一連吞了好幾口口水,就對著恨不得鑽到電視機里面去的兒子小富貴說︰「兒子,快去睡吧。」
「這才幾點呀,動畫片都還沒演完呢。」
「早睡早起,養成好習慣。」
「這還在假期里呢,等開學後再習慣吧。」
見兒子不理不睬,王樂意就不樂意了,但他不想硬來,怕影響了接下來那個活動項目的情緒, 轆著活泛了一番眼珠子,然後說︰「你要是早睡,趕明兒起來,我給你買炮仗去。」
為了安全起見,平日里是不隨便讓孩子放爆竹的,可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這種時候,也只能撓他心尖上最癢的那處了。
這招倒是靈驗,兒子回收了目光,望著親爹,問︰「老爸,你不騙人?」
「老子啥時騙過你了?」王樂意通紅的眼楮眯成了一條縫。
「那好,那好,我這就睡去。」小家伙站起來,剛想抬腳走,突然覺得這事不太靠譜兒,就問爹︰「你說話能算數?」
「草,狗日的,老子啥時騙過你?」
「那不行,得拉鉤。」小福貴勾出了小手指,跟老爸像模像樣地拉過勾之後,便去了西屋。
王樂意听見兒子屋里安靜了下來,就知道已經睡著了,說不定已經在夢里 啪啪放開了炮仗呢,就夾著嗓子,賊兮兮地喊道︰「哎,老婆,時間不早了,該那個……那個啥了……」
女人抱著洗好的衣服走進來,氣呼呼扔到了牆邊的沙發上,說︰「瞧你那點小出息吧,一回來就沒完沒了的,沒看見別人在忙正事嗎?」
「咦。」王樂意听著這話有點兒不太順耳,平日里服服帖帖的娘們兒這幾天是咋的了?腰桿子突然就硬起來了呢?
可也不好說什麼,畢竟是自己有求于人家,做那種事兒,要講究一個氛圍,這很重要。只是撅著嘴,嘟嘟噥噥了幾句,然後身子一歪,隨即躺了下來,斜倚著被子,眯起了眼楮。
不多一會兒工夫,也就呼呼睡了過去。
胡大妮又忙活了一陣子,這才關門進屋,月兌鞋爬上床,窸窸窣窣月兌起了自己的衣服。
男人像是在裝睡,眼楮還沒睜開呢,手就搭在媳婦身上。
「人家都快累散架了,哪還有那樣的心思,睡吧睡吧,別鬧騰了。」
「草,一年才黏在一起幾天呀,虧得太多,得趕緊補上。」
「補……補……補個屁呀補,又不是鍋滿盆滿的年紀了,真沒出息。」胡大妮說著,倒頭便睡。
男人討了個無趣,肚子里面就開始憋氣,但這種事情,不光不能跟老婆之外的女人強來,就是自家娘們也不能戧著來,只有順水順風,才能保證質量,所以王樂意盡管非常非常不樂意,但也必須咬牙切齒忍著,裝死熊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混混沌沌中,突然听到一陣轟隆隆的悶響,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天際邊,一直滾了來,滾到了枕頭邊,耳膜都被震麻了。
睡熟了的胡大妮身上一哆嗦,被嚇著了小貓小狗一般,跐溜一下子就拱進了男人的懷里。
王樂意瞬間就有了男人的自豪感,伸出了長長的手臂,環過女人還算苗條的腰肢,用力摟抱著。
女人越發蜷縮得厲害,團成了一個無刺的刺蝟,微微抖動著。
王樂意得到了機會,漫不經心地動作著,問女人︰「妮兒,你听到聲音了嗎?」
「哦,听到了,哪是啥聲音?」女人的聲音顫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