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盜定情 94.第九十三章 鐵石心腸

作者 ︰ 柳筱舞

[第2章第2卷]

第97節第九十三章鐵石心腸

玉箋的「倏」地抬起頭來,往葉嘯樓手中攤開的紙包里看了一眼,臉色立刻變得慘白如紙,連嘴唇都沒有了半分血色。她緩緩地轉過眼,望望門口站著的杜藍,又看看葉嘯樓身後滿臉震驚的凝香,突然露出一抹絕望的苦笑。

「我早該知道會這樣……我早該知道會這樣!!!」玉箋笑了起來,可那笑容,卻透著些顛狂。

葉嘯樓皺眉,冷冷地問︰「你笑什麼?」

玉箋的眼中突然掉下淚來,輕聲問︰「少爺,如果……箋兒說,這砒霜不是我的,你信麼?」

葉嘯樓的臉色忽然陰沉,冰冷的眼神從杜藍身上掃過,這才緩緩地道︰「不是你的,卻在你身上,這事你如何解釋?難道,你想說,這腰帶上的夾層你不知道?為何剛才你要說里面裝的是泄藥?」

玉箋苦笑道︰「箋兒不敢蒙騙大少爺,這個夾層……是箋兒自己做的。」

「那你還說這不是你的?」葉嘯樓的音量突然提高,但心里反而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玉箋蒼白著臉,臉上的淚痕直把香粉擦出了兩道淡淡的痕跡。她的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低低地答道︰「夾層里,本來是放有東西的。但是,絕對不是砒霜。」

「剛才你說,是泄藥?」葉嘯樓再次皺起眉來。

玉箋的身體縮瑟了一下,這才回答︰「是的,是泄藥。」

「那麼,琴兒當初說你指使她給藍兒下毒,是確有此事?」葉嘯樓的聲音里透著一股子寒氣。明明是晴朗的夏夜,這間屋子里卻硬是有了一點數九寒冬的氣息。

「我……我不過是想給她一個教訓……我給琴心的真的是泄藥,不是砒霜……」玉箋越說聲音越小,似乎也意識到此時再說什麼都是枉然。有琴心的前車之鑒,她自知大勢已去,臉色漸漸灰敗,干脆不再辯解,只是幽幽地望著葉嘯樓。

葉嘯樓彈了彈指道︰「凝香,去叫孫大娘過來。」

听見孫大娘的名字,玉箋幾乎就要倒下去了。她緊緊地咬著牙,好一會兒才輕輕地說︰「少爺,箋兒跟了你一年,你也知道箋兒的。箋兒也許是個小心眼的人,但好歹也知書識禮,這謀人性命的事情,箋兒從來不曾做過。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罷,箋兒只有這句話——砒霜不是我的!」

葉嘯樓將手中的油紙包隨手捏攏,扔在幾案上道︰「不是你的,難道是別人放在你這兒的?你貼身藏著的東西,誰還能給你換掉?」說到這里,他再望了杜藍一眼,眼神越來越冷。

杜藍怎麼會看不出葉嘯樓的表情,心里不由得有些惱怒,同時也有點小小的不安。為什麼葉嘯樓今天說話好像總在針對她似的?難道,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可如果是那樣的話,依著葉嘯樓的脾氣,恐怕早已將她綁起來審問了,哪里還會讓她繼續做太平丫鬟?

凝香遲疑著不肯去找孫大娘,走到葉嘯樓跟前跪下,小聲道︰「少爺,箋兒姐姐就算做錯了事情,少爺您責罰了也就是了,現在不早了,孫大娘怕是已經睡下了。」

杜藍忍不住撇了撇嘴角,也回過身來走到玉箋身邊,輕輕地道︰「大少爺,或許玉箋姐姐說的是真的,請大少爺明辨是非,千萬不要被表面現象蒙蔽了眼楮。」

葉嘯樓的眼楮眯了起來,手指輕輕地敲著桌子,懶洋洋地道︰「藍兒,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凝兒喜歡做濫好人,你也染上了這毛病?或者,你給本少爺說說,何為表象?何為本質?現在這屋里站著的人,誰在演戲誰在說真話?」

杜藍飛快地看了葉嘯樓一眼,突然低下頭不說話了。葉嘯樓這句話里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巧合也不是這種巧法——如果現在她還天真地以為葉嘯樓對她的事毫無察覺的話,那她就是豬腦子了。但是,葉嘯樓到底察覺了什麼?又察覺了多少?杜藍不知道,所以此時也不知該如何應答,只能低著頭默不作聲。甚至,她已經將雙手縮回了袖中,防備著葉嘯樓突然發難。

玉箋眼神復雜地看看杜藍,又望望凝香,突然慘笑道︰「枉我自以為機關算盡,哪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說到這里,她深深地望了葉嘯樓一眼,喃喃道︰「少爺,箋兒以後,就沒辦法服侍您了,箋兒並不後悔,不過臨去之前,卻有一句話想奉勸少爺。」

葉嘯樓淡淡地道︰「你想說什麼?」說話時,他卻一直在打量杜藍的表情,連正眼也不曾看一下玉箋。

玉箋本也是個聰明的人,將葉嘯樓的反應看在眼底後,笑得更加淒慘︰「少爺,前有綺紅、琴心,今有箋兒,不知它日,又是何人步我等後塵。箋兒也曾听說,少爺心中有位牽掛的人兒,既然如此,您又何苦來招惹我們?難道少爺您不知道,女人的嫉妒,是可以讓菩薩變羅剎的麼?」

葉嘯樓的眉間殺氣突現,冷冷地道︰「箋兒,你這是自己找死。」

玉箋卻一把抓過桌上的油紙包,飛快地將紙包里的砒霜倒進嘴里。杜藍大驚,想要阻止,但此時她也不敢顯露輕功,只能盡力阻攔,但終歸慢了一步。凝香的動作也和杜藍差不多,等她拉住玉箋的手時,砒霜已經進了玉箋的口中。

「姐姐,不要啊!」凝香的眼淚唰地流了出來。

杜藍卻忙道︰「玉箋,你別吞,快點吐出來!」

玉箋早已將砒霜吞入肚中,用力甩開兩人的手,她冷冷地道︰「你們不用貓哭老鼠假慈悲,當日我騙了琴心,你們這樣對我,這也是報應。」

至始至終,葉嘯樓只是懶洋洋地倚在椅背上,眼皮都不曾眨一下。如果他出手的話,玉箋根本不可能有機會服下砒霜,甚至根本拿不到手。可是,他卻只是眯著眼楮,眼神冷得像冰,直到玉箋砒霜入月復,他的嘴角才綻開了一抹殘忍的笑意,淡淡地道︰「不要以為仗著幾分小聰明,就能蒙騙本少爺。也不要以為裝出一副烈女的模樣,就能博得本少爺的同情。你們不過是本少爺的玩物,根本沒資格也沒必要互相算計。想要愚弄本少爺的人,本少爺一個也不會放過!」

玉箋听到葉嘯樓說出這麼冷酷無情的話後,原本像個瓷瓶般死撐著的臉,突然碎裂開來,兩行清淚無聲地滑落,哽咽道︰「葉嘯樓,既然你根本無情,當初為何要那樣戲弄箋兒?」說這話時,她的神情漸漸痛楚,慢慢地軟倒在地,嘴角有血絲滲出。

杜藍的眼楮眨了兩眨,突然有種說不出的難過。她抬起眼來,嘲諷地望著葉嘯樓,不卑不亢地道︰「大少爺,請恕藍兒多嘴。藍兒以為,不管是琴心姐姐也好,玉箋姐姐也好,雖然是做錯了事情,但究其原因,終歸有大少爺您的一份責任。既然當初您能饒了琴心姐姐,今日何不給玉箋姐姐一個機會?」

凝香扶著軟倒在地的玉箋,抽抽答答地道︰「少爺,求求您了,饒過玉箋姐姐一命吧。」

葉嘯樓淡然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後,慢悠悠地道︰「她自尋死,與我何干?」

杜藍咬了咬牙,突然轉身就往外跑。葉嘯樓也不阻攔,只是眉尾微微地抖了抖,眼底光芒復雜。

不一刻,杜藍回來了,一同回來的,還有花陀。看來花陀還真是睡覺去了,衣衫披得不甚整齊,發絲也有點零亂,神仙氣息盡去,卻頗有幾分慵懶美人的風韻。幸好那敞開的衣襟處露出的是一片平坦的胸肌,不然還真容易讓人誤會。

「唉,睡個覺都不得安穩,葉兄,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花陀連說話的聲音都帶著點夢囈的味道。

葉嘯樓撇了撇嘴,懶洋洋地道︰「我不知道藍兒的面子這麼大,連花兄也能請動。」

花陀的神色略微有些尷尬,看了杜藍一眼,然後訕笑道︰「葉兄,你也知道的,美女相請,我向來難以拒絕,偏偏藍兒這種氣質美女正好對了我的胃口。」

葉嘯樓的表情又陰沉起來。

「花先生,求您救救玉箋姐姐,她服了砒霜。」杜藍小聲提醒,心里止不住地嘆氣。玉箋服下的毒性發作,現在正躺在地上痛苦地申吟,嘴角和鼻子里都有血涌出。凝香手足無措地蹲在一旁,眼淚把整張臉都給抹花了。而這兩個人,還有心情閑嗑牙——不過,話是這麼說,她還是有點心虛,自己不也是見死不救麼?砒霜的毒,對于她來說連小菜都算不上,但卻眼睜睜地看著玉箋毒發,轉山轉水地去請花陀來救……可是,她也沒辦法呀,目前她有任務在身,盜得玉佩才是她心目中的第一大事。而且,她有十足的把握能請動花陀出手,想到這里,她默念︰「師父,還是你有先見之明,居然把那東西給了藍兒。不然的話,請這師兄出手一次就花上萬兩銀子,那可太不劃算。」

花陀經杜藍這麼一提醒,只好走到玉箋身旁,伸手點了玉箋的穴道,嘴里還在喃喃自語︰「唉,我怎麼這麼命苦?上好的解毒丹全被小閣和小池那個小魔星給拿去當了糖吃,現在沒有現成的解藥,還得辛苦我給她施針驅毒。」

葉嘯樓的眼中光芒閃動,緩緩地道︰「花兄,咱們可先說好了,這人是誰請你救的,你向誰討那萬兩銀子去,我這里是一概不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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