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周四,再晃又周末。空蕩蕩的幾天有如和尚念經打發時間似的平靜得冷清,兩人走累了坐坐夠了走,看向前方來往的人群,誰也找不到取締穿插在衣袋里的安詳。兩人的心情抑顯得沉重,時間這種無聲息的東西使人平白無故走過,回過頭什麼也沒發現,卻使人郁悶不已。方雪怡不知無知的日子還有多少,盡管口袋有錢,也要插指度日。這些天是虛度了,葉文清有了回家的念頭,覺得回家能學到葉爺半成手藝活,這輩子恐怕無憂了。什麼以後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葉文清自認心齡已老,擔當不起;讀書不多,有心無力!——要是被葉爺知道了想法,葉文清認為老祖宗這玩藝就有了著落。——要是被葉女乃知道了想法,葉文清認為不是他不出息而是太想長進;不是世俗的愚弄而是太過平凡!——要是被方雪怡知道,葉文清沒有認為只有認定,她跟葉女乃是同一路人!這兩女非同小可,他,葉文清既然選擇出來了,事業未有時,哪怕做乞丐,走了開頭,路漸遠,回頭不易,那就繼續走,想回去太難!葉文清突然為輕狂離校感到可笑,像個已婚的懵懂女孩,青春已流逝,自由已失去,自在還剩半!
夜深人靜,即使累了,也難有倦意。冷風直撲面而來,反讓人清醒。酒醉後的方雪怡的眼楮時不時盯著眼前這個有點好,長得那麼帥,還是個窮小子的男孩葉文清,不知是靠得太近,讓人無法看清?還是像在夢里走著,卻讓人分不清是友情還是愛情?雖在身邊,很感動,其實並不快樂!
霓虹燈道路上,好像方雪怡喝了酒走路更穩定了,也許這些天憋了太久,需要釋放,感覺喝酒不是她,醉酒才是王!平時都說酒後吐真言,為何听不到她想听的,難道沒有感覺,才廢話多多?這一路走下來算什麼?
「你這個白痴!」方雪怡停下腳步,心情的沉重,呼吸也能感覺到酒的味道,讓她的話傷感中不乏殺傷力。
霓虹燈下,方雪怡的眼眶含著沒有流走的淚花映入了葉文清的眼楮。也許喝了酒,給了他三分酒氣,鼓勵他去抱著方雪怡,卻沒有膽氣放進懷中,就這麼一只右手似抱似扶著走,嘴上說,「你怎麼了?這些天我沒用,我知道我是個白痴,找份工作都沒人收留。」
方雪怡感到了溫暖,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覺得人醉心也醉,走路連眼楮都懶得睜開。听到他誤會她的意思也懶得說。這些日子好像過去很久,現在有個人可以依靠,全身的累都涌現出來了。
看著依偎在身上的方雪怡,美麗可愛的臉龐,是個美人胚子,葉文清懵懂有了戀愛的感覺,感覺讓他很想體驗兩個嘴巴吻在一起的滋味。這樣的機會不多,好人難做,壞人也不錯,吻了關系猛進,不吻更待何時?
這些天一直都在靜靜地走,看不清盡頭,是那麼地失落。當初總說人家長得不怎麼樣,女朋友卻那麼漂亮,心里感嘆老實人吃虧,縱然做小姐的也瘋狂,不狠心行嗎?既然野心不見了,那就讓心變野吧!
「遇上了你,是我的一生幸福!初吻是幸福的開始!」葉文清默哀似的,放慢了腳步,嘴巴緩緩吻了過去。多少年來追逐夢想,卻發現很遙遠。青春漸漸過去,可還是繼續找個借口沉淪!直到疲憊了,才發現還有等待著追求的愛。為了愛,放飛了夢想,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失落,反而輕松了!
「你,你流氓,你混蛋,你大壞蛋,你欺負人……」
從夢中醒過來的方雪怡,酒氣似被葉文清吻得一干二淨,醉意全沒,見推不開葉文清只好整張臉見不得人似的直往懷里鑽,雙手條件反射直捶葉文清胸口。直到痛快過後,沒那麼激動了,呼吸漸漸平緩,放松了不少,抬起頭說,「還不放開我?」
吻過後,葉文清膽子粗起來,像個犯人有了初犯還可以一犯再犯,低下頭去吻了額頭,之後說了句「我會對你好的」,不幸听在早熟的方雪怡耳朵里,成了哄小孩子的謊言,哄她就不行了,「騙誰?看見漂亮的,你的魂又被勾去了!」
想起快要從記憶中死去的樹根下的小姐,葉文清本來美好的心情,經不起羞事重提一下子揮發掉了,整張臉活像在火中沐浴的木炭——臉變紅再變白,心里話居然給不了希望,都是那麼地讓人絕望!只好眼睜睜看著路燈下方雪怡帶著憂慮尋找的眼神。兩人彼此互視著,葉文清的心痛處發急——不說話即是默認——「對你好就是對你好,沒必要騙!」老天爺跟她開玩笑,是個美麗的相遇,運氣好給了她美好的選擇,一帆風順卻讓她不知所措。
此時的方雪怡只恨酒後太過清醒,不能一醉方休到達不省人事的地步……
夜讓人心動,讓人沉醉。夜過後,葉文清不像往常等著方雪怡叫才慵懶起床,好像愛有所愛了,不同往日戀無可戀,精神出乎意料的好,積極成了第一暢事。
平時連名字都懶得叫,此時一開口直呼名字,隔著房門听進方雪怡耳朵里嚇了一跳,直問男人到底是什麼動物,早上的太陽還沒出來怎麼當只公雞報曉來了?!問︰「你干嘛?」
此話一出,葉文清反而有點不自在了,想進門看望的心思都給弄丟了,匆忙說,「你起來沒有?」
「沒有。你起那麼早干嘛?」聲音隔門而出。「你肚子餓了吧?我去買早餐。」葉文清本來沒料到會這麼一說,不說又顯得沒事可干,想不到在校多年,卻養成了一個良好的習慣——起床了,忘了什麼都不能忘了吃!方雪怡心里樂滋,隨口應了聲。
街上行人如同空氣般冷清,氣候還沒達到撒尿成冰的境界。早餐似乎也怕冷,都蜷縮到屋里去了。
葉文清自認體質過人,慧根還在,不用上少林也知道不能跟大自然比拼。走在街上,看見幾個老人打太極,感嘆天冷見真章,原來世上能人到處是,他太過渺小,談不上心服只好佩服。
路過橋梁,葉文清徹底明白了什麼叫絕世高人,見所未見,終于一見,絕世高人泡冷水如泡溫泉!高人的周圍在冒煙,不知是高人液化所致還是河水與空氣溫差的緣故,致使他心服口服又驚嘆。驚嘆過後,好像不對勁,仔細一看鼻子冒煙,人還活著。虛驚一場,奈何衣著單薄,沒有高人的修為,上排牙齒跟下排牙齒相持不下,格格直響,雙腳不得不加速前進。
回來的路上,河里的高人已走,打太極的幾個老人終經不起歲月不饒人不知所蹤了。
看透塵世的方雪怡埋怨葉文清太過緩慢,認為等一個男人的時間,可以看出他在乎她的深淺,要麼不愛,要麼深愛,好男人是不會讓心愛的女人久等的!
當看見最喜歡吃的早餐,方雪怡矛盾了——世上並不是沒有好人,只是不巧遇到存心玩弄的而已。葉文清是個好人,是個例外。方雪怡心里感激,看著早餐有點發呆。
「怎麼了?」已走進房間坐好的葉文清問。
「沒怎麼。」
「還以為你不想吃了呢。」葉文清完全沒有感覺到氣氛有點怪。
「沒有啊。」方雪怡說。「你怎麼知道我想吃這種早餐?」
「每天早上你都帶著我去吃這個,不知道才怪。說真的,這個挺好吃的嘛。」
「好吃就多吃點。」方雪怡說著就往葉文清餐盒里倒。
「沒胃口嗎?不會是昨晚喝酒身體不舒服吧?」
想起已成過去式卻時在腦海浮現的吻,方雪怡臉一下紅了起來,往葉文清餐盒倒的動作停了下來,臉朝另外一個方向坐在葉文清的旁邊,說︰「不是。」
葉文清說起在街上看到的情景,方雪怡見怪不怪,怪的是方雪怡竟然沒有說葉文清不諳世事。盯著放在眼里的這個男孩雖千言萬語卻不及那張稚氣臉上表情的多樣化,方雪怡心情愉快,腰直了三分,吃早餐的動作都慢了好幾拍。雖然不知道他說什麼,說到哪里,不是她想知道的。為了看得更清楚,揣模他的內心世界,哪怕一點點動作,都不想錯過。上天給了她一個希望,試著不為明天而煩惱,不為昨天而嘆息,只為今天能好一點,就夠了,沒有太多奢求的前提在于——對一個人的理解——初步也好,都需要一個過程。
「吃不下?」葉文清突然問。
「不是。」方雪怡說。
「這麼點還沒吃完,都涼了。吃完了出去走走。」葉文清說。
「好啊。」得到催化劑似的方雪怡二話不說拿起早餐就放進嘴里猛裝,恨沒有蛇的吞食功能,食物難以下咽,吃相像個蛙鳴前的青蛙嘴!
葉文清看著好笑,有個性情多變似乎長不大的女孩陪在身邊,人生再漂泊,青春再浪蕩,從此不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