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緣 第67回 元天子巧設機關

作者 ︰ 陳端生

陳寅恪評︰又觀第一七卷六七回中孟麗君違抗皇帝御旨不肯代為月兌袍;第一四卷第五四回中孟麗君在皇帝之前面斥孟士元及韓氏以致其父母招受責辱;第一五卷第五八回中皇甫少華向麗君跪拜諸例則知端生心中于吾國當日奉為金科玉律之君父夫三綱皆欲藉此等描寫以摧破之也。端生此等自由及自尊即獨立之思想在當日及其後百余年間俱足驚世駭俗自為一般人所非議。故續再生緣之梁德繩于第二十卷第八十回中假皇甫敬之口斥孟麗君謂其「習成驕傲凌夫子目無姑舅亂胡行」作筆生花之邱心如于其書第一卷第一回中論孟麗君之失謂其「竟將那劬勞天性一時捐。閱當金殿辭朝際辱父欺君太覺偏」可為例證也。噫!中國當日智識界之女性大別之可分為三類。第一類為專議中饋酒食之家主婆。第二類為忙于往來酬酢之交際花。至第三類則為端生心中之孟麗君即其本身之寫照亦即杜少陵所謂「世人皆欲殺」者。前此二類滔滔皆是而第三類恐止端生一人或極少數人而已。抱如是之理想生若彼之時代其遭逢困聲名湮沒又何足異哉!又何足異哉!至于神靈怪誕之說地理歷史之誤本為吾國小說通病再生緣一書亦不能免。然自通識者觀之此等瑕疵或為文人狡獪之寓言固不可泥執;或屬學究考據之專業更不必以此苛責閨中髫齡戲筆之小女子也。

詩曰︰冒雨微行意掛牽機關用盡也徒然。心如鐵石真難轉至死無他不二天。

話說東平忠孝王臥病在床日服了酈丞相診視藥方也漸漸覺得好些。

一臨十五喜還憂惟擬明堂入鳳樓。催促著武憲王來趨紫禁;差遣了值班听差探情由。喜則喜中宮胞姊能為力;憂則憂丞相恩師非女流。只等得無限憔悴形面貌;只等得懶沾飲食下咽喉。只等得七情明火深鎖骨;只等得萬里相思望斷眸。空列著旨酒佳肴無甚味;徒對著朱顏翠鬢轉添愁。情戀戀半眠半坐推孤枕;冷清清含淚含嗔對藥甌。尹王妃幾次揣摩呼愛子;劉郡主嫣然笑語慰君候。盼到了亭山國丈歸王府;已得知酈相明堂入鳳樓。揣摩他此刻描光圖一幅;揣摩他必然飲卻酒三甌。天漸晚未知月兌得雙靴否;復憂思再若成空一命休。真正是眼望旌旗道喜信;真正是盼听消息到床頭。少年王子心愁絕劉燕玉陪坐紅羅便解憂。

啊殿下且免愁煩大略差官隨後來也。

正言之際有人傳探事差官已轉旋。忠孝王爺忙坐起如飛傳報入宮間。心暗急意如煎猶恐明堂果是男。幾度傳呼傳不進氣得個一聲高叫拍床沿。

啊唷奇哉!那班听事差官都怎麼樣了?

既探分明怎不回究竟那保和男子是娥眉?知已驗早該歸探得情形合細回。郡主見他心著急又只得手挑簾出宮幃。恰逢武憲王爺進尹太娘娘後面隨。哪里有喜氣春風盈滿面?早又是愁恨怨色壓雙眉。多姣郡主心驚駭莫不今番事又危?扯住太妃忙細問尹娘娘輕輕附耳語娥眉。月兌靴相驗徒勞力醉酒昏迷送轉歸。宮內情形知不細惟聞那保和丞相已抬回。多姣郡主無言語也不覺微頓金蓮蹙翠眉。國太王妃齊入內都叫著芝田愛子繞床圍。

啊芝田兒差官們已打听回來了。

都是明堂酈宰公乘著那寶輪車子返家中。月兌靴相驗猶無信只除非明日清晨我進宮。是女是男胞姊曉她自然從頭向母說形蹤。吾兒你且安心睡自有汝姊姊調停在內中。忠孝王爺听說罷又急得千疑萬慮集心胸。

啊爹爹母親這又是畫餅充饑了!

明堂如是一閨娃我姐緣何肯放他?大抵認明非女子所以令權昌近侍送回家。

啊母親也不知驗看了未曾?

莫非不能灌醉伊朝廷就命人送出寶輪車。真可怪實堪奇未必宮中月兌過靴。是女是男驗明了中宮亦定差內監報如飛。這般寂寂無消息大約今番又是虛。听事差官真無用徒在我皇親府內效馳驅。俱懵懂實痴懸機密何曾探得些。吩咐他們都散去在此間無功食祿不須伊。

爹爹、母親呀!

探不分明實證無教人難打悶葫蘆。母親明早趨宮苑嚴父今朝探保和。驗看情形明白了一宵安寢免痴迷。王爺說著容淒慘父兒相看沒奈何。寬懷一番都出外國丈又親臨梁府不遲誤。適逢侍講飛騎至慈母憂心念保和。知道月兌靴相驗事要問問宮中消息究如何。龍圖也在心焦急逼得個侍講嘉齡主意無。只好親身騎匹馬剛遇著亭山國丈事相符。雙騎回至文華府探不出實在情形事若何。無奈相辭都上馬大家分手各歸途。亭山同到皇親第早已是晚膳闌珊一鼓初。舞彩宮中才坐定只听得床頭愛子又相呼。皇親勉強來靈鳳又不好細述明堂醉未蘇。隱隱藏藏難直講吞吞吐吐只含糊。只言酈相身安寢也不說醉到昏迷命有無。急得王爺方寸亂暗嗔著何為嚴父也糊涂?難打听卻如何今夕愁煩怎樣過。尹氏太妃忙勸慰叫了聲芝田愛子你听吾。明朝我進宮中去就知道真是真來訛是訛。兒自放心高枕睡朝中皇後會調和。王爺勉應慈親命依舊是萬慮千愁積累多。武憲王妃回舞彩劉郡主又將飲食勸兒夫。少年王子微回盼看了她媚態風流也琢磨。長嘆說聲辜負你夫人也安眠不必更陪孤。多情燕玉溫存性她總是曲意殷勤不怨夫。金雀宮中孤宿慣不思量鴛鴦交枕對枝柯。東平千歲長嘆氣目送佳人帳恨多。自己亦眠無甚事相陪仍用老家人。恨只恨今宵更鼓偏遲慢;盼只盼明日宮幃探得何。按下東平王府第再說那孟老太太與龍圖。

話說孟丞相府中也知道那月兌靴緣故是以差人伺察動靜。聞得差官報說酈丞相酒醉昏迷天子已命送回府第。

並差內侍與將軍護送回家甚小心。原欲請安求見面龍光驂乘不容情。龍圖相國猶還可鬧亂了韓氏夫人病者心。耐性寧神才等住捶床搗枕又生嗔。龍圖學士空安慰飛鳳夫人勸不听。立逼嘉齡騎馬去方才坐待在羅衾。須臾侍講回來說酈丞相內室安眠不見人。宮內情形難打听未知曾否驗虛真。夫人急得心焦躁又要叫侍講飛臨皇甫門。逼著嘉令催快去自然他處必知情。孟爺跑得多辛苦恨殺同胞妹麗君。便說皇親同我去何須又要到他門?皆因多不知消息所以如飛做探軍。分明是辦理呈差充百役;分明是頒行御機調諸兵。我們效盡殷勤力還不知酈相心中是怎生。母親要知其內故皇親說太妃明日進宮廷。待他問過昭陽後兒再飛騎去探听。韓氏夫人唯再逼罵了聲冤家總不體親心。我如不在床中病一乘轎抬到王親府里行。孟相在旁微冷笑真正是出言顛倒病來昏。嘉齡逃出房門去少夫人下氣怡聲委曲陳。韓氏夫人方消怒專等著明晨一早听佳音。慢言孟相龍圖府且說那萬壽宮中凌內臣。

話說凌內侍奉著太後宮中的密旨出來打探消息。跑到清風閣看了一看絕無人影。又往興慶宮探一探才有些風聲。就拉著那報祥瑞的小內家悄悄地訪問。

年幼宮官告訴他怎長怎短細稽查。老哥莫泄真消息我勸你頸上頭顱留著它。凌瑞聞听心膽碎急忙忙跑回萬壽暗驚訝。思量只好糊涂說怎麼樣奏上根苗與長華。萬計較來千計較只得個稟稱酈相已回家。昏迷不省真如此兩個宮人說未差。天子貴妃同飲酒在那里清歌妙舞樂喧嘩。皇爺沒甚雷霆怒惟遣了四個醫官到相衙。此刻多來回過奏酈丞相已經救醒在梁家。娘娘高枕休憂慮只好是要月兌雙靴再召他。皇後聞听凌瑞語一憂一喜兩交加。喜只喜保和醉死重蘇醒;憂只憂實信如何報少華。遂在寢宮陪太後商量著改期只好再宣他。不表萬壽宮中事且說那興慶溫妃侍翠華。

話說元主在興慶官听簫飲酒著宮娥們演那十六天魔舞好不熱鬧。

聞報明堂救已蘇龍顏大悅笑容多。餃杯坐擁溫妃子停著頻思酈保和。吩咐一聲停了樂隨即就錦幃羅幌幸姣娥。巫山一枕陽台夢早不覺宮漏聲聲五鼓初。溫氏貴妃推枕起整新裝胭脂濃點粉濃敷。珠圍翠繞宮妝麗頰暈眉痕妙態多。妝罷景陽鐘已動元天子免朝三日且傳呼。安居不御延英殿暗暗地打算風流酈保和。

咳!朕想她昨夜醒後不知怎麼驚疑也。

月兌下雙靴這一瞧管教她登時魄散與魂消。襪中繡鞋歸何處?袖里機關怎月兌逃?豈料已經呈御覽倒比你承恩先侍采龍袍。

啊!酈相明堂呀!

宵來沉醉玉山頹得出宮門虧了誰?不把寶輪車載汝怎能夠金鱉月兌卻網羅歸?酈相賢卿呀!醒後應該感朕恩此生何以報朝廷。教卿靜待宮中命可知朕一片憐香惜玉心。

呀!據朕想來辦是這等辦了。

中宮怕我索明堂她倒也不敢開聲問短長。聞得宵來陪太後大家都畏鬧昭陽。上宮聖母仁慈甚也愁著酈相明堂一醉之。故遣內臣頻探听諒他亦知風不敢奏娘娘。這些倒等都安妥就只是要納明堂甚費商。

呀!怎生區處?

此中周折費調停怎麼好一命飛傳出午門?況復有些機密語比不得國家敕旨出如綸。總然遣個宮官去這些個愚蠢奴才豈會雲?除是朕躬親自去方可把私懷密語示她聞。明堂貌軟心偏硬比不得畏死貪生一類人。若要挽回腸鐵石風流天子用深情。

呀!且住!朕若親去看她

鑾儀侍衛且鋪排御杖旌旗擺道來。護駕官員圍寶輦隨車近侍塞天街。無端出入傷民力又要把相府鄰居盡鬧開。一動不如還一靜朕親自單身走馬去觀來。車不駕休排如此而行倒快哉。一則大臣都不曉二則也可訴情懷。明堂感朕恩如海她必願入禁為妃報效來。少年君王籌算定就把那雙龍翠帽一推開。拴錦帶掛牙牌內侍貂冠扣起來。外罩著繡紗綠衣剛合體;里襯著袞龍袍服半飄開。扮做了一個內監多廝像;騎著匹白衣銀?好快哉。一出禁門心甚喜加幾鞭竟尋梁相府中來。溫妃悶倚妝台坐怨一聲君王太也呆。多少名花充禁御還要把隔牆紅杏折將來。慢言興慶宮中事且說那國色奇才酈相台。

話說酈丞相假寐了半宵也不曾睡著。梁素華小心侍奉早進上一盞參湯。

酈相心關昨夜情五更雞唱即抬身。頂冠束帶房中坐猶恐朝廷聖旨臨。梁氏素華臨曉鏡也愁得娥眉懶畫粉慵勻。妝完更不簪花朵穿著件廣袖雲衣水碧裙。年少三公低看嘆口氣頓然不覺笑還顰。

咳夫人呀夫人!

你夫今日命將之再不能相伴芳卿共一房。待等下官身故後夫人你前緣好續夢中郎。偎紅倚翠魚逢水軟玉溫香鳳配凰。雖說重婚名未美你那人自然比我保和強。年少元宰言完笑梁小姐粉面微紅暗忖量。

呀!敢是小姐要說明了麼?

這些言語好蹊蹺暗把奴家舊事嘲。夢里姻緣雖未會早懷著碧鸞宮內赴神交。甘心與你同偕老也不想結子開花種玉苗。水月鏡花空好看不過是今生如此算收梢。

咳!也不知她昨日在宮干出什麼事來?

沉醉糊涂失了鞋驚得她又憂又急又疑猜。心中想要分明說故言只等聖旨來。幾度問她她不語未知道其中主意怎安排?素華小姐心中惑又不好詢問情由惱亂懷。酈相明堂長嘆息立起來就將十二瑣窗開。眼觀天色方才曉四面的層層陰雲涌起來。

呀!四野陰雲天將下雨也。

此時天氣已寅初還不見聖旨傳來卻為何?雨意殷殷愁殺我大料也今朝吉少與凶多。少年元宰心惆悵猛听得靈鵲聲聲報樹柯。

啊唷奇哉!奇哉!

昨日鴉鳴報禍機今朝鵲噪更稀奇。明堂待死誠何喜?誤報佳音誰信伊。正在無聊煩悶處只看見康公咳嗽入堂扉。

啊明堂夜來身體如何?

酈相躬身答已痊父親到此兒何安。素華小姐述宵事吐過了幾口猩紅血甚鮮。康老封君心大駭如飛地轉身傳諭請醫宮。其時大雨傾盆至電閃風狂頃刻間。檐外驚湍鳴濺濺空中雷鼓震顛顛。正當大雨狂風際報到了錦帶貂帽小內官。榮蘭走來廊下稟有一位年少近侍在廳前。下騎不叫排香案他說是面候明堂相國安。酈相聞言心甚亂問了聲何人陪奉那宮官?

啟相爺︰梁相爺一早進閣去了裘翰林老爺尚在安寢只有康賀堂老爺在那里陪坐。

明堂見說即沉吟只好相邀入內庭。來此必然因這事當著那眾人談講不堪聞。

呀宮官就請入內堂罷。

說我今朝體欠安請內府後堂相見一清談。親隨答應如飛去酈丞相便叫夫人你快潛。

啊夫人快些回避丫鬟僕婦一概躲開。

慌壞夫人梁素華丫鬟僕婦亂如麻。堂中肅靜多回避梁小姐俊眼偷看映窗紗。榮蘭親隨先稟報高卷著珠簾翠幔在檐下。康公引道前頭走陪進了年少風流一內家。但見他貂冠蟬翼扣當頭冒雨而來帶雨兜。錦帶牙牌裝束儷綠衣繡氅御香浮。光眉八彩君王相舜目重瞳聖主儔。虎步龍行殊少匹天資日表迥無侔。言默默半含薄怒于雙頰;喜孜孜一顏多情在兩眸。酈相明堂庭內看認得是少年天子貌風流。心大駭意深憂悚懼恓徨萬斛愁。

呀不好了!這內官不是聖上麼?

如何不把內官差御駕親臨改扮來?冒著狂風和驟雨有甚麼軍機大事要調排?無非為著宵來故要把那易服欺君一處裁?這也何消親自至只用將綸旨一道下金階。情真罪實該當死也不望天子龍心更愛才。這一到來當面講反令我抱慚無地怎安排?風流相國渾無主倒弄得進不來還退不來。又不好匿影藏形潛內室;又不好揚塵舞蹈伏當階。容失措口難開立到堂前倒嚇呆。少年內官停住步就向著康公一拱笑盈腮。

太翁不必相陪咱家奉旨而來要與酈丞相同商密事。

後堂相見最為佳左右的伺候人皆屏退他。同與保和商國事必須要堂前肅靜莫喧嘩。康公應諾慌忙退帶下了榮親隨一管家。年少內官移步入除下那雨兜頂戴整蟬紗。

啊酈丞相宵來酒意如何?

我曾誡你勿疏防不听良言失主張。昨日失遺何物件莫非醉後事全忘?朝廷待你恩奚似敢問先生怎報償?年少內家言訖笑酈丞相魂驚不動暗恓徨。容帶愧亦含傷只得披衣跪在堂。萬歲天恩臣該萬死。明堂俯伏不抬頭頃刻間暈雪融露一面羞。年少君王憐更愛手拉著紫羅袍袖笑凝眸。

保和公你知罪了麼?

不須跪著起身來替朕把濕透袍衿一解開。沐雨櫛風親至此可知朕亦惜憐才。風流天子言完笑酈丞相跪伏華堂不抬。萬歲啊!賤臣有罪犯天廷賜死凌遲亦聖恩。陛下聖躬尊萬歲不應當沖風冒雨降臣門。鑾儀仙仗來猶屈何說是內侍衣冠更褻尊。天子聖人宜自重微臣已魂飛湯火敢求生?至于血濺袍衿濕念臣非奉侍衣裳茵席人。酈相言完容慘淡元天子勃然作色面含嗔。

好勝景!到此地步還敢強頂?

王爺說著皺眉梢重又把怒氣嗔容消一消。解去牙牌方錦帶只得他自家月兌去袞龍袍。回身挽起明堂相手執著紫袖春尖魄暗銷。

酈相國你且坐下待朕慢慢對你講。

風流天子扯明堂自己就盤坐沉重一榻床。少年三公重待罪也只得默然坐著在于旁。多情帝主微抬眼不住地仔細端詳俏面龐。看到心開情暢處叫了聲保和相國酈明堂。

啊酈相國你好生欺朕!

一切前情不必提如何你。婦人假做丈夫軀?就婿粱門將師戲擅竊鈞衡把朕欺。變換陰陽為宰輔卿反是陰陽亂瀆我朝儀。寡人若按蕭何律只怕你身難全死有余。姑念歷官無大過朕如今將功折罪放寬伊。

酈相明堂朕把這事研究一番你也難逃法網……

罪犯彌天梟市曹粉身碎骨立時消。朕今一概都寬宥你把這再造之恩怎效勞?

哈哈!酈先生你那些厲色嚴聲都在哪里去了?

天香館里好風光理直言剛利似錐。使朕畏卿如猛虎常畏你尊體就疏入宮幃。

呀!豈知你竟是個女子!

渾身是膽舌如刀峭想威儀敢立朝。幾載君臣如骨肉竟未嘗談諧笑語一相交。卿雖冷面同冰鐵聯至今猶不忘情在石橋。

啊酈丞相你畢竟是何方女子從實奏來。

若說雲南孟麗君她現為項家繼女召來京。只緣忠孝皇親病寬限到七月初秋賜畢姻。

啊酈丞相你與孟太君曾在金鑾質對。

孟太夫人指定卿你說是掛冠要出午朝門。咬釘嚼鐵言言在舌劍唇槍句句真。據此說來非孟女卿直講朕把你赦罪還加格外恩。非但前愆多不究竟納為宮中妃子貴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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