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心念一動,手中伏龍鼎隨之緩緩升入空中,陡然間增大數十倍,倒轉而過將一道光芒投入地下,光芒中,鳳凰從鼎中緩緩落下,如同小山一般落在神樹前。
月晏在旁捂著嘴巴,小聲驚嘆了一聲,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龐大的鳥,小女孩的好奇心一起,便上前想要一下。
鳳凰的力量在伏龍鼎所壓抑,身周的金色火焰盡數消散。楚天心想幸虧意外中得此神鼎,否則就算能將鳳凰擒來,其如此灼熱的體軀,這狐女城也無法容下。
「小晏,不要踫它。」月戀望著二人道,「你們兩個都過來,站我身後。」
月晏聞言立刻跑到楚天身邊,牽起他手跑到姐姐身後,月戀臉色一凝,慢慢將雙手在前結出一印。數十日來,月戀無時無刻不用自己的魂力延緩神樹衰老,方才在千月宮見到她時,卻已因耗力過多而暈了過去。這時她拖著虛弱的身,臉上卻是裝作強硬。楚天不上前,有些擔心道,「你的身,沒問題吧。」
月戀卻不理自己,手中法印經過了數十個變化後忽然一止,隨之急吟唱起來。一個法陣遂以鳳凰為中央慢慢浮現在地中,然而月戀的吟唱卻幾次中斷,法陣也隨之忽明忽暗,楚天看出她氣力不足,但卻仍要硬撐,倘若在如此狀態下繼續消耗魂力,就算能救得月神之樹,恐怕她自身也會因魂力虛弱而陷入危險。
對方是月狐族女王,地位高貴自是不容褻瀆,但此刻性命攸關,倘若任由她如此胡來,那後果卻是自己不願去想的。楚天此刻顧不了許多,當下伸出一只手,輕輕貼在月戀縴柔香背之上,月戀身軀忽然輕輕一顫,遂感到背後一股溫和的魂力一股股涌來。體內的衰竭之感立刻減輕了許多,她臉上微微一紅,對方竟不經過自己同意,強將魂力傳了過來。然而這股力量進入自己體內,卻如同溫溫的泉水一般流入魂橋之中,感覺舒服異常。
對方魂力隨之脈脈不斷涌來,不光擔負了自己凝動法陣需要的力量,而且還一點點減緩著自己的虛弱。月戀心中忽然糾纏起許多夾纏不清的感覺,她讓他帶自己來這里,明明便是想讓他幫助自己召喚此陣,但就在剛才,自己卻為何又冷然拒絕了他。到底為什麼,卻連月戀自己也說不清。
隨著法陣的不斷轉動,陣中的鳳凰軀體開始慢慢亮起一絲金色的光芒,起初微微如同熒光,漸漸變得明亮,仿佛一顆灼熱的火炭一般,將整個林都照的雪亮。光芒過了這個亮度後,便開始令人覺得刺眼,楚天慢慢只覺目已不能直視,陣中的鳳凰此刻恍如一顆小太陽一般,綻射出無比耀眼的強光。楚天忙捂住月晏的眼楮,眼前的一切都陷入一片花白之中。
整個新月城中,瞬間都被從千月宮中擴散出的金光所淹沒,金光蔓延而開,自大地上形成一個碩大無朋的光罩,一直擴散至天際邊,化作碎光散去。
眼皮上滿眼的紅慢慢退去,楚天睜開眼,過了幾秒,四周的景物才自眼中浮現而出,面前灰白的古樹,此刻奇跡般地恢復了蒼翠,比自己之前看過的,更要翠綠數百倍。龐大的樹蓋如同傘一般張開在空中,綠葉蔥蔥,青光四射。樹頂之上一道澄淨的藍色光芒直直射入天空,空中瑩白的光晶如雨般灑落而下,整個狐女城籠罩在一片晶瑩的光雨之中,狐女們驚喜地仰起臉,花白的頭在光晶的潤澤下,一點點恢復了原來的顏色。
月戀身澤流光之中,望著自己的雙手,感覺曾經所有失去的力量,此刻都回到了自己的體內。
「姐姐!」月晏歡叫一聲撲到姐姐懷里,望著眼前重現生機的神樹,姐妹倆臉上驚喜而又幸福地綻開了笑容,楚天望著身旁月晏粉紅如水的長,臉上也微微一笑,他抬起頭看著空中純淨的光晶,城中狐女們驚喜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
果然是集天地華所長成的靈樹,恢復生機的神樹中散出的深深滋潤之氣,讓楚天連日來的勞頓疲累頓時也一掃而光。他一抬目,方鼎遂復將鳳凰收入其內,飛回他手中。
月戀輕輕放開月晏,抬頭望向楚天。男子站在神樹下看著空中落下的光芒,背影在燦爛中卻透出一絲深深的蕭索。
月晏忽跑過去挽住他的手臂,笑著跟他說了幾句什麼。楚天也微微一笑,俯身抱了抱她,月晏俏臉微紅,雙手抱在前,楚天也照著她的動作,兩人一起閉著眼楮面向神樹祈願。
月戀眼中輕輕一動,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妹妹臉上露出羞澀和幸福。
二人祈完願,然後互相對視一笑,楚天終于轉頭望向了自己,月戀連忙移開目光,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不知盯著對方的背影看了有多久。此刻她心中對楚天的感激就算有千言萬語也說不盡,但卻只抬起眼朝對方淡淡點點頭,「謝謝你。」
楚天微微一笑,「大家沒事,這樣就好了,陛下每日也不用那麼辛勞,終于可以多陪陪小晏了。」
月戀低下頭,忽然間卻不知接下來要說什麼好……兩人之間微微沉默了一會。
只听楚天輕輕道,「我該走了。」
听到這句話,月戀和月晏的心陡然間同時重重抖動了一下。
「為什麼?」月晏孩子氣地問出一句,臉上卻瞬間充滿憂傷的表情。
楚天慢慢松開她,輕輕捏了捏她的小臉,「月神之樹變綠以後,姐姐就有很多時間陪你了,這個樣子月晏就不會一個人孤單了。」
月晏忽然緊緊抱住他,「可是……我不要你走,我要你留下來每天陪我。」
望著懷里剛剛才笑過的女孩,這時眼圈卻又要紅起來。楚天一時也說不出話。
月戀在一旁望著他,眼波抖動了一下,但隨即卻又垂下,自己明白,對方不過是名過客,新月城對他來說,也許只是旅途的一站,終究是要離開的。但奇怪的是,自己心下卻有種怪怪的難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