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均點頭同意,隨後便商討起一些逃出的相關事宜。
一堆男人湊在一起,所議之事雖然切身重大,但女孩子听得久了,仍不免感到煩悶,櫻洛在旁听了幾個小時,自己又插不上話,便悄悄離席,留下那群男人讓他們議論去。
大廳之外,月光干淨地灑滿長長的走廊,櫻洛來到外面,看到方才那名女孩站在廊檐下,長和裙角在風中輕輕飄動。
詩諾听到聲響,回頭看到櫻花盔甲中的女孩,臉上微微一笑,「你也受不了他們了?」
「是啊。」櫻洛來到她身邊,見女孩俏目彎彎,模樣清純動人,不由生出一絲親切之感,「看樣子,你早早就溜出來了。」
「我跟爸爸來,本來只是想看看學校,但不由就被你們的談話吸引住了,可是听得多了就覺得受不了。」詩諾對著櫻洛一吐舌,「我還以為,王下騎士一定很厲害,想不到你也跑出來了。」
「照那個樣子,他們會一直談到天亮都很難說。」櫻洛微微一嘟嘴,俯身趴在欄桿上,好久沒有呼吸到這種清清的草木氣息了,這種輕輕淡淡的閑散,也只有在久違的學校里才能感覺到。
兩個女孩靜靜站在月光下,一時都不說話,望著院子里那個在風中輕輕晃動的秋千,腦中卻不約浮現出同一個影子。
楚天,現在的你,又在哪里呢?
長長陰暗的走道里,一輕一重不太協調的腳步聲,夾雜著鑰匙踫撞出沉重的鏗響,在狹窄的走道里層層回響。渾身裹在黑色披風里之人,搖晃著走過一間間鐵欄參差的牢室,他手中散著香味的食物,勾出旁邊牢室里無數饑餓的目光和干枯的雙手。但那人對這些都視而不見,仍然蹣跚地向前行走。
生滿暗瘡的腳終于在一間牢門前停下,獄卒從漆黑的兜帽中露出一張潰爛的笑臉。
「好好享用吧,騎士,這是你最後一餐了。」
地上的牛肉和紅酒看上去很,坐在黑暗中的男子卻一伸腳便將其踢翻掉。
「看得開一點,世上人多,不少你一個,世上鬼少,也不多你一個,最起碼不要做餓死鬼。」獄卒沙啞著嗓子道,「既然這樣……那就提早送你上路吧。」
他說完,將兩指伸入口中打了聲呼哨,不多時,兩名身穿白衣的神徒便出現在牢門前。
「這麼快就吃完了。」
「沒吃,可惜這上好的牛肉了。」
「那就快點完事,早點收工。」一名神徒道。
另外一人應了一聲,二人打開牢門,把里面的男子拖了出來。
夏夜的風清涼舒爽,正好洗去連日來牢里的霉氣。凡卡辛被綁在囚車上,頭上蒙著黑布,人看不到路被人推著走,總是感覺自己想進入了迷宮里。
鼻中傳來一陣酒香,自己應該是到北花園街了,街上有一家酒坊,釀的沙刺酒極對自己口味,每天開張時酒香便會橫飄溢滿整條街,關門口到了夜深人靜仍是經久不絕。
「兄弟,勞駕能不能幫我把頭罩摘下來。」他對身旁的神徒說。
「下的異教徒,除了等著被燒死,不要再想別的了。」耳旁一人罵道。
凡卡辛悶悶道「你信不信,我現在不高興,下一秒就能把你的頭擰下來。」
那名神徒一時沒了聲音,過了半晌才道,「好……好吧,你呆著別動,我幫你取。」他知道面前之人是王下騎士,何況已是將死之身,此刻起狂來,便是有十個自己也不夠他殺的。
蒙在鼻孔的那層布一被摘去,凡卡辛第一件事就是深深吸了口空氣中的酒香,被悶著堵著的感覺真他ma難受。
現在能有瓶沙刺酒喝喝就好了。他從不喝紅酒,包括一切入口軟軟滑滑的酒,認為那是都女人喝的東西。
「喂,你。」他對身旁那名神徒道,也不客氣了,「去給老子弄瓶沙刺酒來。」
這次那人沒多說,直接跳下車去街對面,一腳把酒坊門踹開,提了三四瓶出來,還怕不夠,懷里又揣了一瓶。
凡卡辛張開嘴,讓濃烈刺喉的酒不停灌進去。前方就是火刑場了,看著那些烏黑的火刑柱,自己從前都只有把被人押上這些黑 的石柱,卻想不到,今天自己也要像根棍一樣被綁上,皮肉糊在刻滿聖文的石柱上,慢慢化作一具焦骨。
六名執行的神徒將凡卡辛架到石柱前,用鐵鏈牢牢鎖住。
其中一人拎過一桶油道,「凡卡辛大人,對不住了,我們也是奉命行事,您忍著點,明年今日,哥幾個會來此給大人多燒點紙錢。」
「不用廢話了。」凡卡辛閉上眼楮,兩人遂抬起油桶,將稠稠的松油自他頭頂緩緩澆下。
以往這里燒人的時候,下面總是人山人海圍滿了民眾,人們群情激憤,大聲辱罵,異教徒們就是這樣在千百人的詛咒聲中被死去。而今天自己被燒的時候,廣場上卻空空蕩蕩,連個送行的人都沒有。就這樣冷冷清清的死去讓凡卡辛感覺很難受,他寧可站在眾人面前,在千夫所指中化為灰燼,這樣起碼不孤單。
一名神徒點燃火把,慢慢遞向全身沾滿松油的囚徒……凡卡辛終于忍不住嘆息一聲,自己一生為國嘔心瀝血,竭盡忠誠,想不到最終的結果,卻是在這里死去。
燃燒的火苗再差幾寸就要燒到凡卡辛身上,這時忽然刮過一陣大風,火把忽在風中熄滅,手持火把那人臉上一疑,腦後遂挨了重重一擊,當下軟軟倒在地上。
凡卡辛听到動靜忙睜開眼,身周六名神徒均已倒在地上,面前紫暮、羅蘭等人卻不知何時出現,遂揮劍將自己身上的鐵鏈斬斷。
「你們……」看到幾人如此舉動,凡卡辛心中不免有些驚訝,自己是國主親令處死的罪犯,他們這般救下自己自己,如此便等于是背叛國家。
「愣著干什麼,還不快走。」羅蘭將凡卡辛的屬刃拋給他,石階下方櫻洛和琉南斯也在,二人身邊還跟隨著五名少年,其中一個光頭急聲道,「好了吧,大家動作快點,城里的隊伍已經在西門口處聚集了。」
這五人身上穿得均是聖騎士團的制服,凡卡辛腦子一時有些拐不過彎,轉頭望著紫暮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不成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