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一農在縣城的這個家是一樓的一套四居室,這可以看出他父親的財大氣粗,也可以看出父親對他這個「另立門戶」的兒子的態度——他甚至和女乃女乃分享了陽面的兩個房間,盡管他很少在這里過夜。
送走袁衛國後,劉一農面對著空蕩蕩的家有些發呆,他不覺得在自己回家前父親會將家里的變故透露給女乃女乃,而且上次打電話時,從口風中也判斷出事實確實如此,現在家里的氛圍同樣說明了這點,那麼,女乃女乃怎麼會不在家?外面正是天寒地凍的時候,不適合遛彎,尤其,馬上就到晚飯時間了,他又說過這一兩天內就會回來?
按下心思,他將法國之行帶回來的一干物品整理了一下,其中的那些小禮物花去了他五千美金,至于另外的五千,當然是支付了那個嫖資,他可不會听任保羅的「免單」堅持,因為他不想法國佬來福安時給予同樣的招待。
他倒也接受了保羅給準備的幾樣禮品,屬于商務禮品,考察團其他成員也都人手一份,價值二百美元左右,這商務禮品可是他煞費苦心委婉爭取的,劉一農能夠想象,法國人來福安,「熱情好客」的福安官員們肯定會讓其滿載而歸,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讓法國人先開頭,這是他的敏感的自尊心的作用。
收拾好後,他等得實在煩躁,就走進了自己的房間,不對,是劉雙兵的房間,這個房間一塵不染,這可不是那個十六歲少年的風格,他笑笑,正要到對面門的鄰居那里打听一下家里的消息,房門卻被粗魯的敲響。
劉一農皺了皺眉,走到門口時,明顯听到走廊里的動靜有些亂。
門鏡里,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個穿警服的男子,劉一農疑惑地打開門。
「警察,請配合我們辦案!」說著,當先的警服男手里拿著的證件一晃而過,而後就收了起來。
「等等!」劉一農立刻卡住通道,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味。
「等你媽!老子們都來好幾趟了!」一個掛著治安袖標的瘦子嘴里罵著,擠過當先的警服男,伸手就要推開劉一農。
劉一農更覺不對了,他二話不說,順勢抓過這人手腕,狠狠向後扭去,袖標男立刻被反鎖住。在法國的最後一周,劉一農跟保羅沒少較量,那真是屢戰屢敗,又屢敗屢戰,對戰水平直線上升,普通人哪里是身體素質本來就不錯的他的對手?
「你他媽襲警——」瘦子哎喲著,嘴上卻還在發著狠。
劉一農抬起腳,狠狠地踹在他腿彎處,袖標男撲通跪倒在地。
「罵了隔壁的,剛學會直立行走的貨色,真把自己當人了!」劉一農罵罵咧咧,冷冷地看著當先的那個警服男,警服男被這瞬間的變故鬧得發愣,劉一農指著他鼻子︰「如果不想讓我把你當成冒充的警察暴打一頓,出示證件,還有,搜查令!」
這時,劉一農已經確定,家里肯定發生了什麼,梁老板的那兩個好意針對的就是這個,他需要以最快速度弄清楚,他決定跟這些肯定不是偽冒產品的警務人員對抗,其實合作的效果也差不多,但他不想壓下心頭的怒意!
「你——」警服男就要發作。
跪倒的瘦子又要借機站起來,並且嘴里還在叫囂,劉一農抬腳就踹,那警服男手疾眼快,一把將瘦子拉開。
這時,客廳里的電話突然響起來,劉一農一愣,那警服男立刻沖了過去,還不忘將警官證甩給他。
而另外的那幾個治安員打扮的倒也沒有闖進來,扶起外號叫猴子的同伴,緊緊堵在門口,他們都是有眼色的人,這家的小青年的囂張讓他們不得不謹慎,倒是猴子不依不饒地罵著,但到底還是不敢放開嗓門。
劉一農瞄了一眼如假包換的警官證,跟在後面,大聲嚷嚷︰「操,安平的警察咋這個幾把素質!那個張凱,你這是私闖民宅!」
張凱本來就覺得自己領到的工作窩囊至極,這幾天,他這個正經警察突然成了以前的手下猴子的指使對象,就因為猴子最近撞了狗屎運,靠上了一個大人物,這種反差讓他難受,所以,在這家的小子收拾猴子時,他心里很是快意,但職責所在,他不得不用心,就見他快速搶到話機前,操起話筒。
「小劉,不對,應該叫一農同志,嘿嘿,一農,你小子行啊,不聲不響就讓老板刮目相看了。」
話筒里傳來帶著些許酸氣的聲音,張凱一愣,他當然知道,老板、老大這類的稱呼可以是社會上的,也可以是官場上的,而在名字後加「同志」兩個字,那就更不尋常了!張凱試探著問︰「請問,您是?」
「咦——這難道不是劉一農的家?不對!我不可能撥錯號碼,那麼,你是誰?劉一農呢!」
話筒里傳來一句驚咦,爾後是氣定神閑的質問,對,是質問,是他們警隊大隊長偶爾發彪時的那種充滿威嚴的質問!張凱心下暗恨︰,老子招誰惹誰了,咋就撞上鐵板了?哎,我可真是夠欠,干嘛非搶著接起這個電話啊?這下好了,想裝聾作啞都晚了!
張凱心下雪亮,話筒那頭的肯定是個官場中人,而听人家的話,他調查的這家的劉一農同樣是官場中人,並且地位還不低,低也不是他能招惹的,因為人家有賞識的老板!
劉一農離電話有距離,張凱還緊扣著話筒,環境又吵雜,但劉一農還是清晰听到了話筒里的動靜,關于這個的唯一的解釋只能是重生後他的感官確實很是敏銳了,但此時他無暇臭美,他忙過去接過話筒,並指了指沙發,示意發呆的張凱坐,張凱就木偶般過去坐下。
劉一農輕笑著說︰「胡大哥,咋地,老弟剛回來,您這追在後面,是討命啊?」
胡雲偉在這瞬間已經調整好了心態,其實,在接到老板的指示後,他確實有些嫉妒,剛才的第一句話他還在吃味兒,但他也知道,對面的這個幸運入了梁老板法眼的家伙對自己沒有威脅,如果這種情況下自己都擺不正姿態,那自己的發展空間也就可想而知了,他笑著道︰「你這家伙,咋突然那麼多風涼話?」
劉一農嘿嘿兩聲,問︰「胡大哥,是領導有啥指示嗎?」
胡雲偉沉聲道︰「一農,哥哥知道你家里的事了,節哀順便。」
「謝謝。」劉一農苦笑,老胡啊,你知道的還不全面,事情又起變化了!
胡雲偉又道︰「一農,我就簡短截說,老板讓你先處理家事,工作上的先不要管,老板有安排,具體的,嗯,我自作主張告訴你吧,年後上班後,你就是市里空降到安平的一個大鎮長了,一農,老板對你的期望很高啊!」
到安平縣任大鎮長?劉一農听得一愣,在福安地區,領導職務前加「大」字的,就是專指正職,這顯然是個好消息,但確實突然,他此前認為自己會在區團委被扶正,但那也應該在幾個月後,畢竟自己剛工作三年多,副科也不滿兩年,穩步前進才更合適,而這個時候下放到基層,並且直接是政府一把,這個的挑戰也就更大了,他最熟悉的還是機關事務。
胡雲偉繼續道︰「其它的你都不用管,老板都交代下來了,你就等著上任好了。」
劉一農問︰「老板說了哪個鎮嗎?」
胡雲偉道︰「好像有個人在一個鎮當鎮書記,你去的就是那個鎮,但具體是哪個鎮,老板還得查。」
如醍醐灌頂般,劉一農立刻了然︰梁書記這是讓我親自解決面對的問題啊!
听了胡雲偉的話,再聯系曾經的記憶,再看看家里的狀況以及這幾個警務人員,劉一農知道,事情確實在起變化,自己到底還是有了個真正的仇人,這個仇人是主動撞上來的,至于是不是生死之敵,他還無從判斷,如果新仇舊恨的這個人做得不是太過分,他沒有道理將之當成不死不休的敵人。
但他必需立刻判斷!
劉一農很快結束與胡秘的通話,轉向還在發呆的警察同志,一字一頓地道︰「請告訴我,你們的拜訪驚擾沒驚擾到這家的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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