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凱一愣,下意識地點頭,而後又忙不迭搖頭,道︰「我們三天前第一次來你家,當時你家沒人,以後又來過幾次,也是一樣的情況。」
劉一農知道這個小警察的心態已經發生了變化,必不敢撒謊,他心下松了口氣︰還好,事情沒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否則,我們兄弟必將一輩子不安!他淡淡地道︰「我沒必要讓你為難,你想干嘛,說吧,我配合。」
這時,他已經是個即將的鎮長的心態了,確實沒必要跟無辜的、被指使的小人物過不去,何況,他以後總要在安平縣混,而對手的勢力卻又無處不在,那麼,沒道理給自己另外招惹麻煩,即便人家是小人物也一樣。
張凱忙向外面招了招手,正色道︰「我們有搜查令,是這樣的,我奉命調查一宗未遂案,希望你諒解。」
「未遂?嘿嘿,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很好,很好。」劉一農笑了,擺手揮退那個如同拿著尚方寶劍的瘦子治安員遞過來的搜查令,又做了個悉听尊便的手勢,而後坐到沙發上,靠著靠背,閉目養神。
這時,他已經基本知道發生了什麼,具體情況倒是還需要進一步確認,而這就不是能從面前的幾個人那里探听的了。
很快,搜查結束,其實這也就是做個樣子,不說案子本來就已經定性,也不說案犯的具體情況確實特殊,就是這家突然冒出的青年也讓人不敢掉以輕心,張凱等人怎會繼續冒失?即便那個處于主導地位的猴子也不傻,尤其在看到一個房間里擺著的全是外文包裝的一堆小東西後,大家立刻達成共識︰這家人,不好惹!
劉一農和顏悅色地送走張凱等人,回到客廳後,立刻操起電話,他想起來,父親在縣警局還是有可用的關系的,別的方面指望不上,但已經公開的消息想來還是沒有問題的,他需要的就是已經公開的消息,而那不會公開的內情,他心知肚明。
至于家人,他並不擔心,從劉雙兵的房間被收拾得干干淨淨這點上看,家人顯然是從容離開的,沒準還是收到「內部消息」後才離開的,而這內部消息可能就是他要找的這位透露的。
劉一農找的是縣局治安科副科長張樹深,是他父親劉文信小時候的跟班,彼此的關系很是親近,這位張科長也是劉老板的朋友中官位最高的,劉老板倒也認識更厲害的,但那些人就不能稱為朋友了。
「張叔,我是一農,我想知道我家發生了什麼事。」電話接通後,劉一農以晚輩的語氣開門見山。
「一農?你,你可算回來了!」張樹深的語氣中充滿驚喜。
劉一農听出張科長的喜悅的貨真價實,不覺大是為父親能有這樣的朋友欣慰,他道︰「張叔,我帶回來點小禮物,過了這段時間就給你送過去。」
「好,好。」張樹深的聲音似乎有些哽咽,「一農,二兵冤啊,他一個十六歲的孩伢子,咋可能干那種事呢?麻痹的,有人明目張膽為虎作倀啊!你張叔沒本事,不然的話……」
劉一農忙道︰「張叔,這個我知道,咱先不說這個,我爸還好吧?」
張樹深連聲道︰「好,好,你媽媽也好,就是還瞞著老太太,要是老人家知道了……」
「我相信女乃女乃肯定能夠過去這一關。張叔,我爸他們到底在哪?」劉一農又搶過話頭,他可知道這位張科長的脾氣,一旦嘮叨起來,那可就沒完沒了了。
張樹深輕快地道︰「在省城呢,住的是大賓館,放心,你爸那個大孝子可不會委屈老太太,也不能委屈你媽媽,但具體的地址我也不知道,電話號碼我都沒敢記,就怕喝多了給說出去,哎,張叔也得小心啊,要不然對不起我那老劉大哥的信任,他的行蹤可是就告訴我一個人了。」
「那我就放心了。」劉一農松了口氣,但也迷惑,父親為什麼要躲呢?他忙道︰「張叔,二兵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先期了解過,說孟遠畏罪潛逃了,怎麼幾天工夫就全變了呢?」
張樹深道︰「人家那是大干部,還是,咋能潛逃呢?當時就是個假象,是在爭取謀劃的時間而已,並且人家可沒耽誤幾天,就在那天晚上就給定性了,說是防衛過當,要是不過當,姓孟的就是見義勇為的英雄了,至于二兵,未遂犯,,那些孫子直接把二兵拉火葬場了,你爸,我那老哥哥,當時讓人給打了……」
劉一農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後面的話全沒听清,但很快他又恢復正常,父親應該沒有大礙,否則張叔也就不是現在的態度了,那麼,秋後算賬吧,老爹吃的虧,總要有人負責償還!
「……都是那個老師,那臭娘們兒,要是沒有她,二兵咋可能那麼慘?」
張樹深咬牙切齒的這句話,劉一農听了個真切,他一愣,心立刻揪了起來,難以置信地道︰「楚靈?不應該啊?」
「啥應不應該的?一農啊,叔跟你說,咱的仇人可不好惹,我听你爸的意思,好像梁書記挺器重你,是這樣嗎?要不然的話,二兵可就白死了!」
「等等,張叔,你慢點,我沒听明白,那個女老師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就是個狐狸精,要不二兵也不會黑燈瞎火地跟著人……哎呀,這個不說了,她那個爹,楚文革,就是工商局的那個副局長直接出面作證,說親眼看見二兵要那啥他閨女,是孟遠挺身而出制止的,麻痹的,可能嗎?二兵才多大一點?」
劉一農揪著的心好受了一些,至于楚文革,那就是個投機分子,但投機來投機去只混了個副局長,還是縣局,不過這次這老小子顯然下了血本,不僅要靠閨女攀上副市長的高枝,竟然還膽大包天地作偽證!事發時現場黑燈瞎火,又天寒地凍,根本沒有第四個人在現場,當然了,事發地點確實在楚家附近也就是了。
劉一農又確定了一下︰「也就是說,楚靈沒直接指證?」
張樹深道︰「哪還用她一個毛丫頭出面啊?不過,一農,那臭女人也喪良心,因為,據你爸說她說過二兵是為了保護她,但卷宗里沒有相關筆錄,事情定性後她也沒有出面澄清,而當時的情況,除了孟遠和楚文革,就沒有第四個人知道了,那還不由得人家咋說咋是?」
「她也身不由己吧。」劉一農弱弱地為楚靈分辨了一句,而後不願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又問︰「既然事情已經定性,那他們干嘛還來我家折騰?」
張樹深自豪地道︰「當然是知道你的存在了唄!嘿嘿,我大佷子那可是能出國考察的人物呢,那些孫子能不怕嗎?一旦你在大領導耳邊吹上風,他們最次也要麻煩不少,于是就想把案子弄成鐵案,也就要收集二兵對那女的心存不軌的證據,但他們注定白忙活,因為,咱事先知道信兒了,你爸肯定把二兵的日記啥的都收拾妥了。」
俺,不對,俺弟弟可沒記日記那個毛病,心里倒是確實惦記那毛丫頭呢,不過,她怎麼能裝聾作啞呢?真他媽讓人失望!劉一農對這個事實還是不能坦然,轉而道︰「張叔,是你通風報信的吧?嘿嘿,這可是違反紀律地,黨培養了你這麼多年容易嗎,你不覺得良心不安嗎?」
「臭小子!」張樹深笑罵,而後好奇地問︰「一農,你跟叔交個底,梁書記真看上咱了?」
「差不多吧,張叔你的消息還是不夠靈通,我現在就在縣城的家里,是梁書記特準我回來的,呵呵,具體的我就不說了,你自己了解一下,就明白了。」
「好,好,叔知道,分寸,咱得有分寸才是。嘿嘿,姥姥的,人家那可是下屆大市長不二人選啊,孟慶禮在人家跟前那就是個孫子!」
「張叔,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孟慶禮總歸是坐地虎,在福安經營這麼多年,沒有實際的證據,誰也不好把人家咋樣,再說了,梁書記上位後,要操心的事情多著呢,咱這點小事可不好麻煩人家,但市里的關系差不多能給咱擺平。」
「明白,明白,不過啊,一農,孟慶禮就是從安平起家的,哎,真。」
關于這點,劉一農當然知道,那孟遠的年齡比他大,但晚工作一年,可去年開始就是實權的鎮黨委副書記,並且大書記是孟家的人,即將到點,這正是孟遠的副市長老子給他安排的一條金光大道,在另外的時空里,孟遠半年後就會成為整個福安地區最年輕的鎮書記!
但現在麼,出了他這個變數,他有著梁副書記暨不久的梁市長在上層呼應,那麼,孟遠的好日子必將開始倒計時了!劉一農自信地道︰「張叔,放心吧,以後的事都有我呢。」
「那是,叔還不相信你?嘿嘿,外國話都會說好幾種呢!再說了,叔在警界混了這麼多年,門生故舊遍及安平,別的不敢說,提供點消息啥的,那就是小菜一碟!」
又說了幾句,兩人結束通話。
張樹深直發呆,因為,他猛地想起來,福安的六號車剛剛來過安平,再聯想劉家大小子的話,他就立刻面對一個很誘惑的問題了︰這小子可算出息了,自家閨女當然是攀不上的,但一農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那麼,我這當叔的是不是能在退休前轉正呢?甚至,退休前享受到真正的副科級待遇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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