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混沌中醒來現自己橫臥在床上手腳俱虛軟無力張了張嘴嗓子干灼的像是要裂開用盡力氣也不出半點聲響我忽然感到一陣恐懼怎麼會這樣?想要爬起來全身又是軟綿綿的難以動彈。
「姑娘醒了」歡呼雀躍聲震的我耳朵微微疼聲音听來有幾分耳熟。
努力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因興奮而泛紅的小臉竟然是當初我住在圓明園時太後撥給我使喚的宮女琉璃。
「姑娘你覺著好些沒?」琉璃絞了一塊帕子小心翼翼的敷上我額頭頓時一絲涼意滲透進來舒緩了我緊繃的神經。
「我這是在哪里?」好不容易開了口出的卻是極其難听的嘶啞聲把我自個嚇了一跳。
「這還是在傅大人的府上姑娘你突急病可急壞了福晉和傅大人。」琉璃說話干脆嘰里呱啦的幾句話我已明白了大概情形。
舌忝舌忝干裂的嘴唇腦袋仍是昏沉沉的看樣子我還病的不輕。
琉璃蘸了些水到我唇上又道︰「姑娘你整整燒了三天三夜連皇上和太後都驚動了。這不因我曾經服侍過姑娘便指派了我來照顧你。」
這就解釋了琉璃突然出現在這里的原因我點了下頭算是默許。
身上忽冷忽熱覺著說不出的疲憊琉璃乖巧的為了掖好被角「姑娘你好好休息。福晉和傅大人若是來探望姑娘的話我會說明原因請他們晚些再來。」
我已然閉上眼楮。驀然現自己疏漏了她話中最關鍵的環節慌忙扯住她地胳膊手臂越收越緊。一個字一個字的問道︰「你方才說我昏迷了幾天?」
「三日三夜」琉璃神情雖然露出詫異之色。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了我。
我緊張地指甲已經掐進了她的掌心顫聲道︰「那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三月初四。」
我只覺腦中「嗡」地一聲背脊驟然僵直。
我竟然錯過了和紀昀的約定誤了我們的婚期。
我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掙扎著掀開被子.更新最快.鞋也不穿就往外走心中只充斥著一個念頭我要趕回去和紀昀解釋我不能讓他對我有所誤會。盡管紀昀從來不在我跟前說傅恆的是非也沒有追問過我和他之間地過往但我清楚的知道其實他是在乎的他只是不願再加重我的心里負擔對于這份感情。他一直都不確定也不自信所以我更不能讓他的心結日益加深。
「姑娘你這是要上哪兒去?你重病纏身大夫交待你不能吹風也不能落地啊。」琉璃追在我身後大呼小叫。我只作不知。
沒走幾步我就感到頭重腳輕。冷汗淋灕。每跨出一步都倍感艱難很快我就嬌喘吁吁。頭昏眼花呼吸急促腦中腫脹有如火燒一般。我晃晃悠悠的撐著梁柱緩步慢行雙腿直打哆嗦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花直直的摔下去。
我並沒有如預計中那樣跌倒在地而是有一雙手適時的攙扶住我摟緊了我「雅兒你怎麼到處亂跑呢?」他笑了「看看你還光著腳。他打橫抱起了我絲毫不顧下人驚詫的目光咬著我耳朵說道︰「乖回床上躺著去。」
「傅恆讓我走我求你了。」我拽著他地衣袖幾欲落淚。我不可以再留下來。
他沒有答話只是狠狠的瞪了琉璃一眼「皇上讓你好好的伺候沈姑娘你就是這樣照料她地嗎?」
琉璃嚇的面無人色我喘過一口氣虛弱地說道︰「不關她地事是我自己跑出來的你不要責罰她。」
傅恆緊擁著我抱我進了睡房又輕手輕腳地放我下來溫柔的捋開我粘在額上的絲「再睡一會我在這里陪著你。」
情勢急轉之下前些日子還是由我看護著他現在完全調轉了過來。他輕輕的拍著我的後背耐心的哄著我我用哀求的口氣對著他道︰「送我回去好不好?」
「等你身子恢復如常後我自會送你走。」他冷著臉道稍稍別轉開頭。
「我現在就要走你別想攔住我。」我也是個倔脾氣即便是死撐我也不要示弱于他。
傅恆冷哼一聲「我知道你是急著要回去見紀昀。可你知不知道他……」
「傅大人……」琉璃著急的截了他的話頭傅恆瞟了我一眼住了口。
「紀昀他怎麼了?」我擔心他出了什麼事急忙詢問。
「他沒事好的緊。」似是有意的諷刺我立刻嗅出不尋常的氣息。
「你們有事瞞著我。」我暗啞的嗓音在此時听來尤為不雅但我還是要說。傅恆和琉璃都回避著不作答我心里愈不安。
「紀昀他出了什麼事?還是你們把他……怎麼樣了?」我情急之下口不擇言沖動的質問。
傅恆終忍不住我有意無意的挑釁「哼他會出什麼事枉你在這里生病受苦他自是風流快活過的逍遙自在。」
「你休的胡說」我惱恨他出言不遜可又不知該如何反駁他。
「我胡說好就算是我胡說。」傅恆拉長了臉怒意顯而易見的寫在臉上。
「姑娘你昏迷的這幾日傅大人一直守著你也是幾天幾夜沒闔過眼。」隨著琉璃的調解我不自覺的將視線轉到傅恆身上他亦是滿臉倦容眼圈浮腫胡子啦擦。
我咬著下唇他現在對我再好我也只能選擇視而不見緣分如沙有時刻意想去維護時卻經常會錯失而在不經意間你會現其實真愛一直就在你的身邊幸好我終于正視了自己的感情也會去珍惜如今只希望這份覺悟不是太晚。
「她不會稀罕的」似嗔似怨彼時的他是絕對不會說出這種話的。他對我從來都是若即若離僅有的情意也早在君臣之道面前被消磨殆盡。
我不聲不響的下床穿了鞋渾身還是酸疼難忍視物模糊傅恆伸手過來抱我我幾次都甩開了他的手終于惹怒了他他冷聲冷氣的說道︰「好我馬上送你回去我讓你即刻看清楚紀昀究竟是怎樣一個人。」他狠命的拖起我「走。」
「傅大人傅大人沈姑娘還病著呢。」琉璃慌亂的阻攔他我被他扯的踉蹌眼前金星亂冒四肢麻木癱軟。
「不讓她親眼所見她是不會死心的。」琉璃擋不住他的決心我心一橫他這樣做正合我意。
「傅大人您要三思啊沈姑娘重病在身經不起打擊若是她有個好歹您如何向皇上還有太後她老人家交待?」傅恆身形一滯腳步緩慢下來手還是牢牢拽著我的。
「是你不敢吧?」眼見我的願望落空我故意說重話企圖再度激怒他。
「沈姑娘你少說幾句傅大人他也是為了你好啊。」琉璃此刻的表情明明白白的寫著不識好歹四個字。
傅恆粗魯的托起我的下巴雙目似要噴出火來惡狠狠的說道︰「我告訴你實情。昨日本該是你和紀昀成親的好日子但你一直都處于昏迷狀態無奈之下我派了人去請紀昀來此誰料被他一口回絕。」
我听的手足冰涼一陣眩暈幾乎站不住腳跟傅恆見我如此不再往下說只是一個勁的嘆氣我听到自己的聲音平靜的響起「請你繼續說下去。」
傅恆深深的看著我「侍衛回報後我覺著奇怪又派了另一撥人去探查他們帶回的消息令我大吃一驚……紀昀的婚期順延到今日但新娘卻不是你。」
「不可能」我不假思索的說道「絕無此事。我不會相信你的。」不知為何听到有關我的事卻出奇的冷靜。
「信不信由你。新娘名叫映容同紀昀是一個村子的或許你也見過。」傅恆淡淡的口吻訴說著一件不平淡的事情如五雷轟頂。
我只覺眼前一切東西都像是在打轉天地黑成了一團。傅恆不認識映容也絕對編造不出這樣一個人來唬我。唯一的解釋便是這是一樁真實存在的事實而紀昀從頭到尾都是在欺騙我。難怪他一心促成我的京城之行原來他早就做好了這個打算;難怪他不願陪同我一起來說什麼對傅恆的病情有弊無利他根本就是要支開我;難怪在我敞開心扉想要把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給他時被他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絕。可笑我還當他是謙謙君子為他的細心和體貼感動。
我笑出了聲可臉上濕濡一片涼涼的一模全是淚水。
我對紀昀全然的信任換來的竟是他要迎娶別人的消息。
多諷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