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承先見雷剛呆木的樣子忙解釋道︰「大叔小佷如是不相信你怎會出谷以後就來跟大叔會合呢當年我爹身後事多是大叔經手爹爹是否中毒而死小佷相信大叔不會瞧不出來吧?」
雷剛道︰「公子老奴可真的沒有瞧出來!」
石承先沉吟道︰「大叔如若你果真不曾現爹爹有中毒的現象是否就能反證軒轅豪劍上並未淬毒呢?」
雷剛呆了一呆皺眉道︰「公子之意依然認定軒轅豪不是凶手麼?」
石承先道︰「小佷正在就事論事軒轅豪是否凶手我會查出來的。」語音一頓忽然舉步在這峰頂上走了一圈又道︰「大叔那七位高手都還健在麼?」
雷剛道︰「據老奴所知其中至少有一個人已英年夭折。」
石承先陡然目光一亮道︰「什麼人死了?」
雷剛道︰「老奴這些年在外奔走查訪也曾留心到那七位高手的動靜除了那兩位老奴不識之人無法探詢另外五位之中保定形意門少掌門人荊長虹在離開嵩山不久就在孟津渡口送了命。」
石承先深感意外的一怔道︰「七年了?」
雷剛道︰「七年多啦老奴听說這荊長虹大概是在老主人去世後十天內遇害。」
石承先道︰「形意門可曾查出致死原因?」
雷剛搖頭道︰「此事在形意門而言乃是從來未有過的一樁大事是以荊長虹的死因形意門查探的結果如何卻是諱莫如深因為這是該門近百年來最為丟人的一樁大事他們未向武林同道宣布詳情……」
石承先突然插口道︰「且慢大叔七年前那荊長虹前來嵩山是否還有門下弟子伴同?」
雷剛道︰「有!老朽听說荊長虹和形意門中的兩名一流高手以及五名弟子均在孟津渡口同時遇害。」
石承先點頭道︰「是了他們也許是遇上仇家了。」
雷剛忽然濃目—皺沉吟道︰「公子老奴忽然覺出有些不對。」
石承先心中暗道︰「莫非你也有些明白了麼?」口中卻反問道「大叔哪里不對了?」
雷剛道︰「這荊長虹乃是形意門掌門人綿掌荊侗的獨子雖然年歲尚輕但在武林之中已是大有名望而且一身武功更是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倘若他不在七年之前死于孟津渡口這荊侗很可能已把掌門信符交給他了。」
石承先道︰「大叔這乃是順理成章之事那荊侗年歲漸老能把掌門的信符交給年青有為的愛子這也不會有什麼不對啊!」
雷剛道︰「公子老奴指的不是這一點……」語音微微一頓接道︰「老奴是在奇怪荊侗僅此一子突然遭人殺害他怎會在事後噤若寒蟬呢?公子如就荊侗平常的為人而言這根本是大出常規的行為!」
石承先道︰「荊侗也許別有苦衷形意門突遭大變而且遇害的又是未來要繼承衣缽的愛子他不願宣揚可能是為了形意門的面子啊!」
雷剛搖頭道︰「不對老奴疑心那荊侗必然是有什麼別的原因否則以他那火爆的性格決不會身遭愛子之喪這麼多年不曾作。」
石承先道︰「倘若荊侗真是一個火爆性格小佷倒是相信大叔說的甚是有理。」
雷剛伸手在禿頂上抓了幾把道︰「公子老奴在想這荊長虹之死會不會與老主人有關?」
石承先心中微微一震忖道︰「是啊這荊長虹之死以及荊侗的反常行為莫非真與爹爹有關麼?也許……也許……這是查詢爹爹死因的一條線索。」一念及此當下接道︰
「大叔是否有關目前還不能知道咱們不妨把形意門荊長虹被害之事也列為追查的線索之一如果真與爹爹之死有關咱們豈不正是一舉兩得麼?」
雷剛道︰「對咱們這麼做說不定不但可以查出老爺的死因同時也等于替那形意門的荊侗出了一口氣……」
石承先這時目光投注在那青石之上忽然道︰「大叔那澄因大師尚在少林寺中麼?」
雷剛道︰「澄因大師乃是少林長老只要少林寺中沒有驚人的大事生長老們總不會離寺他往。」
石承先道︰「大叔咱們這就去少林寺中拜見那位澄因大師如何?」
雷剛一怔道︰「公子你……」
石承先搖手不讓雷剛再說下去走到秦大姑身前低聲道︰「大嬸你可是覺著好些了?」
秦大姑睜開兩眼道︰「公子老身沒有覺出什麼不適……可是要下山了麼?」
石承先道︰「小佷想去少林寺一行。」
秦大姑站起身子道︰「這就走?」
石承先點了點頭︰「如是大嬸能夠下山小佷倒是想立即前去!」
秦大姑道︰「老身很好公子請!」
石承先未再多說轉身沿著山脊向山下行去。
但雷剛卻邊走邊向秦大姑道︰「娘子那少林寺的寺規是不許堂客入內你只怕要在寺門之外等我跟公子一會兒了。」
秦大姑眉頭一皺冷哼道︰「禿驢們臭規矩倒不少誰稀罕進他們寺門?臭美!」身影一閃突然疾行數步竟然過了石承先當先奔去。
雷剛瞧的愣了暗道︰「這婆娘真不可理喻莫要讓她闖進山門又惹出事端誤了公子的大事才好……」
腳下一緊不自覺的追了上去。
石承先雖是走在頭里但老僕夫婦的對答他可听的明明白白眼見兩人一先一後搶向自己先頭心中不禁大感不安自己前往少林並不想滋生事端如是秦大姑一怒之下不管人家寺規硬要入寺豈不是要弄到兵戎相見與自己去寺中的原意相違了麼?
心中一急腳下也突然一緊但見青影電掠他眨眼間已趕上了一雙義僕!
三人一旦全力奔行盞茶不到便已下得少室南峰渡過小溪抵達那「中天福地門」
巨坊之前。
石承先略一邁步越過兩位義僕倏然轉身低喝道︰「大叔大嬸小佷突然想起一件事要跟兩位商量商量……」
雷剛和秦大姑本像是在比較腳程一般的疾走石承先迎面一擋兩人雖是應聲止步但仍然搶出了五尺方始站定回身。
秦大姑很快的走到石承先身前問道︰「公子你不是為了老身要進那少林寺的吧?」
石承先搖頭道︰「不是!」
雷剛這時也走了過來接道︰「是什麼大事?」
石承先道︰「自從爹爹遇害大叔大嬸伴我離家前去祁連不知大叔大嬸可曾回家去過?」
秦大姑聞言只搖了搖頭顯然這七年來她半步都未離開那祁連山下的農舍。
雷剛則長長一嘆道︰「公子老奴在兩年以前倒是回莊去過一次唉……只因急于想打听軒轅豪下落所以未曾久留。」
石承先道︰「家中的情景如何?大叔你為何吞吞吐吐呢?」
雷剛沉聲道︰「公子雁蕩清風山莊只剩下一片斷瓦殘垣衰煙敗草了!」
石承先呆了一呆道︰「誰把它毀了?」
雷剛道︰「是那狼心狗肺的張渠。」
石承先皺眉道︰「張總管為什麼?」
雷剛道︰「老奴護送公子去至祁連的第二年那張渠見我們一去經年未回只道公子和老奴夫婦已被仇家所害這賊子竟將家中百名奴僕人等遣的遣賣的賣然後又將房舍拆去可用的梁木也被他賣光據老奴向看守祖塋的老趙打听那張渠一共得了上萬兩銀子走得不知去向……」
石承先听得咬牙切齒怒道︰「毀家之恨此生必報大叔我不殺此獠誓不為人。」
秦大姑在旁皺眉道︰「公子你忽然想起要問那家中之事究竟為了什麼?」
石承先余怒未息答非所問的頓足道︰「爹爹待那張渠不薄他怎會做出這等事來這張渠還有一點人性麼?」
雷剛大聲道︰「公子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且等把老爺大仇弄明白老奴就是踏遍天下也要把這狼子尋到剖心取肝礁瞧他是人是獸……」
秦大姑此刻反倒對張渠之事不大關心低聲對石承先道︰「公子莊園可以重建僮僕人等也可以再置你犯不著氣壞了身子那可不是鬧著玩笑的了!」
石承先一怔道︰「重建?大嬸這談何容易?」語音一頓又道︰「大嬸剛才問小佷為何忽然想起問這家中之事不瞞大嬸說小佷本是想請大嬸先回雁蕩變賣一些田產……」
秦大姑呆了一呆道︰「公子為何要賣去祖宗田產?」
石承先道︰「大嬸小佷今後行走江湖追查殺父真凶總不能學那化緣的和尚啊!所以小佷是想變賣得些金錢也好用作食宿之費。」
秦大姑听的噗嗤一笑道︰「公子你是怕走在路上沒有錢吃飯住店麼?」
石承先被她笑得一怔道︰「可不是……」
秦大姑道︰「公子這些事你大可不必操心……」話音頓了一頓似是想起什麼向雷剛道︰「當家的上次你回來對我提及莊院被拆的事好像是說老夫人的那間佛堂只倒塌了一半對不對?」
雷剛暗道︰「這婆娘怎麼回事怎地老盯著問那佛堂的事?」但口中又不敢不回答忙道︰「正是那間佛堂只倒塌一半想必是張渠這賊子看那佛堂的梁柱太小賣不了價錢所以懶得費事……」
秦大姑冷哼道︰「誰問你那麼多廢話倒不少……」
雷剛被她頂撞的兩眼一愣道︰「娘子我只是想說明一點而已……」
秦大姑接道︰「好意心領了我問你那佛龕呢?還在不在?」
雷剛道︰「娘子上一次我不是說過幾遍麼?那佛堂除倒了半邊以及那尊木雕的菩薩像也倒在地上別的一樣不缺你老是羅嗦干嗎?」
秦大姑瞪了雷剛一眼卻掉頭向石承先道︰「公子你少林寺中的大事辦好之後要不要回到雁蕩一行?」
石承先長長一嘆道︰「莊院已毀只怕田地契約也都不在了回去又有什麼用呢?」
秦大姑道︰「公子老身有辦法。」
石承先一呆道︰「大嬸你……有什麼辦法?」
秦大姑道︰「公子只要那老夫人的佛堂中的地下暗道來曾被人現休說公子要那行走江湖的盤川就是買下幾座省城也綽綽有余了。」
雷剛只听得連連頓足道︰「娘子你這話當真?兩年前你為何不回去先取出來倘是這兩年之中又有什麼變動你不覺著愧對夫人和老爺麼?」
秦大姑道︰「你急什麼?如果那批藏在地下的財物真的這般容易被人掘走老娘還會站在這兒跟你窮泡?」語音一頓目光投向石承先接道︰「公子反正這少林寺的和尚不許老身入內是以老身倒是不如先回雁蕩取出寶財重建清風山莊公子意下如何?」
石承先本意是在支走秦大姑莫要因為少林寺規引起雙方誤會秦大姑既是打算回轉雁蕩重建山莊那自是最好不過的事當下笑道︰「大嬸家中一切就交給你老了不過……」
秦大姑道「公子可擔心身邊缺少盤川麼?老身這兒尚剩有幾件飾公子就留著典當些銀兩使用吧……」
探手自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包裹交給了雷剛!
石承先笑道︰「多謝大嬸!」
雷剛接道︰「娘子這重建清風山莊可非一朝一夕之事你一個人行麼?」
秦大姑道︰「你只管好生照顧公子就行雁蕩的一切事你們不用費心了兩年之內公子不妨回去看看清風山莊定可重振當年雄風……」
雷剛笑道︰「娘子之能我信得過。」
秦大姑微微的嘆了一口氣道︰「夫君公子年幼閱歷不足一切都得靠你當心些……」語音一頓向石承先拜了一拜道︰「公子老身先回雁蕩了。」
強忍著熱淚轉身疾行而去。
石承先呆呆地瞧著這位宛如褓姆的老僕好半天才長嘆一聲向雷剛道︰「大叔咱們也該入寺去啦!」
雷剛道︰「老奴遵命……」
大步前引直奔少林山門而去。
兩人行至近前雷剛正待上前叫門只見那緊閉的丈許高門忽地呀然洞開!
一位十分慓悍的中年僧侶當門而立目光閃爍不定在雷剛、石承先身上轉來轉去。
雷剛獨臂一揚朗聲道︰「大師父請了。」
中年僧人冷哼一聲單掌一立道︰「不是本寺齋戒進香之期兩位施主徘徊山門之前為了何故?」
敢情這和尚早就注意到他們了。
雷剛听得這和尚口氣頗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心中不覺有氣冷笑一聲喝道︰
「大和尚這少林寺乃是官家所建的廟宇也不是你和尚私人的產業老夫到這兒逛逛難道也不行?」
中年僧人冷冷說道︰「施主既為游山玩水而來嵩山寺院不下十所之多除了少林寺以外施主盡可暢游無阻。」
話音一落雙手就待掩門而退。
石承先忽然閃身上前低喝道︰「大師且慢掩門。」
中年僧人面現怒意道︰「小施主有何見教?」
石承先道︰「區區來此既非游山玩水亦非禮佛進香……」
那中年僧人陡然目光一寒打斷石承先要說之話喝道︰「既然什麼都不是兩位何不回家納福?」雙手一帶砰的一聲突然關上了山門退入門內。
石承先愣了一愣向雷剛苦笑道︰「大叔這少林寺的和尚怎生如此不講道理?」
雷剛氣的大聲道︰「公子這禿驢氣煞老奴了……」
只見他獨臂一探飛身躍上了石階亮掌直向那厚重的山門按去。
盛怒之下出手倘若雷剛這一掌按實那厚達七寸的山門縱不全毀至少也要裂成數塊。
石承先心中雖然也大為憤怒這少林和尚的不講理態度但此刻並不想跟少林惹起糾紛就在雷剛掌力欲未之際也趕忙大喝道︰「大叔不可……」
雷剛聞言立即抽身躍退皺眉道︰「公子這和尚既不講理咱們又何必跟他客氣待老奴毀了他們山門看他還敢不敢如此自大。」
石承先苦笑道︰「大叔咱們是有所求教于人而來自是應該忍耐一些才好!」話音一頓大步跨台階舉手輕扣山門。
三聲篤……篤……輕響未落山門竟然再度打開赫然仍是那位慓悍的中年僧人當門而立。
石承先雙手抱拳笑道︰「大師父區區特來求見貴寺一位長老不知可否有請大師父代為通稟一聲?」
中年僧人寒著一張臉道︰「拿來!」
石承先一怔道︰「大師父要信麼?」
中年僧人瞪著石承先道︰「你……施主不是來求見本寺的長老麼?」
石承先點頭道︰「不錯區區正是要拜見那……」
中年和尚似乎沒听石承先在說什麼瞧到石承先點頭之後立即喝道︰「既然要見本寺長老當然要備有一份拜柬否則灑家怎生替你通報?」
石承先心想︰「原來還要拜柬才行?但自己一時之間又到何處去找呢?」
當下只得陪笑道︰「大師父區區不知貴寺竟有這等規矩是以未曾備有名貼還請大師父通融一下代為……」
中年僧道︰「你最好下山買了拜貼再來!」
呼的一聲山門再度關起。
石承先怔住了回頭瞧著目光噴火的雷剛道︰「大叔咱們可是要去買著那拜貼再來?」
雷剛眼一瞪道︰「不必咱們先禮後兵闖了進去也不為過。」
話音弗落獨臂已然擊向山門。
石承先剛叫了半句︰「不可……」已听得轟然一聲大震傳來那堅固的山門已然在木屑橫飛塵土迷漫下裂成數塊摔在地上。
石承先皺眉一嘆道︰「大叔咱們把事情鬧大了……」
舉目向內望去只是庭院極為寬大古柏巨碑矗立兩側殿前階下一座高大的古鼎正裊裊升起一縷青煙卻是不見了適才那位中年僧侶。
雷剛在一掌震毀山門之際人也穿入門內庭院之中石承先嘆息之聲入耳這位獨臂老僕竟朗聲笑道︰「公子廟中和尚如是怪罪你不妨全推在老奴身上便是……」語音一頓忽然咦了一聲道︰「公子那個混帳的守門和尚怎地不見了?」
石承先道︰「大叔小佷也正在奇怪那位大師父兩次三番攔阻我等怎地山門被人震毀以後他卻溜的不見蹤影……」
驀地一聲佛號傳來打斷了石承先要說的話。
轉眼看去只見打那第一進大殿之中並排走出三名僧人。
當中的一位年約五旬開外雙掌合什目光如電的在石承先、雷剛身上轉動沉聲喝道︰「本寺的山門可是兩位施主毀去的麼?」
雷剛閃身上前大聲道︰「不錯!大和尚盡管開出價錢來雷某主僕定當照價賠償便是。」
那五旬老僧呆了一呆忖道︰「此人說話怎地連一點武林規矩都不懂呢?少林寺山門被毀又豈是照價賠償便可了事?」
當下冷冷喝道︰「施主這是何意莫非視我少林如同一般寺院麼?」
雷剛大笑道︰「在雷某眼中天下寺院俱是一般!」
老僧臉色一變沉聲喝道︰「施主如此藐視少林那是誠心前來生事的了?」
雷剛依然笑道︰「不敢!雷某失手震碎貴寺山門自願賠償一切于情于理皆無不合大和尚擅加藐視少林四字于雷某頭上不嫌過份霸氣麼?」
老僧軒眉合什道︰「罪過罪過我佛弟子慈悲為懷施主無故毀我山門反說老僧霸氣這等強辭奪理之談那是不把我少林子弟看在眼中了!」
雷剛濃眉連聳冷冷笑道︰「雷某奉陪小主人依禮拜山但貴寺卻一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你們這等對待武林朋友的態度不知是何用意?」
雷剛與老僧說話之間兩位站在老僧身側的中年和尚臉上一再變色不止顯然已是對雷剛有了仇視之心如非那老僧尚未翻臉一場激戰只怕早已展開。
石承先自那三位僧侶現身便一直負手站在一旁一言未此刻他听得雷剛的語氣不對頗有不惜動手一拼之意心中暗道︰「未見澄因大師之前如是雙方打起來總是不好。」當下大步上前抱拳說道︰「大師請了!」
那老僧听得雷剛話語本待作經石承先一出面只好忍下去合十道︰「小施主有何見教?」
石承先微微一笑道︰「在下石承先特來拜會貴寺一位長老!」
老僧聞言怔了一怔道︰「小施主要見本寺哪一位長老?」
石承先道︰「澄因大師!」
那老僧臉色驀然一黯半晌沒有說話。
石承先微微一怔暗道︰「這老和尚怎地變色不語了?難道那澄因大師已然涅檠證果了麼?」
尋思之間忽然听得雷剛大喝道︰「我家公子跟你說話你這和尚為何不答?」
石承先心中一驚忙回頭低喝道︰「大叔莫要不耐咱們不能一再失禮啊!」
雷剛揚眉大笑道︰「公子他們那守山門的和尚如果不曾失禮在先老奴又怎會震碎少林山門呢?其實是他們失禮在先……」
語音未絕只听得那位老僧長長的吁了口氣說道︰「小施主你認識老衲澄因師叔?」
石承先搖頭道︰「素昧平生自是不識……」
雷剛大聲接口道︰「公子老奴可是認得那澄因大師的!」
石承先點頭道︰「不錯在下這位大叔與澄因長老有過一面之緣。」
那老僧注視了雷剛一眼喝道︰「施主貴姓?」
雷剛道︰「老夫姓雷單名一個剛字!」
老僧怔了一怔沉吟道︰「雷剛?這名號老衲好似听人說過……」
雷剛應聲冷笑道︰「難得大和尚還听過老夫賤字。」
那老僧忽然目光一亮在雷剛和石承先身上轉了一轉接道︰「老衲記起來了施主莫非是乾坤一劍石大俠的老管家?」
雷剛道︰「不敢大和尚的記性不壞!」
老僧皺了皺眉頭合十道︰「這位小施主可是石大俠的哲嗣麼?」
石承先抱拳道︰「乾坤一劍正是先父!」
那老僧竟是長長嘆息一聲道︰「石大俠為我武林同道謀命不幸遭人暗算喪身少室峰頭本寺子弟記憶猶新……」語音一頓合十向石承先一拜接道︰「老衲宏覺忝為少林知客不知小施主乃是石大俠公子適才慢待之罪尚祈小施主見諒!」
石承先道︰「大師好說不知澄因長老眼下可在寺中?」
宏覺大師道「澄因師叔倒是未曾離寺只是……只是……」
雷剛大聲道︰「只是什麼?」
宏覺大師道︰「兩位施主來得甚是不巧老衲師叔已然坐了禪關了。」
石承先聞言怔了一怔道︰「封關坐禪那是說在下見不到澄因大師了?」
宏覺大師道︰「老衲師叔矢志閉關十年出關之期尚有二年九個月左右小施主如是想見老衲師叔再過三年來此定可如願!」
石承先心中暗道︰「再過三年?你們等得及我可等不及了。」當下接道︰「在下專程來到貴寺實是有點急事想向澄因大師請教不知大師可否通融一下引導在下叩見澄因長老?」
宏覺大師搖頭道︰「此事老衲卻無能為力!」
雷剛突然大聲道︰「那澄因大師在何處坐關?」
宏覺大師眉頭一皺道︰「老施主問這個作甚?」
雷剛冷笑道︰「老夫要陪公子自己去找他講話。」
宏覺臉色大變怒道︰「老施主果是誠心前來生事的了。」
雷剛道︰「是又如何?老夫今兒是見定了澄因。」
宏覺神情一陣激動大笑道︰「好!好!施主既是存心找事而來那是自當別論的了!」
石承先在雷剛說話之際本待出聲阻止但他繼而一想如是由他一鬧能夠驚動少林方丈也許事尚可為是以明明覺出雷剛不對他卻佯裝不懂一語不的站在旁邊任由雷剛跟那宏覺斗口。
宏覺語音一落雷剛大笑接道︰「和尚你既是明白老夫有心而來就該說出那澄因坐關之處才是!」
宏覺禪師冷哼了一聲道︰「老衲本可告知于你但你搗毀本寺山門藐視少林之罪老衲必須先行處置……」
雷剛大笑道︰「好啊!和尚原來是借題揮但不知你要怎生處置老夫?」
宏覺道︰「罰在本寺戒持院中面壁三載!」
雷剛呆了一呆道︰「三載?」
宏覺道︰「不錯這已是藐視本寺的最輕懲罰了施主罰滿之日老衲自會告訴你澄因師叔坐關所在!」
石承先心想︰「听這宏覺之言豈不依然是在三年之後才能見到那澄因大師不知雷大叔又將如何作答了?」
這時雷剛卻是哈哈一笑道︰「和尚你這是自認為對待老夫十分寬大了是麼?」
宏覺道︰「老衲乃是看在石大俠金面始敢自作主張應允你只要面壁三載如讓戒持院座宏業師兄知曉以後還要怪老衲處置太輕哩!」
雷剛一怔道︰「听你之言莫非作不了主?」
宏覺道︰「只要施主不再滋事俯認罪老衲拼受師兄責怪也要替施主擔待一二!」
雷剛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大和尚盛意老夫先行謝過!」話音頓了一頓接道︰「但如雷某不願領罰呢?大師也可否替老夫擔待一二?」
宏覺愣了愣皺眉道︰「老施主你如此戲侮老衲必將後悔莫及。」
雷剛陡然冷笑道︰「老夫奉陪公子前來貴寺本有急事待辦不料貴寺那位看守山門的弟子一再刁難阻撓我等入寺等得老夫震開山門那守門的和尚雖然不再露面但你這位身為知客的執事僧人論理就該依禮接待老夫公子才是誰知你也跟那位看門的和尚一般自己既作不了主卻又要存心阻止老夫和公子入內若非公子勸止老夫早就打進你們的方丈室找你們的掌門和尚理論了……」
他暴怒之下不但神態十分威猛這一番話更是宛如連珠炮彈了般進出只說的那宏覺知客臉色變幻不定半晌拿不定主意回答。
雷剛等了一瞬未見宏覺說話忽地大喝一聲道︰「公子老奴領路咱們去見那少林掌門!」舉步直往那大殿中行去。
石承先心念電轉忖道︰「今日如要見到澄因大師只怕非先去見那掌門不可了。」當下微微一笑道︰「大叔說的是咱們理應拜見少林掌門!」
本是他們強行入內之事在他口中說出來倒頗似成了十分合理的舉動。
就在兩人踏上石階一半不到那宏覺禪師忽然大喝道︰「且慢!」
但見灰衣電閃業已橫身攔住兩人去路。
石承先劍眉一揚笑道︰「大師還有什麼指教?」
宏覺道︰「兩位再逞強冒進休怪老衲反臉得罪了!」
石承先道︰「大師之意是不許在下入內?」
宏覺道︰「不錯!」
石承先略一沉吟道︰「大師在下今日如是要想拜見貴寺方丈不知是否還有什麼禮節應該遵循?」
宏覺冷冷笑道︰「以兩位施主的身份縱然未曾毀我山門忤我寺規只怕掌門人也不會輕易允予接見。」
石承先呆了一呆道︰「為什麼?」
宏覺冷笑道︰「本寺掌門如是人人可見武林中還有什麼規矩班輩可言?」
說話之間目光在雷剛身上一掃。
顯然這宏覺言下之意像雷剛這等身為奴僕之輩居然想見少林掌門豈非不知輕重高低。
石承先听得宏覺之言心中已大為氣憤暗道︰「這少林寺中的僧侶怎地竟然如此勢利?看來不讓他們吃一點苦頭今天是無法進得了內院的了。」
轉念至此不禁冷哼了一聲道︰「大師之意在下是見不到貴寺的方丈了?」
宏覺道︰「那也不一定三五年後小施主如是能在江湖之中博得盛名再見本寺方丈就十分容易了!」
石承先淡淡一笑道︰「在下明白敢情大師是認定在下默默無聞不配見那方丈麼?」
宏覺合十道︰「老衲不敢說謊要見本寺掌門果是應具有相當身份或是相當武功方可。」
石承先道︰「怎樣的身份?什麼樣的武功?大師可否明告?」
宏覺道︰「武林知名之士各派座弟子以上之人皆可晉見本寺掌門!」
石承先道︰「武功呢以何為準?」
宏覺微一沉吟道︰「這武功麼?……依老衲猜想應是列入江湖上一流高手之人。」
石承先笑道︰「大師何用猜想二字莫非連大師自己也拿不準何等武功才配見你們掌門麼?」
宏覺臉色微微一變道︰「老衲並無此意!」
石承先道︰「大師既不承認在下反問之言那猜想二字豈非用的不當?」
宏覺皺眉應道︰「小施主老衲明說了吧!想那武功既能列入一流之士他們也必然有著相當的身份是以能見本寺掌門之人也多是身份、武功皆俱相當之人。」
石承先笑道︰「原來如此在下倒是誤會大師了。」語音一頓接道︰「大師在下倘是由此一路硬闖貴寺方丈靜室不知還要經過幾道關口?」
宏覺聞言臉色大變道︰「小施主可是要憑藉武功闖入寺內麼?」
石承先冷笑道︰「不錯大師莫非不信?」
宏覺禪師雙目精光暴射投注在石承先臉上半晌忽然沉聲道︰「小施主雖是乾坤一劍哲嗣但以你這等年紀只怕很難闖過本寺七道關口!」
石承先微微一笑道︰「這個不勞大師費心……」頓了一頓又道︰「這一道關口可是大師把守麼?」
宏覺搖頭道︰「不是!不過兩位已入山門那第一道關口已然算是通過老衲這前殿算是第二道關口!」
石承先抱拳道︰「多承指教!」回頭向身旁的雷剛一笑低語道︰「大叔咱們只有硬闖了。」
雷剛應聲一笑道︰「公子笨鳥先飛這一陣讓給老奴如何?」
石承先道︰「大叔可要小心了!」緩緩退下石階。
雷剛豪邁的朗聲一笑獨臂一伸指著宏覺禪師道︰「和尚雷某奉公子之命闖關但不知咱們是點到為止還是以命相拼?」
宏覺禪師道︰「這個……依本寺規律應是點到為止不過動手相搏難免有收手不住之時如是老衲一時收手不及傷了施主尚望施主莫要怨恨。」
雷剛聞言暗道︰「你倒很自大啊!」當即哈哈一笑道︰「正是!正是!雷某倘是收手不住傷及和尚想必你也只好自認倒霉了……」語音微頓驀地大喝一聲接聲︰「小心了!」
獨臂一揮當胸擊出一拳。
宏覺禪師迅快的閃身喝道︰「石階高低不等咱們到殿中再打吧!」話音未已人已退入前殿之中。
雷剛笑道︰「任你和尚上天入地老夫全部奉陪!」大步踏上石階直向宏覺禪師欺去。
宏覺目光一閃向那兩名中年和尚大聲喝道︰「兩位師佷鳴鐘報警……」
余音未絕突然悶哼一聲退了三步。
敢情雷剛業已悄無聲息的攻出一招宏覺雖然揮手一格但卻被震退三步。
雷剛一步佔先頓時奇招百出眨眼間竟一口氣攻出了八招之多。
宏覺在少林寺中位列知客僧人在武功上也有他相當的造詣雷剛這一氣猛攻雖然迫得他有些手忙腳亂但十招一過宏覺忽然一連使出三招少林絕學伏虎拳虎虎拳風反將雷剛迫得倒退七尺。
石承先在遠處瞧去心中微微吃了一驚暗道︰「倘若雷大叔連一個知客僧人都打不過這少林寺中往後可一關比一關難闖要想沖進方丈靜室豈非十分困難了麼?」
他心念轉動之間寺內報警的鐘聲已當……當……
響了起來石承先一怔之下正打算奔入殿內替下雷剛耳中卻听得雷剛一聲暴喝道︰
「和尚你也嘗嘗老夫這一拳……」
舉目望去只見那宏覺禪師面色大變一連向後退了八尺雙手捧在胸前不住的喘息顯然負傷不輕。
石承先瞧的心中甚是不解明明雷剛已被迫落在下風怎地一轉眼之間又會一拳擊出而傷了宏覺知客?
莫非……忽然他腦際靈光一現失笑忖道︰「是了……
這必然是恩師命那小白送上岩去傳授給大叔的那套武功了。」
雷剛初使過山拳一招就將宏覺震退不覺的豪氣大目光向那聞得鐘鳴警訊趕來的幾名僧侶一瞥喝道︰「哪位有興趣盡管出手吧!」
那幾位和尚臉色十分激動但雷剛話音一落他們卻並無人上前答話。
雷剛呆了一呆怒道︰「你們是啞吧麼?再不說話當心老夫拳腳無眼……」
獨臂一圈呼的一拳直往殿左的四名僧人擊去。
這過山拳乃是失傳多年的絕學拳力一可以傷人于十步之外宏覺禪師先前不明就里被雷剛一拳震傷了肺腑此刻眼見他揮拳擊向那四名僧人顧不得自己傷勢連忙喝道︰
「此乃武林失傳的過山拳爾等不可硬接……」
那四名僧人在雷剛揮拳出擊之際正在心中暗笑認為雷剛虛言恫嚇裝腔作勢但听得過山拳三字以後四僧臉色大變齊齊閃身向兩側躍開!
但聞「砰」的一聲大震入耳四僧身後的磚牆洞穿了尺許方圓的一個大洞。
石承先這時正移步走入殿中目睹殿左磚牆竟被雷剛一拳震穿不禁心中一驚暗道︰
「這樣打下去等見少林掌門之時豈不把少林寺毀去一半了麼?」他思念及此忍不住月兌口喝道︰「大叔咱們不可再損毀少林一草一木了!」
雷剛一拳震塌磚牆連他自己也大感意外想不到過山拳的威力比自己料想的要強得多是以他不曾再行攻敵否則那幾名少林僧侶定然要吃上不少的苦頭。
這時石承先話音一落雷剛方始驚醒過來哈哈笑道︰「公子老奴這一回並非存心要毀他們的殿牆啊!」
石承先道︰「大叔咱們此後留心些吧!」語音微頓掉頭向那業已跌坐在地的宏覺大師看了一眼說道︰「知客大師在下雷大叔已然勝了大師不知這第二道關口可否通過?」
宏覺禪師緩緩的睜開雙目低聲道︰「兩位施主武功高強盡管請入後殿……」
雖是短短兩句話卻說的十分吃力豆大汗珠如雨般滴落。
石承先略一欠身道︰「多謝大師指點。」大步向殿後行去。
雷剛笑著舉步隨在石承先身後穿過前殿沿著一條青石鋪成的花徑向第二進殿走去。
也許是兩人在前殿一舉手之間便將少林知客宏覺禪師擊傷聲勢驚人是以當兩人通過二殿之時雖然殿中站了不少和尚卻並無一人出手攔阻。
直到兩人抵少林正殿之前方始有兩名年在七旬以上的老僧並肩站在殿前擋住了兩人去路。
只見左面那位白髯垂胸的老僧合掌當胸低宣了一聲佛號道︰「老衲慧因見過兩位施主。」
石承先心中一動想這和尚與那澄因大師兩人也是因字輩高僧定也是寺中的長老無疑了急忙抱拳還禮道「晚輩石承先見過大師。」
慧因大師白眉微聳道︰「兩位施主破我山門毀我前殿據說還傷了老衲師佷宏覺足見十分高明老衲與靈因師弟奉命守候正殿施主如想過去只有憑藉武功了。」
石承先道︰「這個……晚輩只是末學後進如何是大師之敵?」
慧因大師道︰「施主不必客氣了老衲等奉命守候在正殿之中施主如要入內除非擊敗老衲和師弟了……」
此刻站在慧因大師身旁的靈因大師忽然長眉一掀沉聲喝道︰「兩位之中是誰傷了老衲弟子宏覺?」
雷剛聞言冷笑道︰「區區雷某所傷大師可是要替他報仇麼?」
靈因大師似是有些不信的看著雷剛道︰「施主怎麼稱呼?」
雷剛道︰「區區雷剛。」
靈因大師道︰「原來是雷施主老衲記起來了。」語音一頓又道︰「施主幾時斷去了一臂?怪不得老衲瞧來十分面善卻又不敢相認。」
雷剛哈哈一笑道︰「大師既是記得雷某不知可否看在雷某薄面準許雷某的小主人入內拜見貴寺掌門?」
慧因大師陡然一揚長眉喝道︰「施主雖與老衲兄弟相識但此時此地老衲也無法徇私兩位如想入內那只有憑藉武功闖過去了。」
靈因大師也接口道︰「雷施主劣徒一拳之仇老衲也不能置之不問啊!……」
雷剛看了石承先一眼笑道︰「公子看來咱們是不必多費唇舌了。」
石承先淡淡一笑道︰「既然兩位大師一再相逼咱們就恭敬不如從命大叔你且向靈因大師討教幾手!」
雷剛道︰「老奴遵命!」目光投向靈因大師喝道︰「雷某奉命向大師領教幾手高招!」
呼的一拳當胸擊去。
靈因大師冷笑一聲左臂一抬曲指反敲雷剛肘節同時喝道︰「老衲正要試試施主的手段……」
兩人一閃而過拳指皆未接實。
雷剛心中暗道︰「這和尚果然比他徒弟強多了眼下可千萬托大不得!」
心中念轉獨臂忽揚用出了過山拳法中的一招「移山填海」虎虎拳風真如山崩海嘯一般直向那靈因大師卷去。
拳力一勁風銳嘯靈因大師臉色大變月兌口道︰「過山拳……」緇衣大袖連揮凌空斜掠五步。
敢情他不敢硬接雷剛拳力。
雷剛雙肩微聳哈哈大笑道︰「大師怎地不願動手還招?莫非這等避讓就能磨去老夫耐心不再去見那掌門大師了麼?」
他這幾句話可真說的不輕。
靈因大師在寺中乃是長老身份眼下的掌門人宏法也是他的師佷雷剛這等藐視他長老地位的語言自是使他大為激怒只見他雙肩陡然揚起怒哼了一聲道︰「施主莫要佔口舌便宜老衲願以一身所學與施主一較高低。」
雷剛大笑道︰「好啊!老夫敬候指教!」
擺出一付不可一世的神態把那僅有的一臂也藏到了身後。
靈因大師兩眼神光暴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呼的一聲揮拳向雷剛擊去口中喝道︰
「施主小心了。」
雷剛冷笑一聲獨臂一揮縱身一躍往右飛移七尺這才回身出一拳。
這一拳打的無聲無息十分怪異靈因大師見他飛身躍退自是未曾料想得到雷剛在避讓自己之際竟然乃是準備出拳的先奏。
何況雷剛這一拳用的是個寂字訣出拳力擊出之後來的無聲無息靈因大師一愣之下只覺胸前被一股暗勁撞上身軀站立不穩雙肩晃了數晃才把身子立牢。
雷剛一拳得手未等靈因大師運氣頓時獨臂連揮一口氣覷空向靈因大師補了三拳。
那本是側身一旁負手觀戰的慧因大師陡然僧袖狂舞雷剛過山拳的勁力盡被他揮舞的衣袖拂架開去。
雷剛濃眉一揚哈哈笑道︰「兩位同上也是一樣啊……」拳力一轉對準慧因擊去。
慧因大師低喧了一聲佛號道︰「施主這等目中無人老衲再有耐性也忍耐不住了!」
回手一掌迎向雷剛的拳勢兩方勁力凌空相撞但聞一聲暴響傳來那慧因大師雙肩一陣擺晃高大的身軀屹立原地未動。
再看雷剛竟被慧因大師反擊一掌震得一連倒退了三步。
石承先忖道︰「看來雷大叔不是這和尚之敵。」心念一動倏地拔出長劍大聲道︰
「晚輩代雷大叔領教大師高招!」
刷的一劍直向慧因大師攻出。
慧因目光一轉笑道︰「小施主但請施為……」
立掌如刀並指以劍搶佔先機直扣石承先鐵劍而來。
石承先笑道︰「大師好指力……」口中雖在說笑手中劍勢卻是一變!
但見寒芒乍閃幻起七朵劍花頓時將那慧因大師罩在如山的劍影之下。
雷剛略略的喘了一口氣緩步向靈因大師行去。
這時靈因大師雖經調息但適才雷剛的那一拳正擊中了他的肺腑地位是以傷的極重縱然他勉強壓制了傷勢卻已再無與人動手之能。
眼見雷剛舉步行來心中大感焦急暗道︰「想不到我身為寺中長老卻要死在這等獨臂的奴才手下傳說出去我少林威望定要受盡天下人恥笑不如自絕死了吧……」
一念及此竟閉上雙目慢慢的抬起右手向著天靈穴拍去。
驀然間靈因大師陡感右腕一震舉起的手臂已然被人扣住。
睜眼望去卻是雷剛站在自己身前。
靈因大師低嘆一聲忖道︰「少林威望從斯逝矣……」口中卻喝道︰「雷施主這是何意?」
雷剛冷笑道︰「大和尚你縱然活膩了也不能當著老夫面前自殺!」
說話之間突然松手迅快的點了靈因大師三處穴道接道︰「老夫陪同小主人來此並無殺你之心如是容你尋了自盡老夫主僕豈不要落下我不殺伯仁伯人因我而死之罪麼?點你三處穴道只是要你安靜的在旁觀戰且看老夫小主人擊敗慧因引導咱們入內見見你的掌門方丈吧……」
雷剛話音未落耳邊已傳來石承先一聲大笑道︰「大師承讓了!」
轉眼瞧去那慧因大師僧衣竟已碎裂神情狼狽的怔立一旁。
石承先則長劍入鞘面含微笑的拱手肅立。
雷剛歡呼了一聲道︰「公子好劍法!」大步直向慧因行去。
石承先睹狀只道雷大叔要下毒手忙道︰「大叔莫要傷人!」
雷剛笑道︰「老奴知道。」
走到慧因大師身前沉聲喝道︰「大師此去方丈靜室不知尚有幾道關卡?」
那慧因大師諒是為了敗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之手心中難過已極聞言之後竟是閉目合十喃喃念佛不已。
雷剛等了一會不見他回答不禁怒喝道︰「大師僧衣雖破但你喉音顯然未失為何不答老夫所問之話?」
慧因大師明明听出了雷剛話中諷刺之意但他腳不曾動氣緩緩睜開雙眼低聲答道︰
「老施主此去本有兩道關卡但依老衲看來以那位小施主的武功成就這兩道關卡也攔他不住了。」
雷剛冷笑道︰「你們明白就好。」語音一頓回頭向石承先道︰「公子這老和尚說還有兩道關卡咱們何不一氣沖殺過去算了?」
石承先笑道︰「大叔咱們來此的本意並非為了斗敗少林高僧啊!」
雷剛一怔道︰「公子說的是只不過……咱們如是不斗敗他們又怎能見到那掌門和尚?」
石承先道︰「這個麼?小佷倒想跟這位長老談談!」走到慧因大師身前抱拳一揖道︰
「大師晚輩有幾句話想向大師請教。」
慧因大師敗在他的手下心中對他十分敬佩聞言合十道︰「指教不敢有話請說便是!」
石承先道︰「出家人本不應以暴力豪勇為修心之道晚輩此來只想求見貴寺掌門並無為敵之心如今一斗再斗不啻是一錯再錯尚祈大師大慈悲代晚輩稟告貴掌門破例接見晚輩以免再動刀兵不知大師意下如何?」
這些年來他不但跟隨甘布衣練就了一身武功也熟讀了不少經史子集是以說話都具深見。
慧因大師慈眉一陣翕動長長的嘆了口氣道︰「小施主這幾句話果是金石之言老衲愧為佛門弟子竟慮不及此思想起來真使人愧煞。」語音略為一頓接道︰「拼受掌門之責老衲也要為施主破例引見。」
石承先大喜道︰「多謝大師!」
慧因大師口宣佛號道︰「兩位施主請在正殿稍候老衲就去拜見掌門……」大步向殿後行去。
石承先道︰「有勞大師之處晚輩容圖後謝!」目注慧因大師在殿後消失後他大步走到靈因身前舉手拍開了穴道低聲說道︰「雷大叔冒犯大師晚輩這廂陪禮!」說著抱拳長長一揖。
石承先這番舉動可謂仁至義盡靈因大師即使滿腔怒火中燒也無法作。當下苦笑了一聲道︰「小施主用心良苦感人至深老衲這點傷勢也算不了什麼!陪罪兩字可就不敢當了……」
雷剛目睹小主人已向和尚陪罪他心中大為不安連忙走了過來獨掌當中一立朗聲道︰「雷某得罪了大師這陪罪之人應是雷某自己了!」語音未完單膝著地向靈因大師一拜。
靈因大師怔了一怔道︰「老施主何必如此?」
雷剛站起身子大笑道︰「為了小主人老奴可以舍生赴死殘肢斷臂這區區一禮又算得什麼?但望大師今後不要把今日之事遷怪在小主人身上。」
靈因大師被他這幾句話說的甚是感動合十還禮道︰「老施主忠義千秋可昭日月老衲慚愧的很……」
余音未絕耳中已听得慧因大師的聲音由殿後傳來道︰「少林掌門人有請兩位施主入內相見!」
雷剛一躍而起道︰「果然不愧名門正派公子咱們趕快入內去見那掌門和尚。」
石承先道︰「小佷前頭引路!」轉身迎向那剛自殿後現身的慧因大師接道︰「大師厚愛之處晚輩銘感五中……」
慧因大師合十道︰「小施主不要客氣請隨老衲入內。」
三人魚貫而行一連走過了幾處房台樓閣這才來到十分雅靜的庭院前。
石承先舉目望去只見一排高可及人的藤籬圍繞在一棟紅瓦精舍的四周朵朵白色小花開放在綠藤古柏之間使人欣然有出塵之思。
山深林密鳥語花香少林方丈的靜室果然別是一般天地。
石承先心中暗道︰「他日報卻父仇完成師父所命眼見武林太平之後自己也不妨尋一名山勝水仿照這方丈精舍搭上三間茅屋終老其中豈不樂甚。」
石承先轉念未已慧因大師低咳了一聲道︰「兩位施主請在月門小待容老衲為兩位……」
忽然兩名抱劍的白衣沙彌急步打那月門之內行來朗聲說道︰「掌門人已在養心齋候駕恭請長老引領兩位外客前去。」
慧因大師似是對那兩名不過十二三歲的沙彌十分恭敬聞言合十接道︰「慧因尊掌門人佛諭!」
容得那兩名小沙彌退去這才掉頭向石承先道︰「小施主掌門人已移駕養心齋請隨老衲前往!」
石承先道︰「有勞大師了……」
隨在慧因大師身後由左側越過這方丈精舍三人順著五乳峰山勢爬登了數十丈遠來到一處下院。
遠遠望去初祖庵正在其側。
三人踏入下院山門立即又有兩名抱劍沙彌前來引路。
慧因大師一語未默默的跟在那兩名小沙彌身後越過兩處講壇抵達了一所閣樓之下。
石承先抬頭望去這閣樓建築的十分精巧流檐飛丹碧瓦黃梁上下兩層的向外格扇此刻已全部打開目光所及底層的中間只有一座古銅巨鼎既無神龕佛座也無一桌一椅只有靠右手的後方有一木梯通往上層。
此刻在底層共有八角每角四幅打開的格扇之旁一共肅立了十六名中年僧人。
每名僧人的手上都拿著戒刀、禪杖、鐵杵等等不同的兵刃。
石承先心中暗暗一驚忖道︰「少林掌門擺出這等如臨大敵的陣勢難道已然把我們當作敵人了麼?」
他雖然心中犯疑但並末說出口來。
雷剛就不同了他看明白這樓下的情況之後不禁怒從中來站在那高書「養心齋」三字大的巨匾下卻不再入內冷冷一笑向慧因大師道︰「大師佛門弟子也要效學項羽擺下一場鴻門宴麼?」
慧因長老皓連搖低聲道︰「敝寺掌門人並無加害兩位之心施主莫要誤會了。」
雷剛道︰「老夫誤會了麼?這些人明持刀杖守在樓下若非應付強敵又何須如此做作呢?」
慧因大師道︰「施主不明就里老衲也難怪動疑容老衲說明以後相信施主就不會見怪……」
雷剛道︰「不錯我正要等你巧辯!」
慧因大師嘆了口氣道︰「老施主似是太性烈了些本寺掌門接見武林面生的朋友向例皆是由寺中第三代十六名護法弟子在旁守護這並非完全是對兩位而設……」
雷剛冷哼道︰「老夫不信!」
慧因大師道︰「老施主不信少時自然明白。」
雷剛還待反唇相譏石承先已微微一笑接道︰「大叔咱們先見過少林掌門人吧!」
雷剛自是不便再說什麼只好點頭道︰「公子既然這麼說老奴遵命了。」
慧因大師道︰「小施主倒是位明白人本寺掌門人就在樓上老衲領兩位上樓……」一行三人順著那雕花的樓梯而上。
石承先目光一轉只見這樓上一層比那下層又自不同!
靠西的方位是一個神龕龕前有一座神案案上香煙裊繞靠那神案之前有一張大約五尺的灑金蓮台蓮台之上端坐了一位年約五旬左右身披大紅袈裟的禪師正合掌閉目。
在這禪師身側一邊恭立了四名白衣沙彌。
石承先心想這想必就是那掌門大師宏法了。
這時耳中听得慧因大師合十道︰「慧因拜見掌門人!」
那宏法掌門在三人上樓之時一直未曾張目此時听得慧因話聲方始兩眼一睜沉聲道︰「師叔辛苦了請坐下說話!」
慧因合十道︰「慧因遵命!」移步向南面一張蒲團上坐下接道︰「這兩位施主特來拜見掌門人……」
宏法大師微微一笑向石承先道︰「兩位施主如不見外請在這蒲團上坐下說話吧!」
敢情這樓上面對著宏法掌門人的蓮台丈許延伸成扇形共擺了七個蒲團……
石承先連忙抱拳道︰「區區石承先冒昧求見掌門人不情之罪尚祈見恕。」
雷剛朗聲道︰「恭喜大師接掌了少林門戶不知是否還記得雷某嗎?」
原來雷剛昔年跟隨老主人進出少林之時這位宏法大師只是寺中羅漢堂的座乾坤一劍主僕應邀前來嵩山這接待的任務是由當年羅漢堂的座現在的掌門宏法所擔當雷剛與他相熟不足為怪是很自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