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談完了?
他到底是來干嘛的?
她差點就沖口開問,但旋即咬住下唇。
他會不會是在使什麼計,想探她的反應。
「悠理。」
他在門外驀然回首,讓她不禁不起為之一悸。
這副模樣他看在眼里,心中百感交集,畢竟是他在無意之間傷到了她易感的心。
他想告訴她,其實她誤解了他正在對她所做的偵查工作,比起拼命解釋,他心里更介意另一件事。
「你還會夢見藍色的天空嗎?」
「什麼?」他怎麼會突然問這種沒頭沒尾的怪問題。
「那天晚上,我們不是一同夢回塔米爾嗎?」
那是她在無意間最接近他內心世界的一刻,也是突然令他情不自禁的一刻。
在那一刻,他最不希望讓人看見他狼狽的模樣︰被父親甩巴掌、前途全操在別人手中;
他最不想讓她知道他身上不純的血統,最不想听到任何安慰的廢話。
他只想安靜一下,只想逃離這個家,可是他還能逃到哪里去?
就在那一剎那,悠理帶他看到遼闊藍天的夢想,也走進他心底最深的渴望。
「還記得嗎?那夜我們聊著藍天與草原,一同回到塔米爾的塞外風光……」
順著宣德呢噥的低語回憶著,她幾乎是立刻就想到後來熱烈而綿長的擁吻。
「你提那個事干什麼?」
「我提哪件事?我只問你有沒有像那夜一樣,再次夢見藍色的天空。」他故作不悅地反擊著她羞憤的模樣。
「這個……跟你調查我的底細根本沒有關聯!你到底想來問什麼?」
他不應該要像初次見面那樣,拿著大刀未問即斬地定她的罪,硬要逼問出他可以接受的答復嗎?
「該問的我已經問完了,若不是你臉都燒紅到脖子去,我倒差一點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他又露出了輕蔑的勝利者笑容。
明知不該好奇,她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什麼?」
「你迷戀我。」
隨著他火速掩上的門扉,門後立即傳來花瓶砸碎在門板上的爆響聲與尖銳的怒吼,令他放心的牽起得意的嘴角。
悠理不會退縮太久的,他保證。
除了布佔泰以外,所有伺候宣德與悠理的貼身僕役都傻了眼,因為最近幾天以來,宣德幾乎是公然耍著她玩。
先是每天三不五時就跑去「探監」一番,非要把悠理惹毛了他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最近他卻突然對她不理不睬,整整兩天看也不看她一下,問也不問候一聲,吊得悠理心中七上八下,卻硬是咬牙不去找他。
布佔泰則是冷眼旁觀這小倆口的間諜對戰。
「不出三天,她一定會氣沖沖地闖進這里對我大吼大叫。」宣德悠哉地坐在房內翻閱卷宗。
「您別玩得太過分啊!」布佔泰在一旁收拾著,像定這種難得卯起勁的男子,是不玩則矣,一玩驚人。
「不過這些日子您好倒是活躍了不少,有點像是以前待在塔米爾的味道。」
「我是想早點回到西北邊疆,可是……」他眼神一黯,「皇上為何遲遲不晉我的職?」
宣德遠從塔米爾長途跋涉,趕回京城,就是為了親自上奏疏向皇上請兵支援塔米爾軍力,結果他呈遞的折子遲至近半個月才獲批奏。
批奏遲遲,成果卻不負他萬里遠行之苦,宣德這一借兵,不是借個三兩個小隊爾爾,
而是成功地請皇上動黑龍江將軍的威猛軍力,千軍萬馬直抵西北助塔米爾駐軍防御準噶爾來襲。
如此功勞一件,邊赫蘭泰將軍都向皇上呈報他的軍功,可皇上為何遲遲無所回應?
他原本以為這是從今而後可長駐邊關重鎮的契機,但皇上不下令晉他的職,他也只得一直耗在北京等候,形同困獸。
究竟出了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