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我已經是第三次下獄了。只不過前兩次,進去的無聲無息,出來的卻都是驚天動地。那兩次,關押我的人是祈然和衛聆風,再怎麼艱苦也算不上絕境吧。只是這一次,處境就堪憂了。
當我被毫不留情地押入水牢時,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才知道,這已經不是用堪憂可以來形容的了。
及腰深的水,黑渾渾的,也不知道喝下去會不會死人的那種渾。偶爾有水蚤在上面掠過,可以想象水底水生動物的豐富。俯首望去,水牢里只關了十人不到,有幾個看上去很面善,是祁國的將領,估計是被俘虜的,他們的半身都浸在水中,臉色發紫發青,全身瑟瑟發抖。
那個最年輕的男子,濃眉大眼,卻憔悴的雙頰凹陷,眼眶發黑。他第一個抬頭看到了我,然後便震驚了,難以置信地叫道︰「娘娘?!」
我看到他**的上身正貼著幾條水蛭,沒命地吸著他的血,然後變得鼓鼓的月兌落。可是他的雙手,腰身,估計還有雙腳都被固定住了,半分動彈不得。
靠!傅君漠這個王八蛋,居然把我一個女人關到這種鬼地方來,還敢說不會這麼輕易要我的命?!
胃里又一陣翻滾,我立時由詛咒傅君漠改而詛咒子母草那株爛草藥。我干嘔了一下,又勉強抑制住,朝震驚的眾人露出個苦笑。
忽然,一陣灼熱之氣從丹田緩緩升起直沖我四肢百骸。我驚叫了一聲,隨即只覺全身的力氣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竟連普通的站立,也做不到。
身後一雙結實粗糙的手扶住了我,隱約間我看到身後士兵猶豫的臉,听到底下祁國將士怒喝的聲音,一時卻听不清楚。
待藥勁終于緩和過來,我總算恢復了听覺視覺,但運用體內真氣,卻發現丹田中空空如也,顯然,內力被抑制住了。
絕被奪走,內力全無,手槍又不在身邊。我忍不住苦笑,這算不算是山窮水盡呢?
「藍姑娘……藍姑娘……」
我一驚,回過神來,這才醒起他們是在叫我,忙應了一聲。
鑰國的士兵望了望我,又相互對望了一眼,眼中均露出憂色,終于由剛剛扶住我的那人,踏前一步微微行禮道︰「我們奉了太子之命必須將你關押在這里,對姑娘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這個人長相雖不起眼,卻很耐看,眼中有著不比常人的冷靜和智慧。
我扯出個比哭更難看的笑容,聲音微顫︰「一定要下去嗎?」
那人抬頭望了我一眼,神色多有不忍︰「太子的命令不可違背……」他頓了頓,豎起粗短的食指點了點右前方,續道,「水牢的右邊盡頭,水勢最低,只及膝蓋。而且在那里有一階石梯,我們不鎖住姑娘雙腳及腰,這樣水就只及鞋面……」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忍不住嘆了一息︰「我們能為姑娘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我點點頭,心頭的恐懼終于少了幾分,輕聲道︰「謝謝!」
腳下趟著冰涼的水,鼻尖聞著似有若無的腥臭,耳中听著祁國眾將憤怒發狂的大叫,我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天哪!這種日子,何時是個盡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