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雲兒沒有對你說實話,全都是因為我。說閱讀盡在」紹夫人看著柳雲,眼中夢幻般的笑容退去,慢慢凝上一抹輕愁「我是一個已經死了的人,本不應該再出現在這里,所以我才會在夫君去世後獨居後院,連在自己家中也不曾隨意走動。」
柳雲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偎在紹夫人懷中,對她的遭遇既同情又感慨,這樣一個封建的時代,讓多少女子身不由己屈從了男人們給她們安排的人生,也許終其一生也不曾逃出這封建的桎梏,即使是像紹夫人這樣勇敢的迎向自己的命運,最終也還是逃不月兌世俗的藩籬。
「我看得出雲兒這孩子對你是動了真情,他跟他爹一樣是個至情至性的男子,若是你們真能結為夫妻,我和雲兒的爹爹都會十分高興的。」紹夫人輕輕地撫順柳雲肩上有些凌亂的絲。
「娘,我」柳雲有些左右為難,也許她已經開始從心底慢慢原諒了紹雲的欺騙,但是她從未對他有過男女之情,又怎麼可能像紹夫人說的那樣跟他結為夫妻呢!再見到紹雲時,她已在心底理清了自己當初紛亂的心緒,知道他騙了自己,她心底對他有怒有怨,也有傷心,卻唯獨沒有男女之情。
「娘知道有些事情強求不來,娘只是想要你知道,即使你當不成娘的兒媳,你也還是娘的乖女兒,這里也還是你的家。」紹夫人慈愛地看著欲言又止的柳雲,短短的幾句話,卻讓柳雲心頭又是一陣感動。
人世間的情感有很多種,也許很多人在你生命中路過,但卻只留下匆匆一瞥,也許很多人與你相交甚深,但最後卻還是無聲無息地消逝于茫茫人海,生命中最美的是愛情,最讓人心動的卻是這種不是親人但勝似親人的情誼,最美的情感到最後還是歸于這種溫暖而無私的感情,當你歷經苦難,當你飽受挫折,當你芳華漸逝,當年輝煌不在時,只有它會無私地向你敞開懷抱,用無聲地溫暖洗去你的疲憊,撫平你的創傷,讓你酣然沉醉。也許她再也無法再見到爸媽了,但這里卻有像梅娘和紹夫人這樣不是親人卻待她如同至親的人。
只是對于這次回到這里的事情她還有很多不解,如果她被龍行風抓來了,那冷大哥呢?是跟她一起被抓了,還是僥幸逃月兌了?現在看來,她唯一可以問的,就只有紹雲了。
午飯過後,柳雲獨自去了紹雲的書房。推開虛掩的門,紹雲就坐在書桌後的椅子上,他一手支著額角,另一手扶在身前桌上已開封的酒壇上。柳雲默默地注視著書桌後那個有些憔悴和頹廢的男子,看得出他這段時間過得並不好,從前那副意氣風、玩世不恭的樣子已經不復存在了,有的只是現在這個看起來有些無助有些抑郁的落寞身影。
開門的細微聲響讓紹雲慢慢地抬起頭來,看到門口的柳雲,他眼中掠過一抹驚喜,但也只是稍縱即逝,他很快就恢復了先前的抑郁,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柳雲,便又低下頭去。
「二哥。」柳雲輕喚了一聲,也許他是騙過她,但他現在這副頹喪的樣子卻不是可以假裝得出來的。也許喜歡一個人有的時候真的是沒有任何理由,就像她當初懵懂的初戀一樣,當她為了她曾經以為的所有付出現在的代價後,她才明白,那些年少的沖動,並不是愛情,一相情願的愛戀只會擾人自苦而已。
紹雲抓起手邊的酒壇,仰頭灌了一大口酒,似乎想讓自己醉得更徹底,在他準備再灌第二口時,柳雲上前雙手按住了他即將送往嘴邊的酒壇,雙眼定定地看著這個看起來不甚清醒的男子。
「不要再離開我,雲兒,雲兒」紹雲突然攬住身前的柳雲,像是怕她會在下一秒就消失了一樣,急切而低聲地喃喃自語,他將頭埋在柳雲的腰間,模糊的低語帶著一股濃烈的酒氣,讓柳雲明白他是醉了。
「我也曾經和你一樣,以為自己找到了一生中的最愛,可是時間讓我明白,有時候我們所以為的不一定就是最好的,我不明白你為什麼為對我如此執著,也不知道怎樣才能讓你明白在我心中對你始終只有兄妹之情」柳雲任他緊擁著自己,輕聲訴說自己的心聲,也許只有這樣的時候,他才會靜靜地听她說話。
「你從未對我動情嗎?」紹雲低緩而清晰的聲音從柳雲身前傳出,他抬起頭,充滿血絲的雙眼直直地看向柳雲。身前柔軟的觸感讓他意識到眼前的柳雲並不是幻影,因為那個已經來過千萬遍的幻影只會溫柔的注視他,卻從不並開口說過半句話,更不會說出這種讓他無望的話。
「你要的是一個溫柔體貼的妻子,跟我比起來,也許梅姐姐會更合適。」這樣的紹雲讓她無法直接說出拒絕的話,只是她不知道,這樣的話听在紹雲耳中卻被自動地曲解成了另一番意思。
「因為她你才不願意成為我的妻子?!」紹雲低沉的語氣中有著一絲不甚明顯的怒意。
「不是因為這樣,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謊言有很多種,不管哪一種都是欺騙,但是有些時候出自善意的謊言,也許是解決問題最快的方法……
「那個人是誰?!」紹雲放在柳雲腰上的手倏地縮緊,似乎這樣就可以留住身前的女子,他收緊的力道大得讓柳雲吃痛地低叫了一聲,也同時清楚地感覺到他心中的不甘和掙扎。
「是不是無情!」柳雲的沉默讓紹雲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氣,在听到她的痛叫聲時,手中的力道放輕了些,只是胸口像壓了一塊大石一樣又沉又悶又痛。
「啊?!」柳雲不知道紹雲說的是誰,但也只一會她就明白了紹雲說的是冷子軒,和冷子軒相處這麼久,柳雲都忘了他還有一個被他們兩人刻意遺忘的名字。
「二哥,你知道他現在在哪里嗎?!」柳雲有些急切地拉住紹雲的胳膊,她眼中那種心慌焦急的神色讓紹雲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他死了!」嫉妒讓紹雲的心開始被憤怒蒙蔽,看著柳雲在听到這個消息後,從震驚、不願相信直到悲傷爬上她慘白的小臉,他的心也開始一絲一毫地酸楚疼痛起來,心中的疼慢慢地凝聚成一種支離破碎的笑,從紹雲的唇邊逸出。傷了,也痛了,只是這傷的痛的是她,還是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