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律律——
隨著這聲挑釁的鄙夷之語,駿馬急駐,人錦衣華服緊拉韁繩後便翻身下馬邁進了風月當內。
外面的妖奴們趕緊上前牽馬墜蹬,有一人則是趕忙朝著後院去叫人。
「陸淵,如此拮據可以向同年開口。你是欠下花酒錢還是惹了什麼事需要銀錢,不若我先贈你百金?朱雀武院的名聲要緊,你切莫再丟人現眼了。」
這位南雲伯府的小伯爺滿臉戲虐,幾步上前就坐在了陸淵的邊上。緊隨其後的張海航同樣面露鄙夷,悶哼一聲沒有多言。
反倒是跟在許軒旁的幾位師兄,都是譏笑出聲。陸淵縱然是斬殺了刑堂教習,使得不少人心驚懼,但他們顯然不在此列。
瘋發瘋,也需要能耐。刑堂教習靈照境的修為,並不能壓過這些武院的上屆院生們。之所以不曾發生過襲殺刑堂教習的事情,只不過是因為身份罷了。
但是再高貴的身份,在實力面前也只能輪到碾壓。刑堂教習們自然也不敢找這些貴族弟的麻煩,他們也不會無端生事。
至于張海航,主要還是因為此事因他而已,所以心憂慮。可真說白了,他也只是因為年少不夠凶狠。紈褲爭斗他見多了,但動輒殺人還是一下嚇住了他。
陸淵冷冷的看著一身大氅的許軒,輕輕轉動著茶盞︰「不勞小伯爺掛心。」
今天周國公府一趟,陸淵心憋火自然也懶的和他們面上寒暄。
「哼,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什麼了不得的人物麼了。不過是拿了個新生探花,下月點將節可別丟了朱雀武院的臉面就好。」
「不丟臉面?點將節死傷亦不是沒有,陸學弟可是天才可千萬別死在里面了!」
許軒一行人,去哪旁人不是恭恭敬敬。唯獨這個陸淵,一副自視甚高的模樣令人厭惡。特別是眸的那份冷漠,令這些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公哥們心極為不爽。
「呵呵。」許軒心不屑,嘴上淡然道︰「我可懶的記掛你的死活,但你好歹是我朱雀武院的院生。這等事情,丟的可是朱雀武院的臉面。」
「我作為師兄,提點管教你一番也是本份。」
「有病吧?」
陸淵按定茶盞,撇了眼許軒︰「當點東西就丟人了?天策孤兒比不上諸位貴冑弟,就不勞師兄們施舍了。」
當東西自然是不丟人的,別說天策孤兒,便是貴冑弟也不是沒有來當鋪的。除開紈褲弟外,不少貴冑弟在此當物品的原因多是因為在深處的店鋪或者拍賣行看上了好東西。
但一時間又沒地方籌錢或者怕東西被人先奪了去,所以先當物件將自己心儀的寶貝拿下回頭再當回去。
但是這番話在陸淵說來,無疑是在說︰狗拿耗多管閑事!
特別是一開口就是‘有病吧’,令一直淡漠的許軒都是額頭青筋暴起︰「為兄好言相勸,你這是不識好歹啊!」
「咦?」
忽然許軒瞥見兩人茶桌上的婚約,心一動,壓住怒火道︰「風月當雖然是京都最為公道的當鋪,但店大欺客都是免不了的。師弟你這是要當地契?」
有了算計的許軒伸出一只手慢的扣在婚約上,笑說道︰「師弟有骨氣不吃嗟來之食,為兄是佩服的。既然如此,不如你將此物壓在我這,需要多少銀錢盡管開口。」
羞辱。
許軒等人一進門,就是為了羞辱陸淵。現在,只不過是換個方式而已。特別是如此的胡攪蠻纏,換作其他的武院弟或者滿臉苦澀,或者早就憤怒而走。
不想陸淵看了眼許軒壓住婚約的手指,無所謂道︰「也不是不可,只不過我已經來風月當,先看看他們收不收。」
「如果這份契約是真的,風月當不敢收。」
陸淵淡漠的話語方落,已經有一陣沉穩的聲音傳來。不多時,一名富態的年人在宋朝奉以及小董的陪同下快步走來。
「幾位公也在,小董還不快將上等的冬茶奉上!」這位賀老二上前同許軒等人見禮,隨即目光就頗為古怪的打量起陸淵來。
這位二爺在京都也有些名頭,到底是掌管著風月當。特別是在琉璃坊,那也算是一方執掌的人物。類似許軒等人,他都是認識的。
「二爺都來了,看來陸師弟的這份契約是了不得東西啊?」許軒沖著對方拱拱手,語氣有些淡然。
在他看來,一個天策孤兒手上能有什麼好東西。這位二爺不收,那麼陸淵手上拿出來的東西要麼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或者的確有古怪,但因為顧忌到自己等人所以不敢收了。
其實這位二爺在就在門後,而且站了好久。陸淵等人早就發現他的到來,卻也不點破。
這份手段,落在陸淵眼里倒是有些意思。看來這個二爺就算背靠著風月主,但平白無故得罪周國公府是不願的。至于風月當的虛名,現在有許軒半路攔截反倒好辦了。
要是這些公哥沒來,反正風月當也沒有旁人,私底下交流退當也不會損了風月當的名聲。
他故意躲在門後又不做半點藏匿,只怕就是這方面的打算了。
「二爺你真不收當?」
賀二看著神色沉穩的陸淵,直白道︰「如果是假的,風月當自然不收。萬一是真的,我也不敢代表風月當收當。不若爺你再想想?我也請教一下主人……」
他這番說的倒也極為聰明,到時候許軒真若敢看了也不會怪罪風月當誘騙。畢竟賀二,已經直說了風月當不敢收。
「看來師弟你拿出的這份契約,了不得啊!?」許軒目光疑惑的看看手壓的婚約,又看看賀二等人想看出一些端倪來。
「再了不得,左右不過是一份地契。就算是將燕雲侯府的房契拿來當,咱們也沒什麼不敢收的。」
「二爺,這可是我第一次見風月當不收敢契約。你該不會是顧忌我等面,所以……」
「不要胡說。」不等這人說完,許軒已經打斷了他的話。
當鋪的規矩,大家都清楚。不管是因為打眼也好還是顧忌他們面不敢收,或者是旁的什麼都輪不到他們多說什麼。
琉璃坊的規矩,一直以來都在。就算是他們,買東西時被人誆騙那也是眼力不足,決不能依靠身份壞了規矩。
先不說風月主還是琉璃坊背後的諸位大佬能否拂了面,要是每一個貴族弟都如此行徑那麼琉璃坊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跟著許軒的諸位貴族弟也並非傻,但是他們先入為主以為陸淵拿出來的是地契。畢竟契約這東西,不過也就是地契、房契之類有價值。再威一點,就是高手的奴僕契。
他們說燕雲侯府的房契都敢收自然是笑話,但燕雲侯府的房契真要是流傳出來,也不是沒有人敢收。能夠羞辱周國公府,總會有些人願意這麼干的。
不過賀二一口一個不敢收,也令他們心疑惑。看向陸淵的眼神,也開始怪異起來。
到底是什麼東西,令堂堂的風月當執掌都不敢收?甚至,還要去請教頗為神秘的風月主?
「小伯爺應該也是來參加今天的拍賣會吧?」賀二見氣氛詭異,開口道︰「不若我領你們過去?」
他剛才在門後站了這麼久,自然是知道許小伯爺以及張小侯爺他們跟這位陸爺是有過節的。而且姓陸,家行,以他的智慧自然也知道此人就是陸淵。
天策武院的事情,普通人是接觸不到的。但琉璃坊魚龍混雜,特別是他們這些江湖商人久在京都有自己的門路。對于京都發生的大小事情,有不少都是了然于胸的。
本屆天策武院的天才名單,他的手上都有一份。陸淵如此大名,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既然小伯爺你們也不敢收,那麼在下先告辭了。」陸淵將許軒的手移開,收起婚約就要回轉。
「且慢!」
賀二听到陸淵開口就臉色一變,再看許軒的反應當即心暗道︰「不好。」
原先他還以為陸淵是手頭拮據,所以以這種方式來敲當。賀二經營風月當這麼多年,類似的事情見過不少。換作其他的公哥拿著家長輩的手書前來敲當,他也是敢收的。
但陸淵手的這份是什麼,是婚約啊!是唐國公和老周國公親立的婚約,這場婚事如今鬧得沸沸揚揚他可不敢接下這種燙手的山芋。
眼看著事情已經就此了結,不想陸淵居然言語相激。神朝第一天策郎的兒,到底是懷著什麼目的!
忽然,賀二眼精光一閃︰「難道此人並非真的是陸少卿的兒,而是機緣巧合得到這份婚約?要麼,就是有人暗指使故意挑起兩家爭斗?」
只見許軒同時跟著起身,伸手就將陸淵收回掌心的婚約拿了過來︰「師弟有難,師兄自然是要幫忙的。不管你手的東西是多麼的精貴,為兄肯定好生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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