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我房里的瑤瑟,你讓她帶上我櫃子的包袱就可以。」我看著德妃笑呵呵地說,「放心,里面只有一本經書,一個破蒲團。我只是想帶著它們走。」
「準了。」德妃點點頭,「不過你得把這藥吃了。」說著話,她掏出一粒藥丸給我。
「是毒藥嗎?」我拿過來看也沒看就扔到嘴巴里。
「你身上有皇室密制的藥香,無論你走到天涯海角也能讓人找到。這藥,可解。」
不明白,不過也無所謂了。我倒退幾步,屈膝施禮,「奴婢告退,願娘娘早日宿願得償。」說完,我倒退著離開了,在掀開簾子那一剎那,我看著韻鐸︰「我不恨有人貪圖習家的產業,因為這世間之人生來丑陋;但我決不饒恕背叛小人,這是我的偏執!」
留下德妃,嫻雅面面相覷。
韻鐸淒然道,「姑姑,佷子能為十四阿哥做得也就這麼多了。」
德妃不快地說,「不夠,胤還小,以後他的事上,需要打點的銀兩還差得遠。這習家,就真得要讓給胤恫懷桑勘竟?吹揭隋?竅?諾男a常?耐肪褪且徽笈?稹!?
「可是……」
「沒什麼可是,反正你做都做了。照她所說,這習家應該還有產業在外,本宮一定要把它掌握在手宗。而且,你做都做了,也不差再做這麼一樁。倒不如栽贓在……頭上。」她伸出手筆劃了一個二。
「她不會信我。」
「不過一個女子,你納她為妾,她還不是一樣要敬你為天!」
「不,她……我若娶她,便是唯一的妻。」
「胡鬧!你的正妻姑姑我早有人選。你跟著她把事情辦好,回來姑姑就為你請旨大婚。」
「我……」
「出去吧,本宮累了。」
韻鐸只得施禮告退出去,他也想尋我,奈何我身在康熙的大帳。
胤知道這些嗎?他為何不告訴我,是為了怕我傷心,還是為了維護皇室的尊嚴?胤禛與這件事有關系嗎?若是牽連上他,我又該不該報復?若是沒有牽連,他能冷眼看著我報復他的額娘嗎?
這些仇恨,我原本已然放下;這些仇恨,我原本只想化成對枉死冤魂的祈禱。卻原來,老天看不過去我不忠不孝不義,非要把我卷進愛新覺羅家血腥的漩渦中。
好,很好!我可以不改變歷史,但是對于細節,史書上無從記載,我又有何不可為的!德妃,韻鐸,我絕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轉眼兩日已過,德妃命嫻雅前來給我送銀票。我知道我上路的時間到了。
晚上,康熙在外面大宴群臣,我自然又被留在帳中。按照約定尋著交班的空檔逃了出去。換下那身雲衣,穿上僕婦的農服。我不曾留戀地多看一眼,包上頭發,找到嫻雅,扮成前來送山貨的農婦,跟在她身後走出帳區。
嫻雅說,往西五里外,有駕馬車。
我看著她眼中的冷漠,微微嘆了一口氣。這座宮殿是個吞噬人心的惡魔,只會叫人更加的扭曲。「嫻雅,無論出于什麼原因,我還是希望,你能保重,這也許是我最後的良善。這些是我的衣服,記得把扮成我的死尸臉劃花。」說完,我掉頭就走。
來不及看到她眼中的悲傷和祝福,「縈雪,你若走了,也許就會幸福吧。那個鐲子,會給你帶來滔天的災難。如果有緣,我們來世再做姐妹。」說完,她也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就這麼著,我上了馬車,看著熟睡的瑤瑟,還有她緊緊攥著地包袱。「如今,你可是要喊我姐姐了呢。若是再叫我姑姑,旁人會笑掉大牙的。」
而康熙宴後回到大帳,卻不曾看到縈雪的身影,侍衛也稟報並未看到她出帳。遣了人去尋,亦無蹤跡。正在勃然大怒,德妃掀簾而入。
「萬歲,夜深了,您早些入睡吧。臣妾已經著人去尋去了。」
「南邊的林子尋了嗎?」
「派人去了。」德妃柔柔地說,一邊替康熙倒了一杯茶,「陛下,您放心吧,這麼大的人,不會走丟的。只是這般不懂規矩的丫頭,可是要好好教一番才是。」
「朕身邊的人,自有朕去教。你無須插手。」
「陛下!」
「啟稟萬歲爺,在南邊的林子發現一具女尸。」侍衛走進大帳稟報道。
「什麼?」康熙騰地站起來,「李德全可曾看過了?」
「看過了。」
「怎麼說?」
「正是萬歲爺身邊的長隨墨佳氏縈雪。」
康熙幾步走到侍衛跟前,「怎麼回事?」
「看情形,似是被熊襲擊……」
「胡說!」康熙狠狠地踢了侍衛一腳,「帶朕去看。」
德妃跪下拉著康熙的衣袖,「陛下,人已經死了,您就別去看了,臣妾明白您的憐憫之心,只是總是有些晦氣的。」
侍衛從懷里掏出一件物事呈與康熙,「李公公說,萬歲爺看到此物自會明白。」
康熙不耐煩地挑開錦帕,里面赫然躺著一只晶瑩剔透的翡翠手鐲。他的心沒由來的一緊,「此物為何在你手中?」
「是李公公從尸骸上所得。」
這是他賞給縈雪的,普天之下,只有她有。難道,她就這麼香消玉殞了?康熙猛然甩開德妃的手,大步流星地朝外面走去。
偏遠的小帳內,一群人跪在外面,懇求康熙不要進去。可是他真得很痛,心痛得要命,像是從來沒有過的憤怒狠狠地捶打著他的心。他向來威嚴地臉上掛著一絲殘忍地微笑,殺意在他眼中驟然升起,「今日在大帳所有當值的人,玩忽職守,全部拖出去,砍了。」他就那麼大手一揮,漸漸遠去地是聲聲淒厲的慘叫和哀嚎。
天空開始淅瀝瀝地下起小雨,有些昏暗的帳篷內,靜靜地躺著一個人……頭朝西,腳朝東,頭前擺了一盞油燈,殘光如豆。
「主子爺,回去吧。」李德全在帳外低聲勸道。
康熙沒有說話,他只是那麼定定的站著。還沒來得及厭煩就先去了,這樣的確是個好法子。皇阿瑪當初失去皇貴妃,是怎樣的痛呢?從門縫里,隱隱約約看到皇阿瑪臉上的水光。是真實還是年幼時的幻覺?康熙嘆了口氣,這樣也好。終究,他不會走上愛新覺羅家的老路。
走出帳篷,康熙沒有看李德全,只是淡淡地吩咐著,「燒了吧,葬在那彎溪水旁。」
就這樣,隨著火光化去的是墨佳氏縈雪,還有她身上的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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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是寫著玩的玩笑之作,如今第一卷就這麼寫完了。真是有些好笑,從一開始對于四四八八的喜愛,到後來對于康熙的欣賞,現在卻覺得,皇家之事不甚煩憂,反倒淡了把其視為男主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