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卻不知,在德妃的巧妙安排下自己已經死了。可能這樣,就算我真得死了,也沒有人會知曉吧!
偷偷換回平日里常穿的衣裙,又恢復了漢妝的打扮。等瑤瑟幽幽醒來的時候,天已然大亮。她迷迷糊糊的揉著眼楮,才發覺我正含笑看著她。「姑姑,您怎麼沒在萬歲爺那里?」她看了看車廂,「我們這是要到哪里呢?」
「瑤瑟,還記得吧。我說過,以後我們若是出了宮,你叫我姐姐便是。」
「出宮?」
「恩,德妃娘娘憐惜,求了萬歲爺,把我遣出宮。我記得你已無家人,就任性的要求帶著你一起走了。」
「真得!」
「恩。」我點點頭,「只是,我不想用這個車夫了。咱們到前面換車吧,此去路途遙遠,這個車夫剛成了家,咱們不必讓人家和新婚的妻子離散不是。」
「恩。」
到了前面的鎮子,我托言要去置辦些衣物,帶著瑤瑟扭身進了大街上的雲逸閣。小二看見我,一臉和氣地問道,「這位小姐,咱們雲逸閣的衣料是鼎鼎有名的,您想要什麼顏色花紋的?」
我模著錦緞,「我要一丈七尺的藕緞,兩匹秋香帛,一寸月牙錦。」
小二一听,連忙說,「小姐要得這料子本店都有,我先帶您去後面品品新下來的明前茶,小子給裁好料子送到後面您看看是否可心。」
「好。」
我帶著瑤瑟,跟在小二身後進了後宅。
一位年輕男子正在埋頭算賬。
「掌櫃的,小的帶個人給您瞧瞧。」
「去,沒看我正忙著嗎?」
小二看看我,我笑著擺擺手,示意他帶著瑤瑟下去用茶。等人都走光了,我才揀了一把椅子坐下來,長吁一口氣悠悠地說道,「韓哥哥用算盤,手指倒比珠子慢,急得管家直跳腳,氣得帳房打手板!」
那位年輕的掌櫃下意識地接口道,「是,韓哥哥笨,筠妹妹聰明絕頂。」說完,他訝異地抬起頭,臉色蒼白的看著我。
「小姐!」他摔下筆,幾步走到我面前。
「討厭,平日里都叫人家筠妹妹,現在卻叫人家小姐!」我撅著嘴說道。
他神色激動地打量著我,「你,回來了?」
「恩,我回來了。」
「不走了?」
「希望,不再走了。」我低下頭。
他上前一步握著我的手,「你……這一年,你去哪里了?若不是大家沒有發現你的骸骨,若不是大家還記得你玩笑似得接頭暗號,若不是你還肯回來……」他哽咽地說不出話。
「我……我去了個奇怪的地方,只是待得不習慣,就帶著新認的妹妹逃了回來。韓昱,這一年,大家都好嗎?」
韓昱搖搖頭,「雖然生意上日漸紅火,可是老東家都不在了,你也沒了蹤影。大家若不是留著念想,不肯讓習家的祖業衰敗了,我們……」
「如今,已經沒有習家了。」
「小姐!」
我笑著,「但是我還在。以後沒有習家只有君家。」
「君家?」
「對,君羽默!」
「羽默……」韓昱喃喃地說。
「想叫以後隨你叫嘛,現在外面有個人,你幫我打發了。就說我趁人不備走後門溜了。另外,我讓你們挖的菜窖還在嗎?」
「在,羽默想要……」
「沒辦法,我怕有人來搜我。」
「我會保護你!」韓昱激動地說。
「可我也要保護你們!再說,我還要回江南,讓君家迅速的崛起。」
「我同你一起去!「
「可是,這里……」
「不!當初,你為了轉移產業,硬生生趕我離開習家,離開師傅,離開紹興,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離開小姐。」
「韓哥哥!」我搖搖頭,「羽默何德何能,讓你不離不棄!」
「這是我該為小姐做的!」
「韓哥哥,你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小小的隨僕了。」
「若小姐不棄,韓昱願為管家,伴小姐左右,誓死不離!」
我苦笑地看著眼前這個一臉堅毅的男子,伸出手,「那,就和我一同踏上回家的旅程吧!」
「好!」韓昱重重地一掌與我相擊。
「菜窖里的儲糧清水夠多久?」
「全店的人算上,三月有余!」
「好!」
「小姐,到底是誰在追捕您?」韓昱憂慮地問。
「我不能說,因為我也不知道。不過你放心,他們不敢明來。若是尋了官差來滋擾,你縱他們便是。不許義氣,不許逞能,誰也不許死!」我認真地說。
「是!」韓昱點點頭。
「走吧,一會兒把她也送過來,她叫瑤瑟,君瑤瑟。」
「恩。」
「還有,少爺……」
「君家沒有少爺!」我怒道,「韓哥哥,君家只有我,只有這些愛我護我的人,那等狼心狗肺之徒休得再提。」
「可是,那是老東家許下的親事。」
「哼,他有三媒六聘嗎?爹如果知道。才不會同意把我嫁個這個混蛋。」
「小姐!」
「好嘛,我不罵人便是。只是這門婚事就此作罷。」
韓昱雖不明白,卻也知我不是無理取鬧的人,直等著風平浪靜再問我便是。
我和瑤瑟就這麼著躲在隱于假山石下的菜窖中,本來我想叫防空洞的,但是他們都說名字不雅,我就起了這麼的俗名。
雖然沒有太陽,雖然空間很狹小,但至少我不是孤獨一人。
瑤瑟也乖巧,不曾問我什麼,只是伴在我的左右。不過她怎麼也不肯做我的干妹妹,氣得我七竅生煙,不過也只能作罷,她若堅持起來,比頭牛還倔……
我見她不太識字,便起了興教她。上至天文地理,下至樹木蟲草;大到處世為人,小到世故人情。那些驚世駭俗的,我自是不敢教她,怕把這個小古板嚇死。
瑤瑟卻因此對我崇拜的緊,幾乎是敬我為天人了!
外面的世界如何的驚濤駭浪如何的爭鬧不休都與我無關。在這個小小的空間了,我過得格外的寧靜和幸福。沒有時間,沒有黑夜白晝,只有對知識的渴求,對智慧的向往。但我和瑤瑟都小心翼翼地避開我出宮的話題,她不知該怎麼問,我不知該怎麼答。只是偶爾,模到耳垂,才發覺忘記把這副丁香墜子還給康熙。
不過,這可是康熙親手給我扎的呢,若是能流傳下去,一定值死錢了!早知道把胤送得手鐲也該拿上,哎呀呀還有那個華麗麗的翡翠鐲子……留到21世紀,那就是古董啊!可是終究是個累贅,還是收起來的好。我趁著瑤瑟睡著之後偷偷把耳墜子摘了下來,收在我的破蒲團中。
偷笑著我一閃而過的小貪心,我靠在一堆軟墊上懶洋洋地說,「瑤瑟,想去外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