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吐血,我用不用讓胤頒發一個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給璇璣,我和鄔思道做頒獎嘉賓,「若是這一次的案件能成為一個標尺,對于朝廷、對于百姓、對于商人來說,都是一件好事。呂老先生有沒有想過,如果可以根據這次的案件在大清律中增加有關商事的條款,是不是更好呢?比如說五城平糶米石時,如有販賣收買官米十石以下者,將販賣之人,在于該廠地方枷號一個月,杖一百;收買鋪戶,照不應重律,杖八十;米石仍照交該廠另行糶賣。至十石以上,販賣之人枷號兩個月,杖一百;鋪戶杖九十。如所得余利,計贓重于本罪者,計贓治罪。各鋪戶所存米麥雜糧等項,每種不得過一百六十石。逾數囤積居奇者,照違制律治罪。」
胤心頭大震,幾乎不敢相信他的耳朵,心中暗嘆一口氣,他輕輕說,「本朝康熙六年定例曰,凡內府人員家人,及王、貝勒、貝子、公、大臣、官員家人,領本生理,霸佔要地關津,倚勢欺陵,不令商民貿易者,事發,將倚勢欺陵之人,擬斬監候。如民人借貸王以下大臣官員銀兩,指名貿易,霸佔要地關津,恃強貽累地方者,亦照此例治罪。又,內府人員家人及王以下大臣官員家人,指名倚勢,網收市利,挾制有司,干預詞訟,肆行非法;該主遣去者,本犯枷號三個月,鞭一百;本犯私去者,照光棍例治罪;王貝勒貝子公失察者,俱交與該衙門照例議處;管理家務者,革職;大臣官員失察者,亦俱革職。不行察之該地方文武官。交該部議處。」
我朝鄔思道暗挑大拇指,怪不得胤將來會是一代勤勉的帝王,從一開始。他就一心撲在民生上。
聞听這席話,呂留良眉頭頓時皺起了一個大疙瘩。就算定了這些律例,也不過是擺設而已。
胤在心里冷笑一聲,「前朝末年在施行禁革行役之前,藉由時估和買,造成了官價和市價的區分。干預了糧價買賣的正常運作。而禁革行役逐步實施之後,便不再主動以官價干預市價,改由牙行以市價代替政府購得所需財貨。此後,到了我朝,朝廷開始透過對米牙、米鋪的輔助,試圖管制米價,以降低米糧市場上價格波動對黎民百姓生計造成地危害。比如這一次江南糧案便是想在米牙米鋪輔助下,通過增加或減少流通的米糧數量影響糧價的升降。」
「這……」呂留良有點發呆,其實這已經屬于簡單地經濟學範疇了。呂老先生這個古人自然听著有些發懵。只是,我卻沒有想到,胤竟然會研究這個。可惜諾貝爾經濟學獎設立于1968年。若是設在此時,怕是會頒給胤這位「先行者」吧!
「喂。他這嘰里咕嚕的說什麼。我怎麼一句都沒听懂呢?」璇璣疑惑地看著我。
「他說得其實就是管制和調控,其實這個制度也算是由來已久。只是你啊,不學無術,平時也從來沒有關注過這個地方。」
「又罵我!」璇璣不依地伸出蘭花指,我連忙手疾眼快地打掉。
「自晚唐市制逐漸衰落之後,編審行役制即成為市司評物價律文運作地制度背景。在此制度背景下,歷朝歷代為方便和買的進行,時估制也因運而生,無論是旬估或是月估,基本上都是朝廷以強編團行、鋪行方式作成的官價,但實際運作上,官價經常低于市價。自前朝後期後期江南地區開始出現禁革行役改革,編審行役制逐步解體,牙行加速在各地取代諸物行人在時估和買中的義務,而此時的評估其實已更接近市價。」我耐心地向璇璣解釋道。
「然而,糧價地變動,卻又逐漸成為我朝關心的重要事務,也就是說現在的朝廷遠比前朝更重視糧食價格的穩定。自康熙三十二年開始朝廷要求地方官員奏報各地糧價,在奏報內容中,一律要包括中價、貴價、賤價三種糧食市場價格,朝廷藉此留意全國各省府州縣不同地區的糧價波動。此外還建立了常平倉為主體的倉儲制度,使用諸如平糶、出借和賑濟等手段,特別是經由平糶進行春糶秋糴,調節常平倉積谷數量,藉以平穩糧價……」胤說。
「其實這個奏報制度若是一月一次,更能有效的讓朝廷控制糧價,降低米糧市場上價格波動對黎民百姓生計造成的危害。其實這兩項制度,都在維持京城附近和運河沿線米糧市價的穩定。因為重視糧價地管制,朝廷也很重視米糧市場上是否受到人為操縱的問題,這就涉及到市廛律例中把持行市條所規範的內容。一方面,米牙最直接經手米糧在本地市場上地販售,可以協助官員呈報市場上的糧價變動;但另一方面,米牙和米鋪也常因為囤積糧食而遭政府處罰,被列為被壞政府管制糧價地因素之一。那麼米牙到底是接近協助政府管制糧價地幫手?還是把持行市操縱米糧市場的元凶?這個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地問題了。」我接著說道。
「你們的意思是米糧牙行,民食所關,尤為緊要。其間,米色之高下、斗斛之大小、時價之低昂,必須誠實牙行為之經理。四方客米商賈到時,人地生疏,全賴牙行為之引領,方得買賣無虧。故歷久相沿,商民稱便。若一旦議裁,則遠來之商無所依歸,必致觀望不前,糧食不能流通,轉恐日漸昂貴。」呂留良不愧為一代大儒,在胤與我的諄諄誘導下,也漸漸開始思悟價格、經濟與民生三者之間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