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著雨。我望著灰蒙蒙的天,腦海里想著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忽然,思緒不由得集中在一個很久不曾見面的人身上,他就是「Lihngzhi」。
「Lihngzhi」只是他的綽號。
魯迅先生連阿Q的姓名、年齡、籍貫都不知道,就給他作書立傳,那是因為他是在寫小說,可以虛構;我不寫小說,不願虛構,但除了知道他姓李以外,我能回憶起的,就廖廖無幾了。
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乒乓球場。
那時我初一。有一天中午,我約好了同學去打乒乓球,可是等我到了乒乓球台了,我同學卻沒來。這時,鄰台的一個高中生跑了過來,笑著說︰「我們先打吧!」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球已經出手了。我當時是個超級大菜鳥,幾招下來,我只有撿球的份。他見我是初學者,就跟我打慢球,並不斷地教我。不幾天,我們便熟識了。我知道他姓李,綽號「Lihngzhi」,是附中高二的學生。他不高,大概一米六五,臉很削瘦,用左手打球,直拍;無論何時,他的臉上總掛著微笑,讓人感到特別親近。這就是我對他僅存的印象了。
以後的半年多,我的乒乓球技術大有長進。「Lihngzhi」和我幾乎每周都有三四天在一起打球,一打就是一中午。有時為了佔台子,我連中飯都顧不上吃。當輪到別人打的時候,我們就在一旁聊天。「Lihngzhi」兄很健談,總給我講許多稀奇古怪的故事,而且臉上總掛著平靜的笑容。
時間或許分配得極不公平,值得懷念的時光往往轉瞬即逝。初二後,我們就極少見面了,應該是「Lihngzhi」高三學業緊張,不打乒乓球了罷。不過有一次,我們放學後在校園的小路上不期而遇,隨即決定去食堂共進晚餐。席間,我忽然發現「Lihngzhi」吃飯竟是用的右手!我不禁問他︰「你不是左撇子啊?」他笑道︰「當然不是,其實我左右手都能打啊!」他扒了一口飯,「習慣用右手的人,左腦巨大的潛力就得不到開發,我用左手打球,是為了開發右腦,以便更好的學習……」我頓時怔住了。我打球是好玩、消遣。「Lihngzhi」打球卻是為了更好地學習……那餐晚飯我們吃了近一個鐘頭,吃得飯菜都涼了,他笑著跟我說高三的緊張學業、生活鎖事,還說他打算高三辛苦點,將來考一個好點的大學……吃完飯,我們都要回教室上晚自習,于是就在一教學樓惟一樓的前身前互說再見了。誰知說完這一聲「再見」,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面。
初三時,有幾回打乒乓球,我忽又記起「Lihngzhi」,轉身就去找他,跑了幾步才想到——他早已畢業了。
今晚我又想起了他,卻產生了要寫點什麼的,于是寫下這篇文章。我不記得「Lihngzhi」的真名,不知道他是那屆的哪個班,不知道他住哪,不知道他為什麼叫「Lihngzhi」,甚至連他的外貌也記不清了。但我知道,有些東西是不會隨時間的流逝而消散的。就像每當我記起他的時候,腦海中就會浮現出幾幅畫面︰用左手打乒乓球的「Lihngzhi」;談笑風聲的「Lihngzhi」;學習中的「Lihngz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