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夕映草原 第十二章 分離

作者 ︰ 繾沐綣影

接下來的幾日里,皇阿瑪帶著哥哥和大臣們與蒙古的王族大臣切磋武藝,劍術和騎術更是當然也被列為其中。除了談倉津和我的嫁娶事宜,還談了君臣的關系及其他政治上的事。而我,很自然的被排除在外,女人家,是不容許干政的。

風和日麗的午後,宜妃和玉嬤嬤在房里休息,我則百般無聊的坐在大草原上吹風。自我和倉津親吻的那夜里,玉嬤嬤便變相的警告我不要再做出這種事,不要再有任何親密的事發生,至少在成親前,這是萬萬不可的。她說姑娘家這樣會讓人覺得很隨便,並毫無羞恥,其實這些她不說我心里也是明白的,這畢竟和現代不同,觀念想法沒那麼開放自由。在現代的我,並未交過男友,但也非隨便之人,親密之事更未曾做出,如果不是到一定程度的喜歡和關系,我也絕不會做出的。而且,我自認為自己是害羞慢熟型的,怎麼到這,遇到倉津後就變了呢?

還有另一點,也許就是知道自己無法跟他長久,在一起的時間也不過短短三年,在那之前又將會有兩年的分離,所以想在一起的日子,放縱自己的心,依自己的意願行動。可惜不能如此。玉嬤嬤說了,宜妃和皇阿瑪對我那日的事也很不滿,只不過皇阿瑪既然答應不追究那日的事,也就沒說什麼,但這不保證下一回我還能如此。我這麼做,實在是失了大清的臉面。這樣的事若在蒙古部落傳出去,或者傳到老百姓甚至外國使臣那,他們會認為大清格格都是如此,那麼皇上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皇阿瑪說了,若我執意不听勸告,我嫁過來他便會讓玉嬤嬤使出女乃媽的職責權力,管理我婚後的生活,到時候日子可就難熬了。幾日不見,跟三年的相思相比,根本算不了什麼。

所以自那日後,我便沒再見他,他若求見也一般都被人擋了回去。不過也是因為這樣,這幾日我常常一個人待著,倒是跟那丫頭熟了起來。那個丫頭,芯兒,真是個很可愛的孩子。我很感謝那時候倉津把她帶在身邊,解決了她寒冷饑餓之苦,我也看得出來倉津他這些日子也待她很好,芯兒看上去很喜歡她這主子。我覺得,芯兒有時會神游,樣子看上去有點像思春那樣,可那人卻不是倉津。她出現這表情時,都是我和她說王宮里趣事的時候,才會出現的。我雖然覺得奇怪,也或許是我猜錯了,可也不好問,只是打趣要不要在我嫁過來前,讓她先跟我回北京看看。

她听了也只是垂著頭,說得問問主子,得問問倉津。只是她回答時,嘴角揚起微笑,很是可愛。

不過今日我並沒見到她,也許她有事情需要做吧。我閉著雙眼,吹著微風,想著這些有的沒的,很是愜意。突然間,我感覺有人手臂環著我的腰,把我摟在懷中,在我右邊的臉頰上輕落下一吻。會對我這樣的,不用想都知道是誰,我睜開眼,回過頭看,果然是他。

「月兒,」他在我耳邊輕聲低喃,捧著我的臉,又想落下另一吻,我伸出食指,擺在他唇處,搖頭,制止了他。

「月兒?」他驚訝的看著我,眼神中滿是不解。

「倉津…我們不可這樣。」

「為何?」他手握住我放在他唇邊的那手,追問著。

我甩開了他的手,轉過身,不看他,不語。其實,我很想告訴他原因,說皇阿瑪不讓這麼做,可又怕會影響蒙古和我大清的情誼,而且他又是皇阿瑪的臣子,若我真那麼說了,只怕他會認為這是君對他的命令。

「你回答我!」他提高聲調,一手搭在我肩上,並使力讓我轉身,我卻還是沒抬頭看他。「怎麼,你不說嗎?你連看我都不敢嗎?這幾日我想找你,可卻總是被人攔了下來,說你不見客,這是他們說的,還是真是你的意思?是誰都不見,還是只是不見我?」他越說越氣憤,不止聲調變高,在我肩上的手勁也用力了起來。

你明猜到了,為何還要我說?面對他的指責,我只能無言搖頭,我根本不知該不該說,或者如何說。「求你,別再問了好嗎?只需相信我就好。這些日子,我們不要再見了。」若再見,我和他也許只會為此事爭吵,心里也只會難過,還不如暫時不見的好。

听到我的話,他在我肩上的手勁慢慢放松,在我以為他理解了的時候,他手卻直接移開放下。我抬頭看他,只見他嘴角揚著,眼神卻非常冷冽,語氣也是冷的。「相信?你讓我相信?虧你說的出口,你只讓我相信,卻什麼也不肯說,你要我如何相信?好你的凝月格格,從我們相識,從來都只有你讓我走便走,你讓我留便留,你當我是什麼,任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嗎?既然如此你這麼不待見我,我不見你就是了。只要你日後不後悔。」

他最後這句什麼意思?「你要悔婚?」我有些艱難的問出口。

「呵,」他冷笑著,「我只是個蒙古臣子,怎敢毀大清格格的婚約,初相識你說我們身份太懸殊,話倒是無錯,只不過是我高攀了你,我又有何權力悔婚,而且娶你為妻能給我的部落帶來莫大的利益和嫁妝,這些都是皇上親口允的。只不過你嫁過來後,也將只是個擺設,對你,我已經放棄了。你和你的女乃媽,就在你們的公主府里,好生待著吧,過你的大清格格生活。」

他怎能如此說,他怎能?「你不怕我一狀告到皇阿瑪那去,他氣得把婚約解除了?」

「除了告狀,你還會什麼?」他冷笑著,伸出手,掌心朝上,擺出跟我初見他時一樣的手勢,可我心里清楚,他這次絕不會是讓我把手放在他掌心上的意思。

「做什麼?」

「玉佩還給我,你不配擁有它。」他無情地說。

我手放在胸口處,隔著衣裳感覺那塊貼著皮膚的玉佩,「你把它給我了,便是我的。」

「你把它交出來,它我只給我愛的人,既然對你放棄了,你便無權再擁有它。」他邊說邊向我逼近。

「若是我不還呢?」

「我不介意自己動手將它掏出來,到時候別說我冒犯你。」他又逼近了一步,一手用力地搭在我肩上,不讓我逃開。

雖然心里不樂意也不舍,面對他冷冽強硬的眼神,還是乖乖的把玉佩從衣裳里掏出來,還沒拿下來,便已被他用另一手扯下,系著玉佩的紅繩也因此斷開。在玉佩被扯下的那刻,心覺得無比的抽痛。

他看著我,無視我難過的表情,只留下一句「我走了」便轉身走人。我伸手想拉著他衣袖,卻勾不著。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最終無奈落下。

此時已是夕陽時分,風漸漸變大,我在寒風中,不斷抖縮著。

之後我回房時,把女乃媽趕出房門,自己則躲在被窩里痛哭。也許是女乃媽告訴宜妃,宜妃又告訴了皇阿瑪,我在哭泣的時候外面傳來敲門和皇阿瑪的聲音,我不能不開。皇阿瑪和宜妃女乃娘一起進來的,他們看到我哭腫的眼,問我發生何事我搖頭死活不肯說。皇阿瑪問我要不要回京城休息,我愣了下,點頭說好。

那夜,皇阿瑪讓十三哥和十四弟帶我和女乃娘連夜一同回去,護送的還有幾名大臣和其中一名太醫。听說皇阿瑪隔日早晨對蒙古的人們說凝月格格因感染風寒又因思念妹妹而倒下,所以讓人連夜帶她趕回京城寧靜修養。

感染風寒又思念成疾嗎?或許真是如此吧。皇阿瑪其實也沒撒謊,那日在房里用飯到一半時我是真的倒下了,跟著來的太醫說是吹風傷身,還發了燒,本想讓我在這靜養的可我不依。我為何倒下自己心里清楚,在這恐怕只會病情更加嚴重,且根本不能專心修養。

回到宮里已是十多日的時候了。一路上女乃娘和十三十四都很照顧我,太醫也隨時給我準備藥每天查看我的病情,也好轉了許多。我們路過市集時我還給自己買了個新婚樣子的一對小面人和一個白色玉佩,雖然沒倉津到那塊好看但也是清雅的,上面並無任何花紋,十三十四和女乃娘他們倒也沒多問。

回到宮里後,我和女乃娘住回宜妃那里,兄弟姐妹們常常來看我,太醫也按時的給我看診,偵察我身子的情況,基本上已經是無礙了。幾日後,宮中傳來消息,皇阿瑪他們此時在回來的路上,十月初便會回來,而且,還帶回來一個小丫鬟,據說是待在倉津身邊的。倉津讓她過來伺候格格等嫁娶時再把她一同帶回去。那個丫鬟,便是芯兒丫頭吧。想起曾經自己和她說過要帶她回來,也不知這次是她還是倉津的意思。但無論如何,我都由衷的感謝他。他對我,至少還是好的。

這次和他的爭吵,雖然心里生他氣,可其實知道是自己惹他在先,不肯坦白,不肯面對他。他說他對我已放棄,可我無法放棄他,早在初次相遇時,我的心就不在我這,早就收不回來了,要如何放棄。那新婚小面人和白色玉佩,也只是拿來想他用的。

我不知以後我們會如何,或許他是真已放棄我,雖然心里難過,但也沒什麼不好,至少在未來,當我走後,他也不會心傷。或許,我也可因此逃過一劫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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