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因為風冷的關系,也許我只是想快些見到自己的夫君,我走得很快,快到他住的地方時根本就算是奔過去的。不一會的功夫,我已站在離他蓬外頭不到十步的地方。他棚外面不用說是有侍衛在看守的,左右側各一個,兩人我都是認識的,倉津都管他們叫小里子和小卓子。這樣的稱呼倒是跟宮里呼喚奴才很相識,很多都是小什麼子的。在京城很多奴才的名字都是主子賜的,或者依照他們心情或喜好來做決定的,所以這樣的名字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只是用來分辨用的。可不知為何,我看倉津這麼稱呼他們,倒是有親近之意,若不是特別好,也許就直接喊他們自己的名字了,哪還會賜綽號,我就見他全名的喊過人家,通常在生氣的時候。
雖然很不想承認,我自己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心情舒暢的時候喊月兒,不如就是凝月的喊,若是更上一層,他便直接喊凝月格格了,在這他不是因尊敬的關系,而是抬出我的身份來疏離用的。想想我自己也是,之前與皇阿瑪鬧僵的時候,若有他人在便喊他皇阿瑪,若只有我們倆,我便叫他皇上。那時他听到了,心里也不是滋味吧,雖然他讓我改回來,可是心里邊也無法改得那麼快,畢竟,自己那時已潛意識的把自己和他分隔了。想到這,心里暗嘆一口氣,皇阿瑪這次回去後,不知是否還能再見?今晚自己是不是該回頭,改往右走呢?
我心里想著這些瑣事,一邊站在倉津棚外頭往里邊瞧,燈光還是亮的。他這麼晚了還未歇息,是在處理公事嗎,是不是皇阿瑪讓他辦什麼事了?若我這樣進去,會不會打攪到他?本來飛快的腳程,來到這卻硬生生地給停下了。我站在外頭,腳卻不能听自己心里使喚的再踏前,哪怕,就一步也…既然無法前進,那麼轉身總可以吧。我轉身後,腳又恢復了靈活,往前踏一步,竟沒任何阻礙,心里雖然有些訝異,但只停僅僅一秒,我又欲繼續向前。
「格格,」我背後傳來喊我的聲音,轉身回頭看,原來是小里子。他臉上看不出何表情,但從語言中听出淡淡關心,「格格,夜深了,怎還未歇息?若是來探望主子的,怎又不進去?」
「夫君他……還未歇息嗎?他是否還在處理公事?我怕這會進去,擾了他可不好。」
「小里子不知主子是否還在辦公,但小里子心想主子看見格格,心里定會樂意的。」
雖然小里子這麼說,但真行嗎?
「不然,」小卓子插話,「格格若有何事想對主子說,告訴奴才也是一樣的。奴才定會一字不漏地轉告給主子。」
我還未來得及回答,只見小里子已一巴掌拍在小卓子頭上,「你傻呀,格格這半夜來找主子肯定是因為想主子了,主子和格格夫妻間的情話由你來轉告算是何事?」
其實我本還沒多想,听到小里子這麼說,臉突覺得燙燙的,肯定是害羞臉紅了。他說的雖是實話,可他這麼一說我的臉面該往哪擱,按照現代的說法,應該就是常听到的就地打洞鑽進去了。被他這麼一說,我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想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就連裝咳嗽都困難。就這樣,我們三人在那目目相干瞪著,氣氛完全凝固在那。
也許是听到外頭聲響,倉津的聲音從里頭傳來︰「誰在外頭?」我們三人馬上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面對門口,等著老師的處分。果然,我們才剛轉身,就見倉津出來。「月兒?」他表情寫滿驚訝,但又隨即恢復冷靜,「小里子,小卓子,你們繼續在外面看守,沒要事別進來。」說完,他便牽起我的手,拉我進去了。
進去後,他左手攬著我的腰,右手輕撫我臉頰,「月兒,夜深了,怎過來了?之前到你門前,方嬤嬤說你已歇下,怎又來了呢?」
「是不是打攪到你了?」我柔聲問,心里有些害怕緊張,他不高興了嗎?
「沒的事,」他回答,「今晚睡前能見到你,為夫很是欣喜,只是之前你說累了,又已睡下,我也就走了。這會你來,雖有點吃驚,但心里也是樂意的。」
「我睡不著,听了女乃娘的話後,便找你來了。」我瞄了眼攤在書桌上的紙墨,「皇阿瑪今日和你談了些什麼呢?我听說,他明日便會走,是不是真的?」
他輕捏了下我鼻子,輕聲笑了,「怎麼,原來我的新婚娘子半夜訪為夫,卻是為了阿瑪的事而來?怎麼辦,我吃醋了。」他說完還故意嘟著嘴,用小狗眼神似的神情,硬是把我惹笑了,看見他白眼傳來警告,我才捂嘴止住。
「抱歉,」我低下頭,小聲道歉著,「因為,以後見皇阿瑪,就不是件容易事,而且,我怕皇阿瑪為難你了,這新婚夜還不讓你休息,這麼晚都還在辦公。」
他拉著我的手,「來,」他領我到書桌前,他坐在椅子上,隨後拉我坐下,在他腿上,左手攔著我的腰,右手指著桌上的紙,「看,皇上讓我想想如何用這些他送的馬匹牛羊,來給部落最大的利益,改善生活,減少挨餓。蒙古草原生活多半以打獵維生,雖也會種植農作物,但結果並不是那麼好。所以皇上現在賜給我們這些牲畜,希望能夠找到部落的生存之道。至于明日,你放心,皇上還不會走的,明日他還打算把在這三日各個部落的事做個總結。若要走,最快應也是後天。」
「嗯,那你可有法子了?」
「是有些想法,可是要真正實施後才知成不成,不然也只是紙上談兵。」他圈緊了在我腰間的手臂,「我們這即使生活改善了,草原終究是無法與京城相比,就怕苦了你。」
我轉頭面對他,輕搖頭,「我不怕苦,我有你在我身邊,我不介意從此當個專門牧羊放牛的格格。我們可以一起喂草,一起做事,一起玩耍,一起看草原上的各個風景。」
他啄了我的嘴唇下,「月兒,你還忘記某事了,我們還要一起把咱們為了的孩子養大,看他們長大成人,有個好歸宿。我瞄的孩子,一定很漂亮。」
「嗯。」我遲疑了下,終于點頭,這樣的幸福美滿,我真的很想要。
之後,倉津拉著我的手,來到棚的另一邊,來到一大床前,「今晚,若娘子不介意,就誰這吧。,與我一起」
嗯?睡在他房里?不是沒一起睡過,可在他房里過夜還真是第一次。心,跳得好快。
「啊!皇…是您來了?」外頭傳來吵雜的聲音,是個很多人的說話的聲音,他們說些什麼我听不真切,但大清早的如此吵鬧,肯定是什麼重要的大事了。我緩緩睜開了眼楮,看見睡在我身邊的倉津,他面容平靜,沒有要睜開眼的意思,也許是昨夜辦公累壞,沒听到外面的聲音吧。昨晚因為夜深,他便留我在這過夜。听他說的時候我還在那害羞呢,原以為會是個夫妻那樣的夜晚,同床共枕,結果還真的是,蓋棉被純聊天的那種,真是害我白擔心害羞一場。不過現在好像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外面到底在吵啥呢?我從棚門口間細縫往外看去,溫和的陽光灑了進來。看來,時候是不早了。
我起身,為了盡量不驚動枕邊人,慢慢地爬過他身子,雙腳慢慢著地,隨便披了見衣服,走到棚外邊去。「誰在外邊吵雜,不怕驚擾了郡王嗎?」果然,外頭的人很多,有小里子,小卓子,還有其他不認識的護衛。他們其中一人轉過身來,我看見他馬上心里驚呼一聲,皇阿瑪?皇阿瑪雖然跟其他護衛穿著一樣,可是他那臉我是絕不會認錯的。
「怎麼,」只見皇阿瑪在那似笑非笑眯著眼說著,「郡王他還未醒嗎?怎麼,就是朕咋呼了,郡王夫人要辦了朕嗎?」
皇阿瑪是生氣了?可看好像也不是。「抱歉,讓皇阿瑪見笑了。昨日兒臣輾轉難眠,後來听到女乃娘說,才知皇阿瑪與倉津都來過了,想了想,便去瞧瞧倉津了,去的時候他還在那辦公呢。」我朝皇阿瑪,一手攬著他手臂,微笑說著。「皇阿瑪,要不兒臣這就去喊醒他,帶到你前面來?」我說完本想松了在他手臂上的手,好回去喊醒倉津,不料皇阿瑪另一手按住我的手,我掙月兌不開。我回頭看他,只見他搖頭笑了。
「罷了,郡王他此時若還未醒,肯定也是事出有因。你不是都說了嗎,昨晚深夜還在給皇上辦差,所以這會還未醒也不能怪他。」他打住,看了我一眼,「更何況,夜晚還有嬌妻陪伴,更是不得睡個好眠了。哈哈!」他連笑幾聲,就連其他的護衛也都笑了。
「皇阿瑪!」我拉著他衣袖,有點不依地說道,「您這不是是暗里笑話兒臣嗎?」
「哈哈,朕生你養你二十年,自你小就寵愛你。現在才嫁人三日,胳膊就往外拐了。哦不,兩年前就是如此了。那時你頂撞朕的事朕還記憶猶新呢。」
皇阿瑪?他為何要突然提及此事?「皇阿瑪?」我立即跪下來,「兒臣不是有意頂撞皇阿瑪的,還求皇阿瑪懲罰兒臣。」
他袖子一揮,「起來吧,朕沒怪罪你的意思。」他嘆口氣,「只是朕感嘆,以後要見你,恐怕是難上加難了。朕眾多兒女,還真沒見過什麼人敢如此頂撞朕,你那倔強脾氣偏偏配了個弱骨子,也是難為你了。這些年來,你雖然一直在我眼皮子底下長大,卻是這近兩年才真正了解你的性格。宮中多年,只把你真性情隱藏了起來,倔強脾氣壓了下來,可不代表那是真的你。你與十三阿哥,凝若格格,三兄妹,脾氣倒還真是一致的,你們額娘卻不是那樣。你們三人,都遺傳了朕呀。」
「皇阿瑪…」
「既然郡王還未醒,那就讓我們用這機會好好再聊些話吧。」皇阿瑪拉著我,轉身向眾人說道︰「若是郡王醒了,問了格格的去處,就說是朕帶著格格出去走走,聊一些父女間的體己話。」說完便又轉身,拉著我直接走了。
「是!」身後傳來眾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