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戀中的人是弱智的,這話一點不假。徐曉海和劉紅梅身處愛河,卻完全忽略了家人的感覺。尤其是徐曉海,他似乎沒感覺到自己的做法已經深深地傷害了父親的心。
範局長對自己的女兒遭到這樣的戲弄心里非常反感,甚至有點懷恨在心。在一次和徐書記遇到時,很是冷嘲熱諷了他一番,而徐大書記明知自己理虧,也只是笑臉相陪。他本想是靠這門聯姻來拉近和範局長的關系,結成兒女親家,卻沒想到自己的兒子不爭氣,結果弄巧成拙,反而使範局長不高興了。
後來他問司機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司機只好說出了相親的實情,並說,看來你家曉海不願這門親事,他也許心中另有人選。
「哼,反了你小子了,敢這樣戲弄老子,我看你有多大本事。」徐書記心里罵著兒子。回家後就把氣出在曉海母親的身上。
「你看你把這小畜生都嬌慣成什麼樣子了,好好不相親也就罷了,還故意戲弄人家姑娘,惹得範局長很不高興,真是氣死人了。」他一進門就對老婆大吼。
曉海媽媽根本不知道兒子干了什麼,現在被丈夫一頓數落,簡直是丈二的和尚模不著頭腦了。連忙問丈夫,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
他才將曉海相親的經過給老婆說了一遍,而且越說越生氣,「你看,他簡直就能想出這種下三濫的辦法,也不知是從哪兒學的。真氣死人了,他自己丟人現眼不說,害的我跟著受罪,讓老範好好數落了一頓。」
星期天徐曉海回家,看見父親黑著臉色,他嚇得連問都不敢去問。母親也數落他不該那樣去做,害的大家都沒了面子。
母親逼著他問,是不是已經有了對象,才不願跟範局長的女兒相見,就這樣做的。
他只好如實承認。
父親听到他居然跟一個山村民辦女教師戀愛了,頓時生氣地說︰「看看,讓我說什麼好,放著局長的千斤不要,偏偏去愛一個山村女教師,而且是一個民辦,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麼想的,簡直就是鼠目寸光。」
父親越想越生氣,又對老婆說︰「你告訴他,有本事自己去把那女教師娶上,我們一分錢都沒有,最好也不要回這個家了。」
母親知道曉海這次真讓他爹生氣了,也不敢跟丈夫多說,只好勸說兒子,要他為自己的將來著想,把眼楮放遠一點,最好跟那女教師盡快了斷關系。
徐曉海沒有出聲,他也知道父親正在生自己的氣,不敢說什麼。默默地起身走出家去。
他只是想走出家門解解悶,腳步無目的地移動著,沒想到卻走進黨進成的小飯館來了,正巧宋喜來也在里面,兩人一見徐曉海,笑著說,喲,今天真是湊巧,我們的秀才也來了,正好我們幾人好久不見,難得一聚啊。
幾人走進里面黨進成休息的小房間,擺上小炕桌,黨進成切來一盤熟肉,又拿來兩瓶青稞酒,用不著客氣,三人就開始對飲起來。
「曉海,是不是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情了?」見徐小海不開心的樣子宋喜來說。
「也沒有什麼,只是高興不起來。」徐小海說著,又舉起酒杯跟兩人踫杯。
「不會吧,我看你進門時臉色就不對,你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黨進成也說。
「真沒什麼,謝謝兩位關心,來我們繼續喝酒。」徐曉海又舉起酒杯。
酒是催情劑,今晚喝的又猛,徐曉海本身心里有事,幾杯酒下去,就有點醉意朦朧的感覺了。再也用不著兩人多問,就把自己的苦惱一股腦兒說了出來。
說道他跟範局長的姑娘相親時,他繪聲繪色的描述著,手舞足蹈地比劃著,惹得兩人哈哈大笑。
宋喜來扶著他的背,笑的前仰後合︰「嗨,看不出你平時不多說話,卻能想出這樣的餿主意來,也只有你才能想出這樣損的招來。」
「就是,不愧是秀才,能想出這樣的計策,人家這是足智多謀。」黨進成也在夸獎他。
「嗨,這算什麼,人家宋江,孫臏,為了逃月兌別人的殺害,裝瘋賣傻,連人和牲畜的大便都吃了。」徐曉海自豪地說。
「宋江和孫臏是誰?」宋喜來轉頭問黨進成。
「不知道,都是你們的本家你都不知道卻來問我。」黨進成眯著眼楮說。
看來幾人都已經有點喝高了。
「嗨,什麼本家,他們都是歷史上有名的大人物,也不知道那時候你們的祖先到底姓什麼呢?」徐曉海說著,又拿起酒杯。
「哦,是歷史上的人物。」宋喜來也拿起酒杯,「哎,不對呀,我們的祖先當然就是姓宋了,要不我們怎麼姓宋呀。看來你也喝多了,亂說。」
「哼,我一點都沒有亂說,很多姓都是後來才有的,很早的時候,就不知道祖先到底是姓啥了,那時候我也不一定姓徐,你也不一定姓宋,他也不一定姓黨。」徐曉海手指著兩人說,又飲下一杯酒,有酒水順著嘴角向下流。
「哦,你不姓徐,他不姓宋,我不姓黨。」宋喜來也學著徐曉海的樣子指著兩人說,看來他也是真的醉了。
「來來,不談這些,繼續喝酒,今天我們哥兒幾個一醉方休。」徐曉海又舉起酒杯。
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不一會兒,幾人都趴在桌子上不能動了,真的是一醉方休了。
第二天大清早徐曉海走進家中,媽媽關切地問他一夜未歸到底上哪兒去了,他說去黨進成的飯館喝酒了。媽媽馬上嘮叨說︰「看你,去喝酒都徹夜不歸,也不知喝成啥樣子了,連家都沒有回來。」
他對媽媽說,遇到幾個老同學,應酬了一下,沒想到就喝多了。轉身走進自己的屋子,倒頭就睡了。
其實父親也知道他一夜未歸的事情,他跟媽媽的談話父親也都听到了。走出房門對他媽媽說︰「你看,都長本事了,出去喝酒還徹夜不歸,一定又是跟他那些狐朋狗友在一起的。」
母親做好了飯菜,父親剛吃了幾口,車就來接他上班去了。臨出門對老婆說︰「趕快叫起來,難道他今天不上班去嗎?」
父親走後,母親來到他的房間,見他腿搭在炕沿上,頭塞在被子中間和衣趴在炕上,心疼地說,看不少喝一點,都喝成什麼樣子了。想把他扶正了睡下。
他一下坐起來問媽媽幾點了,是不是遲了。
趕忙下炕,連一口水都沒顧得上喝,就匆匆出門走了。
這一天他頭疼欲裂,渾身沒勁,耷拉著腦袋一點精神都沒有。中午的時候紅梅做好了飯,他也只是喝了幾口清湯就躺下了。
他從來沒喝過這麼多酒的,這一次是真的過量了。劉紅梅看著他難受的樣子,心里比他更加難受。
放學後,劉紅梅又給他做了愛吃的飯菜。可是他剛吃了兩口,就覺得不對勁,胃里面翻江倒海,有一股巨大的能量翻騰著,旋轉著,一次次向上猛沖。
他趕忙撒腿奔向外面,剛到門口,胃里的東西挾裹著巨大的能量沿著食道從口中噴涌而出。他覺得自己的真個胃都跟著噴出來了。
紅梅出來看他時,他蹲在門口,兩眼里面噙滿淚花。當然這不是他心里難受涌出的,而是胃里那些東西爭先恐後向外噴涌而出時,正個面部肌肉受到擠壓,眼角的肌肉同樣難逃壓迫,從而是眼淚失去控制而出來的。
劉紅梅從沒經歷過這樣事情,還認為是他生病了,嚇得不知所措。蹲在他身旁又是撫胸又是捶背,問他哪兒不舒服,要不要找村里的赤腳醫生來。
他搖著頭,表示沒關系。
過了好久,胃里面漸漸平息了翻騰,他覺得好受多了,慢慢站起身走向屋里。劉紅梅趕忙攙扶著他,生怕他的身體太虛弱了支撐不住自己的身軀。
他再也吃不下任何東西了,撲在床上只想睡覺。
劉紅梅拿來毛巾擦去他嘴角的污跡,又在溫水中洗了毛巾敷在他頭上。
他緊緊握住紅梅的手,兩行眼淚從緊閉的眼角里涌出來,沿著兩鬢向下滑落。
劉紅梅回到家里告訴母親說徐老師生病了,她要去看護他,晚上可能就不回來了,母親擔心地說,你們兩人八字還沒一撇,就這樣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能行嗎。
劉紅梅不滿地說媽媽你想到哪兒去了,人家都病成那個樣子了,難道我就不管了,讓他一個人去受罪?
媽媽無奈地點點頭,去吧去吧,你自己注意就是了。
劉紅梅一直坐在他的床邊,不斷地擦去他滲出額頭的汗珠,用勺子給他喂水,無微不至的照顧著他。
他心里覺得自己是多麼幸福,這一次喝酒雖然自己受了這麼多的不舒服,但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