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存在 第三節 在一起

作者 ︰ 蔣偲昕

和大男人的幾個朋友一起吃飯,席間有人問我和兒子暑假怎麼過,我笑,一個宅男一個宅女,天天在家呆著,洗衣拖地,買菜做飯。

「難怪我們領導天天回家吃晚飯,公司免費的晚餐都不屑一顧。」

「那是理所應當,我在家辛辛苦苦做了飯,他不回來吃,這說不過去呀。」

「就是,食堂的飯哪能和老婆親手做的比,我們領導多聰明的人,這點還不懂啊?!」

「這叫味道,家的味道!」大男人不太說話,一說就是經典。

「其實人結婚成家圖什麼?不就是圖這味道嗎!我說了好多次叫我老婆到這兒來,不工作沒關系,至少我不用天天吃食堂,不用自己洗衣服,別的真的無所謂,只是為了在一起。」說這話的S與我家大男人差不多年紀,兒子也是去年上的大學,來我們這兒好幾年了,卻是一直過著牛郎織女的生活,中年夫妻雖少了年少時的纏綿,但畢竟,各處一地不像一個完整的家。

「不為別的,只是為了在一起。」

「在一起。」多麼簡單的三個字,包含的,卻是天下愛著的人最本真的願望。

「嫂子,我們敬你!謝謝你讓我們一家在一起!」每一次一起吃飯,W都要說著同樣的話向我敬酒,雖然這算不上什麼大忙,但我還是很開心地接受,「看到你們一家在一起那麼開心,我真的很高興。」

兩年前,大男人跟我說起W想讓在家鄉的妻子到這邊來工作,問我們學校缺不缺老師,我們學校當時不缺老師,但我卻把那件事放在了心上,不僅僅是因為W和老公的關系比較好,而是覺得那麼年輕的夫妻得想辦法在一起。

後來,偶然在報紙上看到另一所學校招生活指導師,我的好友媛正在那里分管這一塊的工作,馬上打電話去問,媛自然是開了口子,讓到時間過去面試,高高興興地將消息告訴了W,他們也自己去那個學校看了,但好像有些猶豫,一個原本在教學第一線的老師去當生活指導師,有點放不下架子,幾天後老公告訴我他們想要放棄,我嘴上說「人各有志不可強求」,心里卻真的有點不高興,不是因為自己去幫他們找了媛而窩心,而是覺得夫妻有在一起的機會卻輕易放棄,這很可惜。

許是自己當初過怕了兩地相思的日子,我總是希望每一對恩愛夫妻都能甜甜蜜蜜地廝守在一起,特別是孩子,如果長時間只是和父親或者母親一方在一起,這對他的成長也總是有些不利,父親的陽剛母親的溫柔,孩子都需要,我們當年先後放棄杭州的工作回到家鄉,就是為了給兒子一份完整的愛。

W的兒子正好也是我兒子當年的年齡,很可愛的一個孩子,卻因為一直在母親身邊對父親有些生疏還有些懼怕,見了那孩子以後我就對老公說「他們應該在一起了」,可是有了機會卻不把握,我嘆口氣,「再過一段時間,他們就會後悔的。」

老公是個直腸子,在W面前就說了類似的話,而且不止一次,後來他們改變了主意,W說跟我家大男人交往這麼久,從沒見他如此堅持過自己的觀點,而我們現在的生活,正是他們想要的,「你們這樣堅持,一定有道理。」

W的妻子最終還是去了那個學校,在媛的幫助下,她只當了幾天的生活指導師就調到了媛所在的部門,工作清閑不說,從此一家三口不再分居,小日子過得其樂融融。今年年初,他們又生了第二胎(W是少數民族),這第二個孩子,就不必過一年只見爸爸幾次的生活了。

在一起的日子,多好!

W也不知在我們面前說了多少次感謝的話,說如果不是我們那麼堅持,他們就不會有今天的日子,每一次我都是笑,說夫妻總是在一起好,雖然有句話叫「天涯若比鄰」,但現實生活中,具體到柴米油鹽,天涯又怎能若比鄰?

我們是柴米夫妻凡夫俗子,我們尋找愛情走進婚姻,是為了有一雙手可以互相扶持,有一個溫暖的港灣可以撫慰我們在外奔忙而疲累了的身心,就像S說的那樣,至少,不用天天吃食堂的飯,不用男人天天自己洗衣服。

年輕時說「好男兒志在四方」,為理想可以四海為家,但有了一個真正的具體的家以後,那暮色里等你回家的暖暖的燈光,陽台上隨風輕揚的大小衣衫,就算依然是自己掏鑰匙開門,那轉動門鎖的聲音,在你的心里也會是動人的樂章。

天涯海角走遍,暮然回首,這溫馨的相守,才是心底最真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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