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國都永華都)
蕭堇墨似乎釋懷了一件大事般深吸了一口氣,眉頭緊鎖,呼吸急促,層層的汗水打濕了衣襟,隨後虛弱的輕咳幾聲,竟吐出了一口鮮血,緊捂胸口,蜷縮著身體,緊咬薄唇,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就這樣獨自的承受著。
「蕭堇墨,你竟然?你等著,我去找蕭伯父,然後我們去看大夫,等我!」凌卓溪瞬間便慌了神,語無倫次的說著。
「不要!」一只蒼白無力的手抓住了欲要離去的凌卓溪。
「蕭堇墨,我怎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受苦,多少年來,終于盼到再次與你能夠談古論今,我怎麼能夠不去珍惜呢?」凌卓溪欲掙開蕭堇墨的手。
「答應我,不要告訴我的父•••父親,我自己的身體,我最清楚了,不要再讓更多的人為我徒勞了,我不想看到他們的傷心。」蕭堇墨一雙無助的雙眼渴望的盯著凌卓溪。
「蕭堇墨,為什麼你心里想的,關心的永遠是別人?你知不知道這樣的你,讓我多麼的痛心?」凌卓溪轉身坐在了床榻上。
「可不可以答應我一個請求?」蕭堇墨弱弱的問著。
「別說一個了?只要你蕭堇墨開口,我都會答應。」凌卓溪堅定的語氣。
「我今晚想去皇宮,看看這場世間少有,人人艷羨的盛大婚事。」似乎越來越無力的聲音。
「可是你的身體?」凌卓溪擔心的問道。
「我可以的,只為默默見這一面,無論多艱辛我都會可以的,我怕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眼神是絕望般的哀傷。
「是啊,這種婚事,恐怕這輩子也就見這一回了,真是場面空前啊!」凌卓溪似懂非懂的應和著。
「勞煩了。」蕭堇墨感激的道謝。
「那你必須先好好休息一下,我便帶你進宮。」凌卓溪關切的告誡著。
(安陵國都安陵皇城)
皇城的侍衛在今日守衛森嚴,盡職盡責,精神集中,不敢有任何的疏忽。宮內張燈結彩,來往的人群喜笑顏開,歌舞樓台,煙火璀璨,眼花繚亂。
凌卓溪帶著蕭堇墨也穿梭在這熱鬧的場面里,「帶你去見一個人。」凌卓溪神秘的說著。
「帶我嗎?」還沒等蕭堇墨反應過來,凌卓溪便抓起他的手匆匆的走向前去。停在一個樓閣前,富麗奢華,鋪滿樓的紅綢隨風擺動。
「這是什麼地方?」蕭堇墨疑惑的詢問著。
「你進去,自然就知道了。」凌卓溪並不打算解開謎底。
「是哥哥回來了嗎?」一個婉轉的聲音傳入耳畔,猶如夏日里的一絲清泉滋潤心田,隨之漆門被打開了,紫寧探出頭來,眼神卻從看到蕭堇墨的一刻起就未離開,完全是震驚,羨慕,不可思議的表情。
一襲淡紫色的衣衫,青花雕紋,外罩白紗,猶如沉靜的睡蓮,中卻顯露著靜謐,如湖水般的深眸,是任誰都無法逃離的陷阱,白皙的倦容中透出絲絲的剛毅。「哥哥,原來世間真的如此俊美的人。」紫寧呆呆的說著。
「寧兒,怎麼如此無禮,就這麼在門外對待客人?」凌卓溪假裝一副責怪的表情。
「寧兒?莫非你就是寰昭國都的公主?」蕭堇墨驚異的表情。
「的確,臣女便是凌紫寧,請問公子是?」紫寧有禮貌的回答著。
「區區鄉野的草民,不足以說出名諱。」蕭堇墨謙虛的回絕了。
「公子高看了,臣女雖是千金之軀,但從未覺得高人一等,更不會把人等分來看,這大千的世界在佛的慧眼中,都不過都是一介草民罷了。」紫寧坦然的說著。
「說的好,不愧是寰昭國都的才女,不僅擁有著傾國傾城的絕色之貌,還有著難得慧根與心胸,在下蕭堇墨為剛才的失禮賠罪了。」蕭堇墨被眼前這個看似嬌弱卻充滿智慧的紫寧震撼了,他沒有想到一個女子尚且有這樣的思想和覺悟。
「蕭公子客氣了,臣女實在是不敢當啊,這是平時涉獵一些書籍,竟還有機會賣弄一下。」紫寧有禮的回敬道。
「呵呵,公主聰慧卻不驕傲,柔弱但並不懦弱,看來安陵禹灝今生若能娶到你,便是他的福分了。」蕭堇墨從容的說著,卻讓人感覺透出些許的落寞。
「看看你們兩個,還真要一直在外面聊嗎?」在一旁的凌卓溪趁機嘟囔著。
「哦,真是失禮了,快進來吧!」說著,便把兩個人請進了屋中。
「蕭公子,我怎麼總覺得你好生面熟?」紫寧一邊端詳著蕭堇墨,一邊思考著。
「可能這就是緣分吧,從未見過卻似曾相識。」蕭堇墨解釋道。
「不對,總覺得在哪里見過公子。」紫寧使勁的回憶著。「想起來了,在哥哥書房的一幅畫上,就是你,那日我竟還誤認為此等容貌是天上的仙女,怎料到,竟真有這樣的人存在。」紫寧恍然大悟的說著。
「我說寧兒啊,你還不去準備準備,我和蕭公子還有事,就先不打擾你了。」凌卓溪忽然神色緊張的說道。
「哥哥,不要岔開話題嘛,快說,那幅畫上的人是不是蕭公子?像珍寶一樣的收藏著,總是獨自一人對著畫像發呆,是不是蕭公子?」紫寧追問道。
「寧兒,你肯定是記錯了,哪有這麼一回事啊?」凌卓溪急忙掩飾著。
「你騙誰啊?我還是三歲小孩子嗎?連這些都記不住嗎?」紫寧不依不饒的說著。
「那可沒準,說不定是你某日做夢,夢到的一位畫像男子呢!」凌卓溪做好了打死也不認的準備。
兩兄妹就這樣吵鬧著,蕭堇墨靜靜的坐在一旁,卻心不在焉的陷入了沉思,那眉宇間的寂寞惆悵更讓這個孱弱的男子顯現出了無盡的絕望。
「公主,快點準備吧,時辰快到了,不要在玩鬧了。」媚兒從外面突然的闖入,手里拿著一盒紅色粉末,眼神卻異樣的停留在沉默不言的蕭堇墨身上。
「寧兒,那我帶蕭公子出去轉轉,你好好打扮吧,小心不漂亮,安陵禹灝反悔哦!」凌卓溪俏皮的說著。
「哥哥,你討厭!」紫寧說著沖向凌卓溪打去。凌卓溪一閃,便跑出門去,紫寧也追了出去,一片歡聲笑語。
「公主,快回來啊,要開始準備了。」媚兒大喊著,也追想屋外,誰知一不小心,撞在了蕭堇墨的身上,紅色的粉末濺出來一點在他的白紗的外衣上。
「對不起,對不起公子,奴婢知錯了。」媚兒慌張的解釋著。
「不礙事,不用這麼驚慌,我又沒有怪罪于你。」是蕭堇墨一貫溫柔的話語。媚兒卻瞬間停止了動作,似乎在猶豫什麼。
「謝謝公子,謝謝公子。」說完,便匆匆的離去了。
「蕭堇墨,婚事馬上就要開始了,因為我是寰昭國都的太子,也是寧兒的哥哥,所以我必須坐在席位上。」凌卓溪似乎有些遺憾的說道。
「嗯,我知道,所以你先去吧,我在下面的人群中看看就好,只需看一眼就足夠了。」蕭堇墨默默的說著。
「那你真的可以嗎?你的身體還這麼的虛弱。」凌卓溪關心的詢問。
「放心吧,我蕭堇墨哪有那麼的脆弱?我會好好的。」
「那要照顧好自己,等婚事完畢後,一定要等我送你回家。」凌卓溪懇切的說著。
「咳咳•••嗯。」蕭堇墨乖順的點了點頭。
這一順從的點了點頭,等到一切都結束後,是否還有這麼一個靜若處子,滿目瘡痍的男子在靜靜的等待著你的歸來,等待著你的諾言,心若不安,痛能看見,只要有愛,那瞬間便也是溫暖。
蕭堇墨漫無目的走著,忽然看見遠方亭子里有個人站在里面,看不清臉龐,被疏影搖曳的樹枝擋住,在這熱鬧喧嘩的夜晚,獨自一個人在湖邊的亭台里竟然吹起了塤曲,月影倒映,深沉孤獨的曲調飄到湖面,被微風吹散,便落在了蕭堇墨的心間,仿佛是一個悲苦萬分的心靜才能用心吹出這亦真亦幻的哀愁,慢慢的走進,想看清這個人,可是就在快要接近的一瞬間,聲音卻戛然而止,吹塤的人就再也尋不見,留下蒼茫的聲音,久久不散。
估計拜堂快要開始了,蕭堇墨默默的走進,每走一步心便痛一分,等到心如刀絞之時,便置身大殿。
鑼鼓震天,嗩吶齊名,在富麗的殿堂之上的安陵禹灝竟是還是如此耀眼,萬人嫉羨。就這樣呆呆的望著,近在眼前,卻怎麼如此的遠在天邊?目光不願離開片刻,虛弱的蕭堇墨害怕,他要多多的看見,要深深的記下,因為他知道看一眼便少一眼,此去經年,不知此生是否還能與你相見?
萬種的矚目,備受期待的新娘即將出來,就在這時,一個女子驚慌的跑出宣布了一條讓所有人震驚的消息。
「紫寧公主被劫走,現場的人員中有奸細。」
瞬間的靜謐,所有人不禁怔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安陵明成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蘊藏著巨大的惱怒,安若皇後只是死死的盯著出來報信的丫鬟。
「媚兒,你說我皇妹怎麼了?」凌卓溪緊張的站了起來。
「奴婢該死,沒有保護好公主,她被劫走了。」說著嚶嚶的哭泣著。
「劫走?怎麼可能會出現這種事情?那你看清劫走她的人了嗎?」安陵明成壓抑著憤怒問道。
「回皇上,奴婢沒有看清,他遮著面,不過奴婢在奮力攔截的過程中把寰昭國特有的秘制紅花粉灑在他身上了,只要奸細沒有走,他身上必然有紅花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