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迎出門去時,那人已經在站在門口了。
「趙無極周無忌,你二人守在外面,誰也不準接近!」我命令道。趙,周二人領命。我這才畢恭畢敬對那人道︰「貴客來訪,請進。」那人倒也不客氣,直接進了屋,他帶來的兩個隨從隨即站在了門外。
來人穿著一件長長的斗篷,寬大的帽子遮住整個頭部。進屋之後,他突然轉身,掀開了帽子,露出了本來面目。想一想,我還在五六歲的時候,父皇五十大壽時見過他,一晃都過去十多年了。
「佷兒不知道五叔駕臨,有失遠迎,請望五叔恕罪!」我一甩衣擺,拜倒在地。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父皇的親弟弟,我的親叔叔,掌管著江南大營二十萬大軍的鎮南王李豫。
五叔伸手扶起了我,象個慈祥的長者一般仔細打量著我。我總覺得五叔的目光有些怪,好像要看穿人的五髒六腑,我心神一凜,趕忙避開他的目光。
「哈哈,十幾年不見,皇上的小兒子也變成大男人了!」五叔拍拍我的肩膀,高聲笑著坐了下去。父皇兄弟十多人,只有鎮南王李豫和父皇是一母所生,也最得父皇信任,被封為鎮南王,手握二十萬重兵,坐鎮江南。朝中大臣們向來對他敬重有加,囂張如劉義之輩也不敢犯其虎威。這次來宣州,我本來打算親自去拜見他的,沒想他消息這麼靈通,我一進城他就找上門來了。看來,這個五叔不可小視。
「多年未見,五叔威武不減當年。」我笑道。我這位五叔雖和父皇一母所生,但是他們的容貌卻是大不一樣。父皇年過花甲,以為過度操勞的緣故,看起來顯得更為蒼老。而我這位五叔五十出頭,依舊黑須黑發,威武不凡。多年的戎馬生涯使的他看起來不怒自威,隱隱一股霸氣逼得人不敢仰視。
「哈哈,你五叔老羅。來來來,坐下,咱們叔佷多年不見,今天得好好聊聊。嗯,這是誰?」五叔看見了站在一旁的玉兒。玉兒剛要上前行禮,我急忙搶道︰「這是佷兒手下一個侍衛。」隨即對玉兒使了一個眼色︰「還不快給鎮南王行禮!」玉兒會意,沖五叔行了跪拜大禮。
「出去候著。」五叔擺了擺手。玉兒如言退出房去。
五叔又看了我幾眼,笑道︰「這次听說你奉旨去蜀都辦差,本王是天天盼望,本來听說你的儀仗還有些日子才到,沒想到你倒提前了。」
「哦,佷兒難得出趟皇宮,想趁此機會到沿途游覽一番。帶著儀仗上路不太方便,所以才微服出巡。」
五叔聞言頗有深意的點了點頭,微笑不語。
他不說話,我倒也不好輕易開口。眼前這位五叔位高權重,我必須得小心應付。
「對了,皇上近來可好?我听聞皇上龍體欠安,甚是憂慮,本想進京問安,無奈軍務繁忙,月兌不開身。」五叔突然問道。
「父皇近年來龍體一直都不太安康,他老人家太過操勞國事,眼下又是多事之秋,所以……」我邊說邊觀察著五叔的反應,他卻是四平八穩,看不出任何跡象。
「是啊,但願蒼天庇佑,皇上可以鴻福齊天。」五叔對著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輕聲說道。隨即又笑了起來︰「還好,皇上身邊還有你們幾兄弟可以幫他分擔政務。漠然,我東唐的希望,可全在你們幾兄弟身上了。」
我謙遜的搖了搖頭︰「五叔過獎了,三位兄長都比漠然能干。尤其是二哥和三哥,可是深得父皇器重,將來必定要在他們之中挑選一人繼承大統。」這時,我分明看到五叔的眼中閃過一絲奇怪的神色,雖然轉瞬即逝,我仍然看得真真切切。他在想什麼?
「呵呵,是啊,佷兒們都出息了。漠然,那你呢?」五叔干笑了幾聲,問道。我瞪大眼楮,好像很奇怪他為什麼會問出這個問題︰「我?這,這佷兒倒沒有想過,或許,哪位皇兄將來繼承皇位,佷兒盡自己的本份,能幫著做點什麼就做點什麼吧。」我本以為,作為長輩,五叔听了這番放必定會加以訓斥,責怪我不思進取。誰知道他居然點了點頭,好像對我的話頗為贊許。
「朝庭正處在多事之秋,國難當頭,你作為皇子,還是要盡自己的努力為你父皇分擔一些吧。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天下是皇上的,我們作臣子的也只能盡自己的本份,至于其他的嘛,就不是我們所能左右的。」
我細細思索著他這幾句話,五叔今天來我這兒本來已經很奇怪了,現在又說出這番話,他到底想告訴我什麼?難道只是來看看我,暢敘叔佷之情?恐怕沒有這麼簡單。心中一動,一條計策涌上心頭。
「喲!差點給忘了,五叔來了這麼久,佷兒連杯茶也沒給您倒,五叔恕罪,恕罪!來人啊,倒茶!」我作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大聲叫道。五叔微微笑了笑,似乎並不在意。不一會兒,玉兒端著兩杯茶走了進來。
「兩位王爺請用茶。」玉兒站在我面前,將茶放在了桌上。她故意把聲音壓得很低,盡量听起來象個男人。趁她站在我面前擋住鎮南王視線這一刻,我飛快的伸出手在她臀部擰了一把。
「啊!」玉兒尖叫一聲,幾乎跳了起來。這一叫,傻瓜都能听出來她是個女人。
我把臉一沉,訓斥道︰「大呼小叫的干什麼?沒規矩,滾出去!」玉兒雖然不知道我在干什麼,但還是轉過身來,沖我狠狠瞪了瞪眼,然後低著頭走出房去……不過我在這時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等鎮南王一走,這丫頭非跟我鬧不可。
「五叔,下人不懂事兒,您別見怪。」在我的臉上,尷尬,不安,羞愧等神情一一變幻,盡情展現給鎮南王看。鎮南王高深莫測的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站起身來。
「漠然啊,五叔還有要事在身,得先走了。現在天色晚了,你先歇著,明天一早我派人來接你。既然到了宣州,怎麼著也得到你五叔王府里住上幾天,見見你幾位堂弟。就這麼定了,你可不許跟我客氣,啊。」
很明顯,我不能拒絕,只得站了起來,對鎮南王一揖,拜謝道︰「一切听從五叔安排。」鎮南王滿意的點了點頭,有拍了拍我的肩膀,準備走了。
「恭送五叔,您慢走。」
剛走出幾步,他突然有折了回來,在我耳邊低聲說道︰「你放心,五叔年紀大了,耳朵不太靈,剛才什麼都沒听見。人不風流枉少年嘛,哈哈……」說完,大笑著出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