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鶴童子的景況十分淒慘,古仙鶴肉身埋在紅砂里,猶如在燒紅的煤炭中烘烤,白色的羽毛燃燒殆盡,露出淺粉色的皮膚,隨後皮膚受熱起泡,皮膚組織融化,肌肉剝落,骨頭燒黑,全部過程只用了十分鐘左右。
白鶴童子的靈魂被打出,受了一些傷勢,但還算完整,他在新紅砂陣密閉的空間里慘呼哀號,跟無頭的蒼蠅一樣亂踫亂撞,只要靈魂不滅,逃回仙島,師父南極仙翁就能令他起死回生,恢復如初,可是他就是沖不出這片空間。
的慘狀讓他無比悲痛,逃不月兌的困境令他萬分沮喪,到了這時他終于後悔了,後悔听從師父的命令下凡,如果他沒出仙島,就不會身陷絕境。
「啊~~啊~~啊~~~」白鶴童子受不了巨大的精神刺激,已經有些顛狂了,無神的大眼楮睜得大大,表情驚恐。
對于白鶴童子的下場張紹沒有一絲同情,大手一抓,新紅砂陣縮小凝煉成一只漂亮的水晶殼流沙器,里面的圓錐形沙漏還在不斷地向白鶴童子的古仙鶴遺骨傾倒紅砂,很快骨頭被燒化得只剩下殘片,新版紅砂陣法寶的威力令人望而生畏。
「小輩,看你還敢猖狂。」張紹對白鶴童子的靈魂獰笑,「有本事你再罵我呀?」
白鶴童子的精神已經混亂了,除了無意識地喊叫,再也說不了別的。
張紹心中得意,被這群得道的仙人壓了幾千年,終于出了一口惡氣,他的大綠臉都光亮了幾分,把新紅砂陣往大袖子里一揣,翻身上了坐騎梅花鹿,回雷部復命去了。
雷部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府邸,聞仲、姬伯邑考、殷郊不時向門外張望,幾乎要望穿秋水。
張紹終于來了,一身深棕紅天衣,寬袍大袖,配上他凍綠色的大臉,鐵絲燒紅了一般的紅胡子,姬伯邑考暗里搖頭,這份尊容實在太過于凶惡,怨不得不能善終,只能成神不能了道成仙,天仙如果都是這副長相,仙界與地獄就沒區別了。
張紹一派喜氣洋洋,遠遠地就抱拳施禮,「參見天尊。參見歲君。參見紫微大帝。」
聞仲、殷郊、姬伯邑考全站了起來,「免禮免禮。」
聞仲搶先問︰「張道兄,事情辦得怎麼樣?可有抓到鶴童?」
張紹笑嘻嘻的,把新紅砂陣向上一呈,「幸不辱命。」
新紅砂陣縮小成的水晶殼流沙器放在烏金條案上,姬伯邑考注目觀瞧,原來是將紅砂陣煉化進一只水晶罩中,以水晶罩為密閉容器,解決了紅砂容易飛散的弊病,果然好手段。
殷郊也看明白了,撫掌道︰「妙呀。張天君的改造方法精妙絕倫,如此紅砂陣不但可以隨身攜帶,還威力大增,日後作戰便能無往而不利。」
張紹微微一笑,卻道︰「歲君,不然。此陣雖然解決了紅砂飛散的問題,但終需引人入內方能施為,而且此陣由內雖不可破,由外卻可輕易破之,只要找到密閉空間的邊界,以無匹的神力轟擊,就能打破水晶罩壁,陣即可破。」
姬伯邑考聞言心中一動,這張紹看形象不怎麼樣,做事倒很老成,更難得勝而不驕,勤于鑽研,也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他覺得張紹就是因為還要對新紅砂陣做改進,所以才不怕給自己看,新式法寶的秘密絕不可能透露給外人。
成功的喜悅和興奮過去後,四人圍著新紅砂陣開始考慮下一步怎麼辦?張紹抓了白鶴童子,毀其肉身,已是犯了天條,此事性質之惡劣千年少有,已相當于提前挑起眾神之戰。此事雖然做得十分隱秘,知情人僅有四個,但天庭和仙界不缺大能,肯定有人能夠算出白鶴童子的遭遇,進而找上門來。
張紹一雙凶目盯著新紅砂陣里哀號的白鶴童子靈魂,恨聲道︰「要我說,一劍殺了,永絕後患。」
他在回來的路上就幾次想對白鶴童子的靈魂下死手,因不知聞仲的打算,才沒有動手。
聞仲搖頭,「不妥。封神大戰時他們並沒有泯滅我們的靈魂,如今我們若是這麼做,恐怕他們不服。」
殷郊冷哼一聲,「太師是指我們死後被封神,呵呵,難道我們再為他們建一座封神台?」
殷郊的性格,事情做了就做了,人既然殺了,靈魂當然也不能留。
聞仲卻舍不了所謂的道義,沉默不語。
姬伯邑考見狀,淡淡笑道︰「鶴童既然不能殺,我們就商量一個關押的地方,我以為押在此處卻是不妥。」
姬伯邑考看向張紹,「不怕得罪張天君,你抓了鶴童,就算做得再干淨再利落,也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即使戰場已打掃干淨,天庭熟稔八卦卜筮之人眾多,定有高人能夠算出事情的經過,所以不能讓人抓到把柄,只要鶴童不在這里,他們就拿我們沒辦法,只要找不到鶴童,此事就是懸案,告到玉帝那里也沒有用。」
姬伯邑考所說正是聞仲的顧慮,只是他想不出把鶴童放到哪里,于是他虛心請教︰「不知紫微大帝可有安置他的地方?」
姬伯邑考輕笑︰「我想到一個人,不若移到他處。」
聞仲問︰「誰?」
姬伯邑考幽幽道︰「此人我們都認識,鶴童在天庭不止一個仇人。」
聞仲、殷郊、張紹微一思考,同時抬頭,難道是她?
姬伯邑考並不點破謎底,笑而不語。
聞仲拱手道︰「既然紫微大帝想到了合適的地方,就請紫微大帝替我等走一趟如何?」
他怕姬伯邑考不同意,又道︰「我等非是推卸責任,只是擔憂已有人盯上雷部,再由雷部派人送過去,恐事有泄。」
姬伯邑考這便站起身,「只要諸位信得過邑考,我就代為走一趟。」
聞仲和張紹自然千恩萬謝,其實他們也可以找殷郊幫忙,殷郊也不是雷部之人,但聞仲對殷郊畢竟不同,不想把他牽扯進來,所以只有麻煩姬伯邑考了。此事當然有風險,如果被天庭查出來,姬伯邑考也是連座之罪,只是連累了姬伯邑考聞仲沒有心理負擔,姬伯邑考听了雷部這麼多的秘密也該付出點兒代價。
姬伯邑考將新紅砂陣帶在身上,約定辦完事後通知大家,告辭出來。
白猿已經在外面等了很久,趕緊迎上前,「主人……」
姬伯邑考一擺手,不讓他說下去,低聲道︰「不要多問,事情進行得很順利,我還要去一個地方,你先回去,今天之事不準跟任何人提起。」
「是。」白猿靈智很高,自然明白保密的重要性。
「主人,您什麼時候回來?我跟您去吧?」白猿不放心主人,姬伯邑考很少一個人在外面跑。
「不用。你回去吧。我很快回來。」姬伯邑考從白猿手中拿過韁繩,跨上逍遙馬絕塵而去,他體諒白猿一片忠心,但此事他不想讓白猿過多參與。
姬伯邑考縱馬揚鞭,一路飛奔,快似光速,即使如此路上還是被許多宮娥彩女看到,又添無數花痴,讓他好不懊惱。
感應隨世仙姑府,這里住著三位年輕貌美的仙姑,男女有別,姬伯邑考也是頭一次來。
眾神出身不同,背景復雜,性格迥異,有時能從住所的修葺上反應出來,感應隨世仙姑府便是如此,清淡樸素,摒棄所有奢華,一如道觀。
「來客通報。」守門女道姑沉聲道。
「姬伯邑考求見。」姬伯邑考下馬,拉著韁繩走近。
女道姑看清來人,古井不波的心弦不知怎地就被撥動,花容失色,倒退一步。
道姑的反應讓姬伯邑考有些尷尬,不敢再往前走,他納悶︰我有那麼可怕嗎?還是說感應隨世仙姑府已經很久沒人來過了?
「紫…紫微大帝?」道姑用素白的縴手指著姬伯邑考,聲音顫抖地問。
姬伯邑考︰「是。」
道姑的俏臉突地紅了,「不知紫微大帝到此有何貴干?」
姬伯邑考瞬間明白了,這又是一個花痴,他不由心生厭惡,暗想︰你害什麼羞,我又不是找你的。
「瓊霄娘娘在嗎?」姬伯邑考的臉色沉下來,語氣冷冰冰的,擺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勢。
道姑立刻手足無措,不知自己怎麼得罪了這位稀世美神,說話都結巴了,「在,在的,瓊霄娘娘正在,在自己的宮里。」
姬伯邑考做個手勢,意思讓道姑帶他去見瓊霄仙子,對這種一見面就迷戀上他外表的女人,他連話都不屑多說。
道姑趕緊頭前帶路,也不管男客須通稟娘娘同意才能入府的規矩了,一顆小心肝七上八下,只想著怎麼做才能讓姬伯邑考多看她一眼,給姬伯邑考留下個好印象。
感應隨世仙姑府是雲霄、瓊霄、碧霄的住所,三位正神居住在一處,因此府邸佔地面積頗大,有正殿一座,側殿兩座,廂房上百間,此外還建有三個小園子,正殿待客,側殿議事,廂房住著侍奉她們的女仙侍和道姑,三位娘娘則住在各自的小園子里。
道姑帶著姬伯邑考往里走,一路上柔聲細語地介紹各殿堂的用處,還有一個個獨特的景觀的寓意,姬伯邑考一言不發,邊走邊在心里畫圖,漸漸拼出了整個府邸的平面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