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蓮香居,雲霄娘娘最喜歡在這里喝茶賞荷花。」道姑介紹道。
姬伯邑考與她正行至一處荷花池,水面上漂著二三十朵粉白的蓮花,個個都有玉盆大小,正是青荷蓋綠水,芙蓉披紅鮮。池邊栽著一棵只長葉子不開花的小樹,一人多高,樹冠的枝叉如龍爪一樣勾卷,像一把撐開的大傘。樹下設一張香檀雕花的方桌,三把流線型香檀圈椅,正對池塘,沿半圈擺開,卻是一個賞蓮的妙處。
「這兒是悟道亭,雲霄娘娘常在此處參悟天道。」一個小亭子孤伶伶建在圓湖中央,並無小橋相連,要上去只能靠飛,姬伯邑考心想這種設計倒是有趣,除去所謂的悟道,還有孤芳自賞的作用。
過了悟道亭所在的圓湖,是一片小竹林,竹子的品種不是那種高聳入雲的可作竹竿的品種,而是拇指粗細的小翠竹,竹林里有一個木屋,十分清雅別致。
「靜心齋,瓊霄娘娘打座的地方。我…我的道號就是靜心,師姐妹們私下里都說,靜心齋就像是為我建的,我應該被派在這里當差才對。」名為靜心的道姑臉又紅了,語氣幽怨,為自己的不平際遇憤憤不已。
姬伯邑考盯了她後背一眼,很想回她一句︰憑什麼派你到這里當差,你如何配得上這里,你的心一點兒都不靜,我要是三位仙姑連大門都不會讓你這種女人守。
惡毒的話到底沒有出口,姬伯邑考畢竟是如玉般的君子,現在更是有求于人家,他可不想被趕出去。
「瓊霄娘娘現在在這里麼?」姬伯邑考有點兒怕靜心道姑了,巴不得立馬擺月兌她。
「太不湊巧了,娘娘今天不在這兒,應該是在她自己的小園子里。」靜心道姑跟姬伯邑考想的完全相反,她真的感謝瓊霄娘娘今天沒到靜心齋打座,她還想跟絕世美神紫微大帝多散散步談談心。
姬伯邑考覺得自己的運氣背極了,他真想打發走靜心道姑,自己飛進去找瓊霄,他何曾陪一個女人散過步,連當年的九尾狐狸精妲己都沒這個待遇。
「紫微大帝,前面是雲霄娘娘的園子,您……」三仙姑中,雲霄最年長,是為大宮主,來訪賓客無論想見哪位娘娘,路過雲霄住處都會打聲招呼,靜心道姑因而征求姬伯邑考的意見。
「些許小事,不要打擾雲霄娘娘的清修了。」姬伯邑考一口否了靜心道姑的建議,開玩笑,雲霄是三霄娘娘中最謹慎的一位,凡事都會思慮半天,要是被她知道他伙同雷部和太歲部把南極仙翁的白鶴童子抓了,肉身幾近全毀,靈魂受重創,她還不被嚇死,怕是會第一時間稟報天庭,把他下了大獄。
姬伯邑考的話,靜心道姑言听計從,她從見到他第一面開始,一顆心就全系在他身上了,修了上千年的道,還是春心不死。
「雲霄娘娘的園子跟碧霄娘娘的園子挨著,紫微大帝不見雲霄娘娘,那麼碧霄娘娘……」
「碧霄娘娘也就不打擾了。」姬伯邑考想都不想地說。
碧霄在三霄中耳根子最軟,年紀最小,相對也是最善良,最不能保守秘密的一個。姬伯邑考認為這種人就應該少讓她知道秘密,知道得越少,大家越安全。
下面不用靜心道姑說了,碧霄的園子肯定挨著瓊霄,姬伯邑考覺得自己總算找到正主兒了。
園子的月亮門前站著兩個少女道姑,其中一個遠遠地看到他們向這邊來,認出了靜心,招呼道︰「靜心師姐,你不在大門值守,到這里做什麼?還帶了男客,跟娘娘通傳了麼?」
到了這時靜心道姑才意識到自己違反了規矩,登時嚇得面無人色,「寧心師妹,我…我好像忘了通傳娘娘了。」
寧心的小臉兒馬上沉了下來。
另一個少女道姑叱道︰「大膽!感應隨世仙姑府是什麼地方,豈容男客亂闖。靜心你是干什麼吃的,跟隨三位娘娘修行多年連規矩都忘了,真是找死。」
靜心道姑心里已經很悔很煩了,被小丫頭一罵立刻火冒三丈,「素心別太過分,你得瓊霄娘娘寵愛升職升得高又怎樣,我到底是你的師姐,這麼多年在仙姑府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豈是你隨意罵的。我的過錯我自會跟娘娘請罪,認打認罰全憑娘娘作主。不過,在此之前,我要替這位貴客分辯一下。這位貴客乃是中天北極紫微大帝,是來拜訪瓊霄娘娘的,絕不是你說的那樣隨意亂闖仙姑府。」
靜心這番話說得義正辭嚴,縱然姬伯邑考一直不看好她,這時也不由暗暗贊嘆,她已知自己犯了大錯,卻不顧自己的安危,極力維護他,這份情義讓他有點兒小感動,雖然還不足以消彌他對她的惡感。
兩位少女道姑,姿色都比靜心靚麗,尤其素心,堪稱小美人,只是在姬伯邑考眼里再漂亮的女人都是紅粉骷髏,他心如止水,根本不會掀起一絲波瀾。
听說闖宮男客是紫微大帝,寧心和素心暗暗吃驚,二人方才留意打量姬伯邑考,四雙美目當時就凝住了,皆有心口被大石擊中的感覺。
眼前站立的男子頭戴束發紫金冠,身穿紫色錦緞「萬」字滾邊游龍袍,腰系玉帶,腳蹬金靴,直發披肩,膚如凝脂,眉若春山,目似朗星,挺秀的玉鼻下,一張櫻桃般潤紅的小口微合,雖怒而含情,雖悲而含笑。紫微大帝在天庭中大大的有名,尤其在仙女當中人氣最旺,哪怕是在規矩極嚴的感應隨世仙姑府,姬伯邑考的大名也是如雷貫耳。寧心和素心基本沒出過仙姑府,可也听說過他的名頭,今日一見果然人如其名,妖孽得讓人無法自拔,兩人立刻被姬伯邑考的美電得目眩神迷。
「咳咳。」姬伯邑考輕咳,想驚醒寧心和素心,要進入瓊霄的住所必須由她們通報,他可不想落一個擅闖仙姑府的惡名。
寧心和素心年紀尚輕,平日極少見到男人,乍見姬伯邑考這種級別的男神都迷得不輕,自己很難清醒過來,最後還是靜心先收斂了心神,把二人推醒的。
靜心插著腰,幸災樂禍地看著兩個小師妹,心說你們怨我不守規矩,你們還不如我呢。
寧心和素心面紅耳赤,再不敢抬頭看姬伯邑考。
素心道︰「請紫微大帝在此稍後,我去稟報娘娘。」
瓊霄早就感應到這里的動靜,身為正神連自己門口這點兒事都看不到,那她也就別混了。
素心才到她座前,躬身施行後說了一句︰「娘娘,紫……」
瓊霄便道︰「讓他進來吧。」
素心馬上明白娘娘知道剛才發生的事了,羞愧得無地自容,頭垂得更低了,「是,娘娘。」
素心回到月亮門前,「娘娘有請紫微大帝。」
姬伯邑考微點頭,「頭前帶路。」
「是。」素心道。
姬伯邑考跟著素心進了月亮門,轉過影背牆,走了一段七彩石子路,到得一個雕花門前。
「娘娘,紫微大帝帶到。」
門里傳出一個清爽的女聲︰「讓他進來,你下去吧。」
「是。」全程,素心都沒有抬過頭,看來被姬伯邑考打擊得太厲害了。
姬伯邑考沒奈何,自己輕輕推門進去,過了朱紅門檻,不敢關門,男女共處一室,為了避嫌必須敞著門。
一個絕色艷麗的女子坐在屋子中間的玉床上,青絲裹紅巾,柳葉吊梢眉,俏鼻,小口,元寶似的耳垂上墜著金瓖翠環耳墜,身著大紅八卦仙衣,英風颯颯,好一個巾幗不讓須眉的瀟灑女神。
姬伯邑考只瞄了瓊霄一眼就收回視線,輕拱手道︰「邑考見過娘娘。」
姬伯邑考不太高興,他與瓊霄都是正神,頭次上門拜訪,瓊霄竟然沒有起身迎接,分明有責怪之意,他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得罪了她。
瓊霄似笑非笑,看著姬伯邑考。
姬伯邑考這副模樣基本上是男女通吃,而只要是女人,就沒有對他冷眼相看的,瓊霄也被姬伯邑考的美晃了一下,不由抬玉手模了模耳墜,她在家里閑坐,沒想到有客人拜訪,因此只戴了這一件手飾,確實有點兒寒酸了。對著比自己還美的男人,是個女人都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儀表,瓊霄是個很美的女人,自然不想被男人比下去。
瓊霄很快恢復常態,她看上去年輕貌美,實際上已經是老妖怪了,比姬伯邑考不知大了多少歲,且修道多年,已經完全摒棄了男女之情,看姬伯邑考是純粹的欣賞,就象欣賞一幅畫,一件精美的磁器一樣。
「紫微大帝久不登門,不知此番來到有何見教?不會是專程惑我仙府女弟子來的吧?」瓊霄有些嗔怪地說。
姬伯邑考一愕,馬上明白瓊霄是怪他引誘府上道姑,不由苦笑道︰「娘娘錯怪邑考了,邑考並非偷香竅玉,心術不正之徒,若是讓令高足誤會了,邑考甘願賠罪。」
「呵呵,紫微大帝言重了。」瓊霄眼楮多毒,自是看出姬伯邑考沒有故意施展美男計,完全是自然本色流露。
她心中感慨姬伯邑考如此美貌,卻沒有修習一門媚惑人的功法真是可惜,不過男人修習的媚功她也不知道哪里有,就算有,姬伯邑考一臉正氣,料也不會修習那種邪異功法。
「娘娘不怪邑考,邑考感激不盡。」
「哪里,原是我府內女弟子道心不堅,與紫微大帝無關。」瓊霄說到這里,下了玉床。
雙方正常見禮,瓊霄請姬伯邑考旁邊的方桌前入座。
「邑考此番來是給娘娘送禮的。」姬伯邑考從袖中取出新紅砂陣放在桌子上,向瓊霄一推。
瓊霄定神一瞧,立時變色,「紫微大帝這是何意?」
姬伯邑考長話短說,將聞仲與張紹如何算計白鶴童子,將其真身打死,靈魂囚禁的經過向瓊霄道明。
瓊霄听完,冷冷一笑,「紫微大帝這招算是禍水東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