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霄其實在看到水晶殼流沙器里的白鶴童子靈魂時,心狂跳了一下,當初封神大戰時三仙姑擺下黃河陣,被老子與元始天尊一舉破掉,三霄同時斃命,瓊霄被元始天尊命白鶴童子把三寶玉如意祭在空中,正中頭頂,打開天靈而亡,白鶴童子正是她的仇人。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她很快發現白鶴童子已經神智失常,只余靈魂在水晶罩中亂撲亂竄,狀似孤魂野鬼,全不復當日英姿勃發的形象。
姬伯邑考此時說將白鶴童子當成禮物送給瓊霄,瓊霄不能不懷疑此中有詐,姬伯邑考是不是想坑她,闖了禍,犯了天條,讓她窩藏罪證,拉她下水陪綁。
瓊霄柳葉吊梢眉一挑,不客氣地質問道︰「紫微大帝,我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這白鶴童子你們殺了就殺了,為什麼拿到我這兒來,難道是欺侮我是女流,將髒水潑我?今天如果不說清楚,休怪我翻臉不認人,定要拉你到玉帝面前分個是非曲直。」
姬伯邑考對瓊霄的反應還算滿意,至少沒現在揪他去見玉帝,看來他們對付白鶴童子,瓊霄並不反感,只是擔心被連累。
「娘娘誤會了,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到白鶴童子也是娘娘的仇人,娘娘定會歡喜看到他現在的慘狀,順便也出出氣。」姬伯邑考不慌不忙,以特有的磁性聲線說。
很多人面對美男都沒有抵抗力,例如靜心、寧心、素心三個年輕道姑,姬伯邑考的美是可以瞬間取得別人的信任,讓人對他的話言听計從,這里不關媚功事,而是他本身氣質的吸引,不由自主地令人相信他,深信不疑。
瓊霄雖然也驚嘆于姬伯邑考的美貌和氣質,但她定力驚人,沒有深陷其中。
「笑話,過去的事我已經忘了,你們報你們的仇,與我何干?」
「如此倒是我等考慮不周了,沒想到娘娘如此豁達,挫骨揚灰的仇恨都能輕易忘懷,實乃我輩楷模。」姬伯邑考夾槍帶棒調侃瓊霄。
瓊霄神色肅然,能封神的都氣性大,她如何听不出姬伯邑考諷刺她。
「紫微大帝,人是你們殺的,栽贓于我,還說此等便宜話,有意思嗎?」她真的惱了,管他什麼豐神如玉的美男神,惹急了她,照殺不誤。
姬伯邑考明顯感到了瓊霄的敵意和殺氣,他不動聲色,依然和風細雨,「娘娘,我分明是來送禮的,你怎麼說我栽贓呢?」
如玉君子睜眼說瞎眼,瓊霄銀牙差點兒咬斷,「你還敢說送禮,你把白鶴童子的靈魂放在我這兒,日後南極仙翁找來,我怎麼解釋得清?」
「娘娘沒有出手擒拿鶴童,南極仙翁縱然能掐會算,卻也懷疑不到娘娘身上。況且,娘娘這里還有隔絕靈魂氣息的法寶……」姬伯邑考眨眨黑亮的眼楮,下面的話不說了。
瓊霄神色大變,拍案而起,「你…你怎麼知道?」
姬伯邑考撫撫光潔的額頭,「娘娘,你認為天庭之中有能保守的秘密嗎?」
瓊霄想了想,無奈地搖搖頭,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什麼秘密只要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個泄密的窗口,別人不提,她三妹碧霄就經常管不住嘴。
雲霄、瓊霄、碧霄三霄娘娘死後封神,令掌混元金斗,專擅先後之天。凡一應仙凡入聖,諸侯天子,貴賤賢愚,落地先從金斗轉劫,不得越此為感應隨世仙姑正神之位。混元金斗,即人間之淨桶。凡人之生育,皆從此化生。
用現代白話說,三霄娘娘是主管接生的正神,混元金斗就是淨桶即馬桶,舊時孕婦是坐在馬桶上分娩的,金蛟剪就是剪新生兒臍帶的剪子,封神之後不管仙凡人聖,都要經她們的手才能出生。
按說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崗位,可三霄卻是捏著鼻子接下來的,道家最忌諱產血沾身,她們三人又是從小修仙習道的處女,嫻靜無雙,男女之事都未曾經歷,對婦女生產自然非常抵觸。
後來雲霄突然有了靈感,在兩個妹妹的幫助下對混元金斗進行了改造,增加了一項了不得的功能——掌控人們從生到死的一切命運,扭轉乾坤,改變命運的軌跡。因為改變命運是逆天而行,混元金斗的改造一直是秘密進行的,瞞著天庭,現在被姬伯邑考點破,就像有把柄落在姬伯邑考手里,瓊霄如何不驚,她甚至已在暗暗計算殺掉姬伯邑考的可能性。可是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讓一尊正神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又撇清自己的嫌疑談何容易,至少現在她沒有辦法做到。
她有氣無力地說︰「混元金斗在長姐手里。」
姬伯邑考根本沒當回事,「娘娘用自家的東西,又不出府,雲霄娘娘怎麼會反對。」
瓊霄眼楮一亮,是呀,我只借用一下混元金斗,對姐姐只說參詳混元金斗的奧義,姐姐不會疑心的。
看來姬伯邑考並不是一個繡花枕頭,瓊霄凝神注視姬伯邑考,越看越覺得此人高深莫測,不但智力卓群,實力似乎也不弱。
「紫微大帝為什麼要對付白鶴童子?」瓊霄試探說。剛才姬伯邑考在講述抓捕白鶴童子的過程中,把自己擇得很干淨,瓊霄卻不信他沒有企圖,無利不起早,何況是惹禍上身的事,她覺得此事起因就在姬伯邑考身上,他才是始作俑者。
「娘娘何出此言?邑考跟白鶴童子沒有仇怨,為什麼要對付他?」姬伯邑考當然不願意說實話了。
瓊霄不耐煩地揮手打斷他,「不要說為朋友兩肋插刀的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紫微大帝跟張紹和聞仲也不是朋友,其中內情你就如實招了吧,難道讓我自己去問聞仲?」
姬伯邑考知道瞞不住,瓊霄只要稍微用心打听,就能獲知想要的信息,他唇角一勾,露出一抹苦笑,「白鶴童子重傷了我徒兒,我氣不過,就把他的行蹤告訴了聞仲。我也算是借刀殺人吧。」
瓊霄一驚,月兌口道︰「你徒兒…莫非是?」
姬伯邑考淺笑,「娘娘你看,天庭確實沒有秘密可言。」
瓊霄冷笑,「你說的倒貼切,借刀殺人。現在你把燙手的山芋轉給了我,又打的什麼主意?」
她才不會相信姬伯邑考只是想為徒弟出氣,就伙同雷部天尊和天君斬殺仙童,囚禁其靈魂,得有多大的仇恨才能做下這麼慘酷的事情,白鶴童子就算日後獲救,也必然會留下後遺癥,難以再進一步。
姬伯邑考正色︰「聯盟。」
瓊霄訝然。
姬伯邑考繼續說︰「封神之辱,娘娘當真忘了?」
瓊霄臉上變色,默不作聲。
「我徒兒不過在一千年前跟白鶴童子有些小恩怨,鶴童就不依不饒,趕下人間追殺他。如此睚眥必報之人,我們也不必對他客氣。」
姬伯邑考認真地看著瓊霄,「娘娘,白鶴都敢尋仇,何況我等。封神大戰的血債該是討還的時候了。」
瓊霄有些被說動了,三霄之中,瓊霄最為好斗,凡有戰陣,基本是瓊霄第一個出戰敵住對手,雲霄、碧霄在旁施放寶物。可見瓊霄是三人中比較會打架的,而且比較有「先下手為強」的意識,要知道這種意識往往是在同級別戰斗中能夠取勝的關鍵。相應的,雲霄在三霄中最沒有殺戮之心,心不夠狠,縱然修為最高,戰力卻只能屈居三霄之末。
「天庭禁止私下武斗和自相殘殺,犯天條的後果我等如何承受?」瓊霄說出自己的擔心。
姬伯邑考淡然道︰「法不責眾。」
「呵呵呵。」瓊霄發出幾聲嬌笑,明艷可人,頓時滿室生輝。
「紫微大帝能否告訴我,你現在聯合了多少人?他們都是誰?」
姬伯邑考不可能告訴她具體名單,別說她還沒答應加入聯盟,就是答應了也不行,不進入核心團隊的都是炮灰。
「各部都有,太歲部、瘟部必然參戰,雷部也不在話下。」姬伯邑考絲毫不懷疑,只要殷郊被自己操縱,聞仲不可能不上鉤。
「紫微大帝的意思是這三部主帥都已經上了你的賊船?」瓊霄步步追問,她暗暗心驚,天庭眾神各司其職,姬伯邑考是怎麼打入其中的,他還是那個與世無爭的文王世子嗎?
瓊霄的問題姬伯邑考沒回答,算是默認。
瓊霄又問︰「這三部實力強悍,但人數有限,不知人數眾多的斗部眾神怎麼打算?」
瓊霄的問題問到關鍵點,姬伯邑考本身就來自斗部,可他的影響力在斗部遠遠不如北斗星君黃天祥,黃天祥戰力天庭無匹,姬伯邑考對上他基本沒有勝算。
想到黃天祥,姬伯邑考不由嘆口氣,「北斗星君態度不明,不過斗部天神眾多,他一個人也壓不住,況且他是我徒兒的至交,天破之日眾神撞出天牆,掀起大戰之際,我不信他能坐得住。」
瓊霄點點頭,北斗星君黃天祥的心思可沒有紫微大帝多。
「你沒有慮到一點,眾神撞出天牆,下得凡間後,便不用遵守天條,到時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如此打亂部署,引起混戰,如之奈何?」
姬伯邑考輕輕一笑,「本來就沒有部署,何談打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