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花紅草綠，萬物重生。
溫熱的陽光灑下，給院子里一大一小的身影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
「小叔叔，快點，快挖。」
不和諧的催促聲在空曠的院子里響起。
「知道了。」慕容清無奈地應道，也不知道自己這小佷女到底是怎麼了。一大早就把他拉到她的院子來，到了就讓自己挖開院子里本來種的芍藥。
挖就挖吧，他也認命。關鍵是這小家伙說是不準用靈力，得靠他用鋤頭來挖。他大少爺哪做過這個？偏偏在他要去叫人的時候，這小家伙又不干了。
不過看在這小家伙也沒歇著，在一旁同樣揮舞著小鋤頭的份上。他認了。
一只鳥兒飛進院子，落在樹上，歪頭打量著臉上沾著泥巴的兩人，這是在干嗎呢？
好在當初慕容然在挑選院子的時候，選了個比較小的。兩人又畢竟是靈力在身，三天下來，院中就變了番景象。本來嬌艷的芍藥全不見了，剩下一片黃土地，上面還有明顯翻過的痕跡。
慕容清本以為除完這些芍藥就算完了，卻沒想到慕容然又下了新命令，讓他挖洞。怒！他是鑽地鼠嗎？不從，卻很快便屈服于她的一句「願賭服輸」。
不甘地看了她一眼，慕容清低頭，干活！
兩人的賭約，這事還要從祭祀說起。
盡管慕容家上下為這場祭祀準備了大半個月。但在慕容然看來，不過就是就是給祖宗牌位磕個頭，上炷香就完了。
至于之後的天賦測試，控制在比較出挑的水準就行了。
槍打出頭鳥，這個道理，她怎麼不懂。而，沒有實力的人出生在大家族中是一種悲哀啊。
慕容然眸子閃了閃，上一世不就是這樣，父母死後，慕容家長老見她修為被廢後，對那兩母女的動作不管不顧，甚至默許她們將自己趕出慕容家。
當然，今生憑借她的家人對她的寵愛程度還有梅姨霜姨這兩座大山的存在，這種事不會生，但她不想听些閑言碎語。雖然不在乎，但蒼蠅一天在你耳邊「嗡嗡」地飛來飛去，難道你就不想拍死它們嗎？
順順當當地度過祭祀，至于那些嫉妒、陰暗、帶著些許殺意的眼神，慕容然一律忽略過去。
慕容家嫡系一脈這幾輩出的天才太多了，沒有一個廢物。招來嫉妒是很正常的。只要那些人不出手，她都以忽略過去，重生一世，她不想將時間浪費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人身上。要是他們動手了，慕容然眼中寒光閃過，她正愁日子過得太過平淡，或許見點血生活會變得有趣一些。
慕容清看著她這滿不在乎的樣子，目光一閃，輕飄飄地開口，「沒想到然然天資這麼出眾，想必音攻進步地也很快吧。」
慕容然面無表情地注視著他。她記得，他昨天才來跟她用音攻過招。自然應該了解她音攻還處在第一層次。
慕容清輕笑，「要不，然然，我倆打個賭。要是你能在三個月之內，突破到第二層，我就幫你做件事，反之，你就幫我做件事。當然，那件事得不違背個人原則。」
「好。」慕容然眸子輕閃，應了下來。
小叔叔昨天跟她過招時，便是用的第二層，將她壓制地無力反抗。但是，這也讓她漸漸模出了一些門道。處在第一層的時間已經有幾個月了，是時候準備突破第二層了。
見她這麼干脆地應下，慕容清心底驀然升起一股不安。但很快，就一笑了之。
若是小然然三個月內突破，這也是一件好事，為自己這個師傅爭光。這樣，他就算是為她做一件事又怎樣。若是不能嘛，他得好好想想讓小然然幫他做什麼。
邊說著兩人也沒停下腳步，一同踏出主屋。
明明不遠的距離，身後的人卻怎樣也無法听見兩人的談話。
……
誰知慕容然僅僅用了兩個月便突破了。
然而，她卻在接下來的一個月中一直沒有行動。兩人相處一如往日，要麼是你到我的院子來，要麼，是我到你的院子去。平靜地讓慕容清幾乎認為她是忘了賭約這回事。
也說了，那是「幾乎」。
關于這個賭約，慕容然怎麼會忘，她是早在賭約定下時，就想好了要讓小叔叔干什麼了。從上一世到現在，她都鐘愛曼珠沙華，黃泉之花。
花開肆意，艷紅如血。
她還記得，月光下，夜身著白衣，站在一大片酴的彼岸花中的時候。幾乎奪去了她所有的呼吸。
銀色的月光傾灑下來，似在男子身上鍍上了一層光暈，白衣墨，在一片艷紅的映襯下，羽睫輕扇間便足以惑盡天下，然那人眉目見盡是淡漠薄涼。偏偏他嘴角輕勾，一身淡漠化開，溫柔如許。
笑顏入了眼，更入了心。她想，她或許永遠也忘不了，彼岸花間，男子對她輕笑的一幕。
「然然？然然？」
身子不斷被人搖晃著，讓她回了神。
「啊，怎麼了？」
「弄好了，你看。」
順著慕容清的手臂望去，院子里的黃土已經按照她的要求，堆成一堆堆的了。不過，「小叔叔，不是不讓你用靈力的嗎？」
听出這話語間沒有責怪之意，慕容清撫了撫有些凌亂的長，輕輕開口，「要是你小叔叔我的手起泡了，還怎麼來教你‘彈琴’啊」兩人向外透露出的是慕容然還處于學彈琴的階段，不然慕容然已經成功到達第二階段的消息傳了出去，慕容家就要永無寧日了。
把頭扭向一邊，不理他。她說不準動用靈力挖土，又沒說不能用靈力護手。她就不信他沒有這麼做。不過，先前他挖出芍藥的時候是真沒有用靈力，也就算他履行賭約了。
慕容清輕笑，自霜姨閉關那日起，自己這小佷女對著自己算是敞開了心扉。關于她的修為，關于她的音攻實力，還有那些珍貴食材的來源，都沒有瞞著自己。想想就覺得有些興奮，整個慕容家，或許，這個世界上，都只有他一人知曉。當然，這個想法在不久的將來就幻滅了。
慕容然很快就轉回頭，拉著慕容然下了走廊，走到院子中去。蹲看了看中間的凹陷，點了點頭，深度約莫夠了。
慕容清看著她這一番動作，詢問道，「然然，你是要種什麼花啊？」
「曼珠沙華。」慕容然手中拿著棍子，戳了戳地上的土堆，听見問話，頭也不抬地回答。
點頭，慕容清有些贊同地道，「不錯，種子有多余的嗎？我也想在我院子里種一點。」
慕容然歪頭想了想，「有，等我種完，再給你。」
聞言，慕容清一驚，「你這是，打算自己親手種？」看見慕容然點頭。慕容清苦笑，「你就不能用靈力控制著嗎？」他實在有些搞不懂自己這小佷女是怎麼想的？不止保持著一日三餐、準時入睡的凡人的習慣，現在連種花也要自己親手種了。搖了搖頭，又問道，「要不，我來幫你？就當是你給我花種的報酬。」這院子不小。
慕容然堅定地搖了搖頭，這是她要送給夜的禮物，她要親手完成。
雖然還沒遇見夜，但她相信，他們總有一天會見面的。到時，她會帶他來看這一片曼珠沙華，想必夜也會喜歡的吧？想到這，慕容然開心地眯起了眼。
隨即就蹲，從手腕上的鐲子中拿出種子，一顆一顆小心地扔進坑里。然後再用鏟子填土。填完後，在上面壓了壓，把土壓實。
自感被忽略的慕容清卻沒有絲毫自覺地走到走廊上坐了下來，面帶笑意地看著眼前這一幕。若是只看他的表情，說不定對讓人認為他在欣賞什麼絕世名作一樣。他對面就只有一個小小的拿著鏟子動作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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