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喧囂 第三十一章 慕容雨

作者 ︰ 君役

來到本家已經八個月了,慕容然都一直待在西院,在自己的院子和慕容清的院子往返。日子實在過得平淡了些。

慕容清實在看不下去她這副宅樣,待她昨日剛種完那一院子彼岸花。今日一大早兩人用過早飯之後,便將她拖出了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話果然沒錯,日日跟慕容然在一起,慕容清也養成了一日三餐的習慣。再加上,梅霜兩人閉關之後,慕容然的一日三餐便落在了他的身上,沒道理他不吃。

兩人走在小道上,雖然已是春天,但吹來的風依舊帶著些許涼意,讓人精神一振。坐在涼亭中,兩人欣賞著花園中的景致。

還未到花開的季節,但慕容家出產豈是凡品。花園中央的湖水泛著淡淡的靈氣,顯然是靠著這靈氣滋養,這些花兒才能開放。更別說,其中有些花兒本就是珍貴的靈藥。隨還夠不上奼紫嫣紅,但也算得上百花齊放了。

甫一坐下,慕容然就四處打量著,還不時搖頭或點頭。慕容清坐在一旁看得有趣,也沒打擾。直到他身上的傳音玉佩一亮,慕容翰明的聲音傳來,說是有事找他。

放下玉佩,慕容清看向慕容然,還沒出聲就被打斷。面前的人兒朝他揮手,嘴上說著「快去,快去」。卻連頭也沒回。

「那我辦完事再來找你。」那些人還沒膽子光天化日之下就對慕容家小公主下手。

慕容清很放心的離開了,卻沒發現身後的人兒看見他走後,直接從亭子上一躍而下,輕巧地來到嬌艷的花朵前,掏出一把小鏟子,開始……挖花?

面帶笑意,明顯,慕容然現在心情很好。

輕柔地挖開白色不起眼的花朵旁邊的土,很小心地沒有傷到根睫,輕輕將它拿起來。慕容然仔細打量了一下,確定它是自己所想的那樣東西之後。面上的欣喜歡愉更濃。

她能不欣喜嗎?這可是仙草飛絮,在仙草中也屬珍貴的存在。因為其本身的脆弱以及對壞境的挑剔,據說在上古就已經滅絕了,她也只是在古籍中看到過,是煉制凝魂丹的主要一味藥材。

她空間里靈藥雖多,但恰恰沒有這種仙草。而空間里,靈氣充足,是最適合種植飛絮的地方了。

想到將飛絮移到空間里,就能繁殖出一大片來。慕容然笑得更歡,凝魂丹,那可是好東西啊!修復提升神識的上好丹藥,重點是沒有副作用。雖然只在第一次服用時有效。回憶著古籍中關于凝魂丹的記載,慕容然將飛絮丟進空間,拿著鏟子站起身。

「你是誰?」

尖銳的嗓音打斷了她的思考,慕容然收起笑,皺眉往聲音來源望去。

身著粉色衣衫,看上去不過十歲的小女孩大步向她這邊走過來,長得倒是不錯,粉雕玉琢的。只是,看見女孩臉上跋扈的表情,真是,太難看了!慕容然眉皺得更深了,這人誰啊?

女孩很快就從花園中的小道跑過來,待看清慕容然手中拿著的鏟子時,眉一豎,眼一瞪,指著慕容然的鼻子就叫嚷起來,「你這個偷花賊,竟然偷到慕容家來了。我一定要讓爺爺捉你去刑堂,好好處置你。」

慕容然眉頭松開,面無表情,只用那雙平淡無波的眼楮盯著眼前的手指。

被盯得渾身一寒,女孩倏地將手收了回去。卻在下一刻為著自己的舉動漲紅了臉。惱羞成怒,伸手就向慕容然撲過來。

慕容然可不是真正的三歲小孩,身子往一旁輕巧一躲。

兩人本就在湖邊不遠處。慕容然這麼一讓,女孩就直往湖邊撲了過去。

「撲通!」一聲入水聲。

「快…快救我…快點,我…我不會游泳。」女孩在湖中不斷掙扎著,卻依舊是命令的語氣。

慕容然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垂手而立,沒有一絲出手相救的意思。

見慕容然對她的呼救無動于衷,在湖水中掙扎的女孩眼中染上驚恐,卻依然嘴硬道︰「慕容然,你快救我。不然我爺爺是不會放過你的。」

「原來你知道我是誰啊,」似是感慨,慕容然幽幽地說道,「那麼,你剛剛是故意的喏?」剛才那一掌可是運滿靈力呢。女孩天賦不差,若自己只是普通的三歲小孩,可是會死的哦。本來今天因為找到飛絮的好心情全沒了。真是討人厭的小孩,和上一世的慕容可一樣,心狠手辣,善妒卻愚蠢。

轉身就想走掉,她沒心思和這種人周旋。卻在感受到他人的氣息時,頓住了腳步。

湖中本已經停下掙扎,只露出一個頭在水面上的女孩感受到她熟悉的氣息,臉上露出了些許笑容,卻在下一秒換成驚慌的表情,又開始掙扎起來。

「慕容然,你為什麼要推我?」質問的話語讓三個來人臉上表情變幻莫測。

「怎麼了,然然?」慕容清看也沒看湖中掙扎的女孩,徑直來到慕容然身邊。這一行為讓身後兩人一人勾起了唇角,卻叫另一人黑了臉。

一抹白影劃過,將湖中掙扎不休的女孩提了起來,然後飛身回岸邊。隱隱跟繼慕容清之後來到慕容然身邊慕容翰明三人成相對之勢。慕容然漸漸沒了表情。

身邊傳來一陣清新的竹香,讓慕容然的臉色有些緩和,指了指湖中掙扎不休的小孩,又揚了揚自己手中的小鏟子,「她說我是偷花賊,要讓她爺爺將我送進刑堂。我沒理她,她就撲了過來,然後就跌進了湖水中。」

看見慕容翰明沉下的臉色,大長老連忙開口,「家主,少主,這事不能只听一面之言,我們還是听听雨兒是怎麼說的,」也不等慕容翰明的回答,放下手中的慕容雨,「雨兒,你來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慕容雨眼中詭異波光一閃,抽抽泣泣的開口道,「爺爺,家主,少主。我就是見然妹妹一個人在花園里很孤獨,我就想陪她一起玩。誰知道才過來,還沒說話,她就把我給推了下去,」說著又轉向一旁的慕容然,楚楚可憐,「然妹妹,我不知道是哪里惹你生氣了,你說出來,我向你道歉。」

大長老暗暗勾起唇角,卻很快臉上就變了一副強忍著憤怒的表情,「家主,少主,你們都听見了。這事不是我孫女的錯。你看,這事……」

「我爸媽就生了我一個。」慕容然忽然語氣淡漠地開口。

大長老被人打斷,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漲得滿臉通紅。他身邊的慕容雨听見這明顯夾雜著嫌棄意味的話,黑了臉。

慕容翰明突然听見這話,嚴肅的神色還未來得及退去,和著笑意糅合成怪異的表情。慕容清「噗嗤」一聲便笑了出來。

「大長老,」沒理會在場眾人的表情,慕容然繼續開口,「你說這件事不是你孫女的錯。是吧?」

搞不清楚慕容然要說什麼,大長老極力忽略心中的不安,「正是,難道……」這還有錯嗎?卻被再次打斷。

沒興趣听他接下來要說的,慕容然再次語氣淡淡地開口,「現在這兒是西院。慕容家有規定,除慕容家嫡系以外未被允許進入西院的人,殺無赦。」

話音一落,大長老的面色無比難看。他身邊的慕容雨柔柔弱弱地開口︰「家主,少主,我不知道這條規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說著便開始抹起眼淚來。

「家主,少主,雨兒還小,不懂事。兩個孩子都沒事,這事就這樣算了吧。」

「大長老,」抬眼看了一眼兩人,「不要跟我提‘不知者無罪’這句話。規定就是規定,豈能因為年少無知而失效,你們這樣是在藐視慕容家規嗎?還有,慕容雨,別說我沒推你下湖,就算是我真推你了,那也不是我的錯,那是你應得的。」

說完抬頭看向慕容翰明和慕容清,「大爺爺,小叔叔,我想先回去了。」

慕容翰明點了點頭,眼中有著些許驕傲,他慕容家的小公主,就是不一般。

慕容清牽起慕容然的手,輕柔道︰「小然然,我跟你一起回去。要是不小心又遇見某些沒規矩亂闖民宅的人,那可就不好了。」

慕容然眼中劃過笑意,點了點頭。兩人一同轉身回自己的院子。

至于身後的大長老和慕容雨,自然有慕容翰明處理。

「家主,這……」半晌,大長老有些忐忑地開口。眼中依舊殘留著些許怒色,顯然被兩個小輩諷刺,他不是沒有感覺的。

慕容翰明抬手止住了他的話,斜睨了一眼,將其中的怒氣看在眼里。真是蠢貨,以為別人都是傻子嗎?好歹將眼中的怒色收一收。

「不用說了,這事也不是你的錯。小孩子嘛,不懂事。犯錯是難免的。只是死罪可免,獲罪難逃。將慕容雨送到外界好好反省,此後三年不得踏入本家。」

說完不理會那兩人的反應,轉身也離開了。

大長老的臉色已是難看無比,將慕容雨送到靈氣匱乏的外界,那豈不是讓她修為難以寸進嗎?他只有一個不成器的兒子,還好給他生了個天賦不錯的孫女。家主此舉,難道是要斷了他們這一脈的傳承嗎?

想到這,大長老臉色更是陰沉無比。

一旁的慕容雨低著頭,眼中滿是難堪憤恨。她討厭慕容然,沒有她的時候,她就是家族中天賦最好的女孩,家主對自己也是相當看重。但自從她出生後,什麼都沒有了,人人掛在口中的都是她,家主對自己的態度也變了,爺爺也是,對自己嚴厲了許多。

憑什麼?憑什麼?她憑什麼那樣藐視著自己。憑什麼掉下水的是自己,家主為什麼不懲罰她,還要將自己送出慕容本家。

慕容雨雙目赤紅,都是慕容然的錯,她要殺了她,她一定會殺了她的。

仇恨的種子一旦種下,終有一天會開出黑色的花朵。

……

慕容然此時,則正在自己的院子中,面帶笑意地拿著一個澆水壺,為自己前幾天種下的曼珠沙華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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