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記憶 第013章 有客來訪 解說文子安

作者 ︰ 臨九悠

據梅園賞梅,匆匆又過了數日。呆得幾日,葉輕痕大是氣悶,那日,正纏了葉驚鴻帶她出門。葉寧來報,說月兌月兌阿布來了。葉驚鴻輕輕松得口氣,回眸向葉輕痕笑道,「如今有阿布郡主陪你,可放了我罷!」

話音方落,葉塘卻又入來,說楊院使到訪。葉驚鴻聞言大喜,那日于阿莫拙府上相識,二人一見如故,卻再未得見。不意,他竟于今日到訪,忙說了請,匆匆入內更衣。

「你不是說忙麼?」葉輕痕沖著哥哥背影做得個鬼臉,先自迎了出去。

前廳上,葉若奉了茶上來,一旁侍立。月兌月兌阿布自椅中坐了,安然品茗,楊陌卻是極不自在,負了手,于壁間假意賞畫。葉輕痕自外奔入,瞧入眼內的,便是這般一坐一立,默然不語的二人。「阿布姐姐!」輕快的聲音,瞬間打破廳內尷尬,「怎滴好幾日不來尋我玩,九兒快悶死了!」也不等月兌月兌阿布說話,自回了頭瞧向楊陌,「楊大人,六哥一頃兒就來,卻令大人久等!」

「無防!」楊陌含笑回望,「是楊某冒昧,竟是做了不速之客!」口中客套,向葉輕痕微做打量。但見她兩束烏黑細碎的小辮肩上披垂,襯著一張因奔跑微微泛紅的小臉,越發嬌俏可愛,沒來由的,心中竟是一動。自己暗自奇異,前幾日阿莫拙府上見了,竟是對她並未留意。

月兌月兌阿布見了葉輕痕,亦自含笑起身,「九兒,前幾日原是家中有些事端,竟未來尋你,如今可不來了?」

「是何事,竟擋得住姐姐的腳?」葉輕痕小嘴輕嘟,顯是不信,又回了頭招呼楊陌,「楊大人坐罷,六哥即刻便到!」

月兌月兌阿布心知楊陌是因了自己之故,亦自笑道,「此處是葉家私宅,楊院使無須拘束,自在些方好!」回了頭,又接了前話,輕聲嘆道,「三個多月前,胡和魯將軍的女婿沒了,前幾日胡和魯將軍的女兒蒙根其其格送葬回來,成日價鎖在屋里,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胡和魯將軍央了我們姐妹去勸,卻是不听,這幾日方好得些。」

葉輕痕聞了,只輕輕點頭,「嗯,這女子想是個重情的,倒也可憐!」

「可憐?」楊陌聞聲冷笑,「若是個重情的,也不會丈夫尸骨未寒,便要招文子安入贅,如今,她倒活的好好的,文子安卻不知還有命沒有!」語氣雖是平淡,卻是有著壓不住的憤怒。

葉輕痕聞言,大吃一驚。正欲問時,卻聞得門外葉驚鴻聲音笑道,「不想楊兄到訪,有失遠迎,恕罪!恕罪!」人隨聲到,葉驚鴻一襲青衫跨進門來。

「葉六這般客氣,莫不是楊某白交了你?」楊陌含笑起身,向葉驚鴻搖頭道,「連日便欲來訪,只被俗事絆了,不曾得便。」二人口中讓得幾句,葉驚鴻引了重新落座。

葉輕痕見二人寒暄,心中雖急,亦只得等著。此時見二人坐了,忙隨了過來,「楊大人,你方才說文公子什麼?那個胡將軍死了女婿,怎會牽扯上文公子?為何說文公子不知生死?」心中憂急,連珠價追問。

一旁月兌月兌阿布輕接,「胡和魯將軍!」原是那葉輕痕不知道胡和魯本姓「巴爾思」名「胡和魯」,而非姓「胡」名「和魯」,只道那將軍姓胡。

(二)

葉驚鴻未聞前言,倒是一怔,見葉輕痕一臉憂急,大是詫異。「九兒!」柔聲輕喚,「出了何事,你慢些問,這般樣子,莫不令楊兄笑話!」一手拉了她手臂,按入椅中坐了,回了頭問向楊陌,「楊兄,出了何事?」

楊陌見葉輕痕一張小臉,滿是關切,心中微澀,只輕嘆一聲道,「我等正說,六日前,文子安在金殿之外吐血,至今不知生死。」

「吐血?」另三人齊聲驚呼,站起身來。葉驚鴻驚問,「瞧那文公子雖是文弱,卻也不至若此,怎會吐血?」

月兌月兌阿布大是震驚,雙眸大睜,只喃喃道,「這……竟不曾听說。」

葉輕痕明眸盈淚,顫聲道,「為何會不知生死?」

楊陌見這三人神情,只微微搖頭,起身道,「三位安坐,容楊某將話講完!」見那三人依言坐了,清冷的眸光自月兌月兌阿布掃得一眼,慢慢坐下,嘆得口氣道,「我識得文子安,已有五年,素日見他溫和恭敬,常自被那些什麼夫人、小姐的喚去,鼓琴為戲,只當是個沒性子的。誰料那日,朝堂之外,他竟是豁了性命不要拒婚,方知平日里,竟是將他瞧的小了。」

「朝堂?」葉驚鴻輕輕挑眉,向月兌月兌阿布瞧得一眼,「素聞文子安那二品的資善大夫,不過是個擺設,難不成,也須上朝嗎?」

「素日里自是無須上朝,只因年關近了,萬歲與朝臣們要計議與民同慶之事,卻是少不得文子安。」說罷,又自微微一嘆,「可憐堂堂二品大夫,竟是被他們當了伶人擺布。」

葉輕痕聞得葉驚鴻又將話題岔開,不覺心急,「楊大人,那朝堂之上,有人與文公子提親嗎?」

「是散朝之後!」楊陌輕輕搖頭,「便是方才郡主所言,胡和魯將軍!那胡和魯將軍無子,只得蒙根其其格一個女兒,三個月前他那女婿被人殺了。蒙根其其格送葬,十余日前方回,不知何時,竟是瞧上了文子安。那日散朝之後,文武百官方出得大殿,那胡和魯竟是當著滿朝文武之面,突然提出要文子安入贅……」

「入贅?」葉驚鴻與葉輕痕又自驚呼。「豈有此理!」葉驚鴻切齒怒罵,「此舉,豈不是羞辱宋室遺臣?」

「豈止羞辱?」楊陌輕輕搖頭,「那蒙根其其格年過三旬,性情粗暴,與死去的丈夫育有一子二女。早些年大病一場,已是無法生育。她要文子安入贅,文氏就此絕後不說,文子安自己,亦淪為那女子枕席間的玩物。」

「當真是欺人太甚!」葉驚鴻大怒,伸手自身旁小幾重重一拍,亦不管有月兌月兌阿布在旁,恨聲道,「蒙人竟是欺我漢人至此!」

月兌月兌阿布始終垂了頭,默默听楊陌講述,此時聞得葉驚鴻此語,忍不住道,「文子安才貌雙絕,冠于京華,想是蒙根其其格心慕其名,方有招贅之意,未必便想的如此歹毒。」

葉輕痕心中,卻是未想蒙漢之爭,只一顆心兒拴在文子安身上,聞得三人爭議,大為不耐,只催促道,「楊大人,那個胡將軍提親,文公子如何說的?」

(三)

「文子安起初婉言推托,只說自己年少,不堪將軍千金驅策。哪知其時百官未散,竟是聚了攏來,極力勸勉。文子安只一味謙讓,一意拒卻。那胡和魯當著滿朝文武,見文子安不從,便即惱羞成怒,竟道‘如今,既是蒙根其其格看中了文大夫,文大夫便須應得這門親事。’言下,竟有逼婚之意。其余朝臣亦自道,若文子安不應,不防請萬歲賜婚。」

「賜婚?」葉輕痕心中怦的一跳。若果是皇帝賜婚,文子安縱是不願,怕亦無法拒卻吧?耳畔卻聞得楊陌再次輕嘆,只道,「那文子安聞得此語,竟是神情大變,一改往日溫文和氣,只冷笑道,‘我文子安已是不肖,斷不敢入贅異族,再使先人蒙羞!’瞧那神情,竟是將生死棄了。」

葉驚鴻听的眉飛色舞,以手拍案贊道,「瞧不出文子安那般一個文弱公子哥兒,說得出這番話來!」

葉輕痕心中,卻是掛著楊陌說文子安「吐血」「不知還有命沒有」的說話,顫聲問道,「那胡將軍如此逼迫于他,竟是無人勸解?他說了這番話,那個胡將軍竟對他動手麼?」

「那倒不曾!」楊陌輕輕搖頭,又自苦笑道,「便是有幾個漢臣心中不平,又哪敢因他得罪有權有勢的胡和魯將軍?」無奈的聲音,透出一絲憐憫,續道,「那胡和魯聞言大怒,出言譏諷,竟是辱及文丞相。文子安驚怒之下,突的口吐鮮血,滾下玉階,不省人事。」

「吐血?」「滾下玉階?」「不省人事?」三人面面相覷,一時說不出話來。

隔了半晌,葉輕痕方哽咽輕問,「那……那如今怎樣了?」那日南城賞梅,他便似病著,又于那假山上,吹了半日的風。此番吐血……心底猜測,越想越驚,身子,忍不住的顫抖。

「那日,文夫人接了他回去,便再不知消息!」楊陌輕嘆搖頭。

「楊兄!」葉驚鴻微微皺眉,「你們太醫院,不曾有人去得?」

「他那般身世,如何用得動太醫院的人?」楊陌苦笑,「平日里,聞得有甚傷病,亦只于街上醫館尋醫。」說至此處,再也無法安坐,立起身來踱得幾步,又道,「若是平日,楊某原也無心過問,只那日文子安拚死完節,楊某深佩。只是,素日與他並無交情,今日,便想一探,也師出無名啊!」

一旁默然不語的月兌月兌阿布聞言,只向葉氏兄妹掃得一眼,輕道,「若楊大人果是想去,卻也不無辦法!」三人聞言,齊齊回首矚目。

葉驚鴻心念稍轉,頓時恍然,手掌自幾上一拍道,「對啊,若郡主下帖相召,文子安無恙,自是必至,若他托病不來,郡主大可假做不信,帶了楊兄尋上門去。」

楊陌亦自點頭,轉向月兌月兌阿布拱手道,「如此,但請郡主下帖!」

「平白相召,師出無名,需得尋個由頭才是!」月兌月兌阿布沉吟,一時間,卻是彷徨無計。葉驚鴻與楊陌對視得一眼,亦是雙眉緊皺,輕輕搖頭。

一旁葉輕痕見三人這般神情,卻是輕聲嗤道,「既是文府那般無勢,楊大人徑自去拜會文公子,難不成,還有人敢令不見?」

三人聞言,均是一怔,楊陌瞬間大笑道,「不錯!原是我等想的多了!」大笑聲中,向門外行去,揚聲道,「各位稍等,楊陌去去便回!」

要知這三人之中,葉驚鴻掌管整個葉家商貿,日日盤算運籌。月兌月兌阿布自幼生于王府,兩個哥哥為得家產爵位明爭暗斗,見多了詭詐伎倆。而楊陌以漢人身份居于廟堂,不管是對君王,還是對朝中同僚,均時時動得機心。三人均是心思繁復之人,遇事均面面俱到,要想得周全。而葉輕痕天真純良,毫無機心,此時一語,卻是將三人所慮盡皆打破。可見,世事本是簡單,繁雜的,只是做事的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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