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把愛看的太完美,那種豪賭一場的感覺,今生輸了前世的諾言,才發現水已悄悄泛成了淚,雖然你知道我知道,可是逃不掉,忘不了。過了這一秒,這一個笑。喝下這碗解藥,忘了所有的好,所有的煩擾。
一
瑤瑤托腮凝視著窗外,漸黃的落葉撒滿了路面,秋風一吹,卷起一個又一個的旋渦。看著這滿木的蕭瑟,這個身體贏弱的14歲女孩眼中劃過一絲憂傷。「瑤瑤,你看這是什麼?」瑤瑤轉過身看到了似笑非笑的江寒。江寒把雙手晃到了瑤瑤眼前,一下子展開,瑤瑤驚叫一聲,臉色煞白,一個黑色的大蜘蛛正爬在江寒的手心。看到瑤瑤驚慌的表情,江寒一下子不知所措,忙說︰「不要害怕,這是個假的嘛!」瑤瑤眼中嗆滿淚水,江寒卻壞壞地笑著說︰「逗你開心了,不要生氣啊!」瑤瑤奴著嘴,瞪了他一眼。
瑤謠從小體弱多病,單薄的身體似乎風一吹就能飄起來,小小年紀就胃痛,那些病痛的折磨讓她的眼神時常寫滿了憂傷。上了初二她遇到了江寒,這個帥帥的男生臉上常常掛著微笑,他會照顧瑤瑤,也會在瑤瑤落寞時帶給她無窮的快樂。但她是一個喜歡安靜的女孩,無事的時候她會靜靜的坐在窗前,望著窗外的一草一木,即使什麼也沒有,她也會看著起落的塵埃,臉上的表情是一個14歲女孩不應該有的平靜。江寒是一個光芒四射的男孩,他的生活永遠波浪起伏。
學校的木槿花開了又落,落了又開。那兒留下了他們輕盈的腳印,也遺留著他們的歡聲笑語。校園廣播里反復播放著那些離別的歌,他們初中畢業了。瑤瑤考上了縣一中,江寒卻落榜了,他不願意去復讀。
江寒穿著洗的發白的牛仔褲,白襯衣,右肩上斜挎著行李包定定地看著臉色白的透明的瑤瑤。瑤瑤的淚水禁不住掉了下來,低低的說,江寒回來讀書吧!江寒一下子轉身上了火車。瑤瑤站在人流涌動的車站,任陽光撒滿她的木棉裙子。江寒把頭伸出窗外,揮著手大聲說,瑤瑤我會回來找你的,他的聲音漸漸消失在了空氣中。
二
瑤瑤站在偌大的校園里,抬眼望著這兒的一切,陌生的教學樓,陌生的場,陌生的面孔,心地不由的涌出一種傷感。她背著書包孤單地穿梭在校園里,鼻子酸酸的,有種想哭的,過激的情緒反應又引起了她的胃痛,她蜷縮著身子蹲在地面上,雙手抱在胸前,臉色蒼白,鼻尖上泌出細細的汗珠。
「同學你沒事吧?」瑤瑤听到有人在說話,輕輕的說「我,胃痛」。瑤謠記得他把自己扶進了校醫室,倒了白開水讓她吃藥,瑤瑤慢慢地了夢鄉,她醒來時旁邊坐著一個男生。男生笑著說︰「你醒了,當時真把我嚇壞了。我叫康家明是高三5班的學生。」瑤瑤不好意思的說︰「謝謝你了。我是高一的新生我叫孟瑤。」
康家明細心的照料讓瑤瑤倍感溫暖,也因為家明她很快適應了新的環境,心情也輕松了很多。家明是個做事很講原則的人,他知道瑤瑤胃不好,就不讓她吃辛辣和刺激的食物。每到這時她就會想起江寒,他會在大冬天拉她去吃辛辣小吃,在夏天給他買又冰又大的冰激凌,當瑤瑤在胃痛時又不顧一切的去給她買藥,他不來不會違背瑤瑤的心意。可是家明,他限制了一切對瑤瑤身體不好的活動,他會拉著她在冬天的早晨去跑步說對她的身體有好處卻不會讓她吃那些小吃。
江寒像火,熱情奔放,瑤瑤覺得在刺激之余有種隨時燃燒自己的感覺。而家明像水,波瀾不驚,如一潭溪水靜靜的流淌。家明的沉穩和那些要求,讓她很溫暖也很有安全感,好象自己是大海中的一葉片舟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使自己安全停泊的岸。
家明馬上就要高考,課業很重,但他的成績很好,他總會抽出時間督促瑤瑤鍛煉身體,給她講難懂的題目,給她借她喜歡的詩詞文選。學習的池塘邊,垂柳下的綠蔭小道寫滿了他們一起讀書學習的身影。家明離校備考的那天,笑著說,瑤瑤你單薄的就像隨時需要人照顧的妹妹,你以後就叫我哥哥,哥哥會永遠照顧妹妹的。瑤瑤淚眼朦朧,可你還是要走的。傻丫頭你以後可以考我在的大學啊,我就又可以照顧你了。瑤瑤重重的點點頭,我一定要考到你們學校。
六月的時光在煩躁的空氣中慢慢劃過,家明考的不錯,走進了他理想中的大學。九月的校園慢慢的從炎熱的夏天走向了秋季,校園里沒有了家明似乎一下子空蕩蕩的,不過瑤瑤的身體比以前好了很多。
三
上了高三的瑤瑤比以前繁忙了很多也從家明離開的傷感中走了出來,每天三點一線式的穿梭在校園里,她時刻記得家明的叮囑不要吃辛辣的食物,要記得每天去晨跑,要認真得听講,晚上睡覺之前不要忘記吃藥,每每想到這里,瑤瑤的腦海中就會出現家明內斂的笑容,心中就會很溫暖。
家明每天都會打電話給瑤瑤,訴說他正坐在櫻花樹下看書,漫步在綠蔭小道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家明的描述讓她的心中充滿遐想,構築了她心中最初的大學輪廓,那麼的美,那麼的纏綿。
聖誕節那天,天地一片潔白,校園里有股淡淡的喜慶味道,瑤瑤穿著厚厚的羽絨服走到了場,抬眼看著翩翩起舞的雪花,落寞的像一幅冰雕。手機突然響了,反復閃爍著家明的名字,听到家明暖暖的聲音,瑤瑤覺得瞬間開懷了。傻妹妹,聖誕節快樂,哥哥怎麼會忘記你呢,你听,學校的煙花正綻放在天空中,像飄舞的雪花。
四
春節過後,瑤瑤又回到了學校。那天中午當她走出校門時,听到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瑤瑤,當她一下子轉過身來瞬間驚呆了,她看到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穿著白色的牛仔褲,黑色的風衣,頭發在冷風的吹拂下一揚一揚的,笑眯眯的看著她,竟然是江寒,他的個頭高了很多,整個人也成熟了許多。
他們走在清冷的大街上,江寒給瑤瑤講述了他這兩年在外拼搏的經歷,瑤瑤也簡單地說了一下她的生活。看著瑤瑤日益紅潤的臉盤,江寒笑著說,你的身體比以前好多了不再那麼蒼白了。瑤瑤只是微微的笑了笑。突然江寒凝視著瑤瑤說,你知道我為什麼學廚師嗎,因為你曾經說過你喜歡吃各種特色小吃,希望將來嫁個做廚師的老公。瑤瑤的心頓時咯 了一下,那都是以前開玩笑的,江寒的臉色凝重了起來,是嗎?瑤瑤轉過身說,我們去吃東西吧我肚子餓了。
江寒依舊保持著年少時的桀驁不遜,他拉著瑤瑤去滑冰場,拉著她的手飛快地穿行在上面,嚇的瑤瑤臉色蒼白也不停下來,大聲笑著說,有我呢不用怕,直到出了滑冰場,瑤瑤的心仍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江寒帶瑤瑤吃了很多的小吃,她本想說我的胃不好不能吃這些東西了,但看著江寒熱忱的眼神,她不忍拒絕,晚上回到宿舍她的胃就開始疼,她吃了胃藥還是徹夜無眠,她又想起了家明的叮囑,眼楮濕漉漉的。
五
江寒時常來找瑤瑤,他對瑤瑤的好猶如當年,他的熱情讓一貫沉默的瑤瑤看到了生活的另一種形式。上了高三的瑤瑤,讓漫天的試卷壓的喘不過氣來,江寒對瑤瑤說,我喜歡你想一輩子照顧你。瑤瑤有點不知所措,江寒我只想好好學習。我會等的,等你考上大學,江寒的眼神堅定不移。我要走了,你高考後我會來找你的,江寒又走了一如當年。
相隔千里的家明依舊會叮囑瑤瑤很多事情,會源源不斷的寄來復習資料,給她講述備考的方法,她單薄的身體在高考的重壓下愈加清瘦,可是心里面卻是充盈的。瑤瑤,你一定要考到我們學校,做我的女朋友,讓我來照顧你,你的身體會好起來的,電話那頭的瑤瑤臉燙的像火燒一樣,久久無語。
高考前的那幾夜瑤瑤常常失眠,她很緊張。伴著六月的陽光她走進了考場,考到中途她的胃病又犯了,臉色陣陣發白,就這樣迷迷糊糊的走出了考場。看著身邊不斷流動的人群,她傷心的哭了,因為第一門的影響後面的都考的不太好,八號晚一听到家明的聲音就大哭起來,听到瑤瑤斷斷續續的敘述後,短暫的沉默,家明深深的嘆了口氣,沒事的瑤瑤不要再哭了,注意身體。
六
填志願表的那幾天,瑤瑤一直很矛盾,盡管家明說過,只要她來到那個城市他依舊會喜歡她一輩子的。可是他是個追求完美的人,他會不會在意那種差距呢。在最後的那一刻,瑤瑤填上了另一個城市。
家明沉默了很長時間,瑤瑤沒事的不論你到哪兒我對你的愛是不會變的,瑤瑤被家明徹底的感動了,抱著電話哭作一團,喃喃地說,家明……
三天後江寒風塵僕僕的來到瑤瑤面前,看著瑤瑤消瘦了很多,江寒無比憐惜的說,瑤瑤不論你到了哪里,我都會在附近開一個大大的飯店,里面做你最愛吃的小吃。瑤瑤怔怔地看著江寒,謝謝你,我不是這個幸福的女孩,你走吧去尋找你的幸福,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江寒的臉上寫滿了震驚,為什麼?江寒我一直覺得我們之間缺乏那種生活的氣息,這是家明所能給我的。
江寒看著表情淡然的瑤瑤,閉上眼楮轉過身去,慢慢地離開了瑤瑤的視線,他消瘦的身體不住的抖動讓瑤瑤看的很心痛。
走進大學的校門一切都變的很新鮮,家明在電話那頭訴說著他的思念,瑤瑤傷痛的心又一次暖暖的,她為家明的執著而感動,感覺自己幸福的一蹋糊涂。她相信地理上的距離隔不斷愛情,四年的時間家明就是最好的證明。
七
大一下半學期,瑤瑤意外的接到了江寒的電話。江寒在電話那頭平靜如初,瑤瑤你不要掛斷電話到你們學校門口,當瑤瑤拿著電話到了校門口時看到拿著手機的江寒,一臉燦爛的笑容,瑤瑤愣住了。怎麼不歡迎啊?依舊是玩世不恭的笑容。江寒在她們學校附近開了一家特色小吃店,瑤瑤的眼楮紅紅的,你不要這樣不值得,江寒無所謂的笑著說,這里的生意挺不錯的啊!
江寒依舊無微不至的照顧著瑤瑤,好象當初那些傷害都不曾有過,只是每當家明來電話時,他都會不經意的走開。到瑤瑤大二時,江寒沉默許久說,看到你很幸福我就開心了,我不得不走了,父親在那邊開了個酒樓要我過去。走的那天,江寒身邊多了一個女孩,這是我女朋友,照顧我很長時間了,女孩的臉微微紅了,瑤瑤笑著說,祝你們幸福。
當列車駛走的那一刻,瑤瑤的心很疼,這次江寒真的就從她的生命中消失了,她久久的望著塵埃落定的方向。
平靜的日子慢慢地吹淡了很多記憶,瑤瑤的生活又重新步入了正軌。快放假的那段時間,瑤瑤明顯感覺到家明的電話少了很多,即使打過來也只是一些常規的叮囑,態度冷淡的像秋天的落葉。瑤瑤的心很疼,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她突然很想見到家明,她希望那些想法都是她的錯覺。
當瑤瑤拖著行李到學校找家明時,卻看見他身旁有一個長發飄飄的女孩,家明提著她的包有說有笑,看著家明溫柔的眼神,她的心被猛烈刺痛了,瑤瑤強忍著淚水凝視著家明,家明手中的包渾然落地。
他倆一直沉默的走著,彼此的心跳聲似乎都能听到。瑤瑤,對不起,可是我們都活的現實一點好不好。我們是沒有結局的,當初是你選擇了離開,走的那樣堅決。下學期我們就要去實習了,我和她在一起,她一直對我很好,以前因為你。我們面對現實好不好,我還是那個照顧你的哥哥,你依舊是我的妹妹。
瑤瑤的目光慢慢變得冰冷起來,冷冷的說,康家明我做不到,說著轉過身去許久,我恨你的薄情,可是我還是要祝福你,因為你曾經幫助過我,我們之間的一切從今天開始一筆勾銷,從前的那個瑤瑤已經死了。說完頭也不回的跑出了校門。
那天回到學校瑤瑤的胃病又犯了,只是今天不怎麼痛,因為它抵不過心底的痛,她換了手機號,背著書包孤單地穿行在校園里,看著身邊走過一對對男女,漠然的看著天空中飄過的雲。
大三那年,偶爾听到游鴻明的那首《孟婆湯》,瑤瑤又一次淚流滿面,封塵的記憶又一次涌了出來——
瑤瑤,記得冬天不要吃辛辣的食物,夏天不要吃太多的冰激凌,那樣對胃不好。
瑤瑤,無論你到什麼地方,我都會在附近開一個大大的飯店,里面做你最愛吃的小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