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感人的46個情愛往事 第三十七章 紫衣

作者 ︰ 書凡

(一)

初次見到墨,是在一家咖啡廳。

紫衣本不想去的。她寧可一個人呆在屋里看書。可是莞爾非要堅持不可,說那個男的有多麼優秀。

其實紫衣知道莞爾的擔心,或許她感受到了軒和紫衣之間的一些微妙。

想到軒,紫衣的心中不禁泛起一絲微疼。誰讓他們認識在莞爾之後呢?而莞爾又是她最好的朋友。

就為了讓莞爾安心,紫衣才答應了今晚的見面。

那個男的果真如莞爾說的一樣,看上去很優秀。當然是外表。紫衣從不相信第一眼能看透一個人的心。

氣氛一直都很不錯,直到差不多該說再見的時候。一男一女直接朝他們走過來。

那個男的很高大,他彎腰很紳士地對紫衣說︰「不好意思,小姐,能否請你跟我出來一下?我妹妹有話要和你面前的這位男士說。」

紫衣一時之間有點懵懂,可是當她看到那個優男突然間緊張起來的表情,她一下子明白了。

于是,她微笑著點了點頭,拿起包包,沒有說再見,徑直走出了咖啡廳的大門。

「不好意思打擾你。可是你會知道,這對你並沒有壞處。」那個紳士微笑著在前頭為她開門。

「沒有關系。我明白。」紫衣同樣微笑著說。

「她是我的妹妹。我不想說那個人的什麼壞話,可是清純如你,我真的不想你被他騙了。」

「謝謝你。看來有哥哥真好啊!」紫衣調侃著,轉身離開。

「我叫墨。」墨在身後大聲地說︰「要我送你回去麼?」

「謝了。」紫衣頭也不回地走了。這一出鬧劇,她不想告訴莞爾。何必呢?呵呵。

(二)

從來不在公共汽車上打盹的。可是昨天晚上回去的時候,忍不住喝了杯紅酒,一夜不曾睡好。車到站的時候,紫衣暈沉沉地下了車,無精打采地朝公司走去。

「你好,就不謝謝我嗎?」一個不算陌生的聲音說。

紫衣嚇了一跳,轉身看見昨晚的那個人。叫什麼呢?紫衣一時之間真地想不起來。

「我是墨啊。真巧,你也在這附近上班?」

「哦。是你啊。我在這里上班。你也是?」紫衣問,這世界真小。

「是啊。你剛才在車上睡得真香!」墨說。

「哦。呵呵。」紫衣尷尬地笑了笑。怎麼那麼巧?什麼糗事都被他遇著?

「所以我說你該謝謝我的。在你睡著的那一會兒,我在你的身邊站崗呢!」墨看著紫衣,忽然覺得這個小女子臉上那種欲藏還顯的尷尬真地很好笑。

「以前怎麼都沒有見到你?」墨問。

紫衣笑了笑,沒有回答,快到公司門口的時候,她朝墨點了點頭,算是告別。

(三)

「以前怎麼都沒見到你?」墨再次追問。

「吃飯吧。還問這個問題,有必要嗎?現在不是經常遇見?」紫衣笑著往嘴里扒拉著飯。其實一點食欲都沒有。莞爾昨天給她送來了請貼。這個周末,她和軒就要結婚了。

「你一定要來。」莞爾慎重其事地說。「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莞爾說著,忽然眼里有淚光。有些事,她明白。但是她也相信軒和紫衣,兩個都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善良的她,用最善良的方式,換到了最善良的回報。

「祝福你!」紫衣也忍不住有點哽咽。她緊緊地抱了抱莞爾。「你放心,我一定去。」

望著突然停住筷子的紫衣,墨其實都明白。

這半年以來,經意或不經意地,他總是能踫到紫衣,也能听到一些關于她的事。這個偶然認識的女子,很安靜,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柔弱到令他牽掛的力量。雖然她總是淡淡地,在偶然見面的時候打個招呼,或是在一起吃飯的餐廳,說上那麼幾句不著邊際的話。

「其實你是對的。既然沒有緣分,就干脆笑著讓它過去。」雖然什麼都知道,墨還是一直裝做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他們的話題也從未涉及到此。但是此時紫衣的沉默,忽然令他有點心疼。他擺弄著手里的可樂,看著窗外,裝做不經意地說。

「呵呵。你說什麼啊!還是管管你那一大群妹妹吧。省得水又吃醋。」紫衣差開話題。

(四)

「說我什麼呢?」紫衣的話音還未落,水就從外頭走了進來。

「呵呵。沒有。幫你教訓墨哥呢!讓他快點擺平他那些妹妹。」紫衣笑著說。對于水,她還真的是有點怵,一個很霸道的女子。

「就是啊!這邊的妹妹還沒擺平,又多出你一個妹妹來了!」水笑著看著紫衣,半真半假地說。

水其實很漂亮,和墨真的很般配。她很愛墨,眾所周知的,只是她太過張揚和霸道。

不過,關自己什麼事呢!呵呵。漂亮的女子,自然如此。紫衣在心底自嘲。如果水是陽光的話,那麼紫衣的性格,充其量只是星光而已。

「好了。你們自己擺平吧。我走了。嫂子。」紫衣朝水眨了眨眼,故意這麼叫水。她理解水的意思。這半年,墨無意或有意地接近,她不是不懂。可是她可不想惹水的醋缸子。

看著紫衣離開的背影,墨的心一陣揪緊。他從不知道嫂子這兩個字,有這麼刺人,特別是從紫衣的嘴里說出來。

他趕緊低下頭,把杯子里的可樂喝光。跟水,他似乎已經沒有太多的話可說。

一直很有女人緣。墨不得不承認。在房地產公司上班,身邊都是漂亮的售樓小姐。可是真正動心的,好象卻沒有。所以只好一直很紳士地充當著公眾的大哥,直到水來公司的那天。

好象是門口的保安和誰鬧了點別扭才報案的。而水的到來都讓大家眼前一亮,忘記了水真正的來意。

「我是這里的片警。這麼小的事情,以後你們自己公司能夠解決就解決了,不要什麼事都報案,我們還要不要過日子?」這個美麗的警花很干練地說。「你們這里誰負責?請在這張出警單上簽字。」

那是他第一次和水認識。之後的一些事務往來,令他們終于走到了一起。心動過,和她手挽手一起走在街上,也曾令他的虛榮心很滿足。可是幾個月下來,他的累,他自己知道。

而紫衣,那個安靜沉默的女子,他知道,她此時平靜的外表之下承受著的痛苦。他忽然有種,想追出去的。可是他看了看水,又忍住了。

(五)

莞爾的婚禮是在一家酒樓舉行的。由于婚禮主持人的幽默,氣氛始終熱鬧而且歡慶。

紫衣一走進婚禮大廳,莞爾就看見了。穿著一身潔白婚紗的她,向紫衣迎過來。在紫衣的眼里,此時的莞爾,渾身籠罩著一種聖潔的光芒。象小鳥一樣偎依在軒的身旁,莞爾的幸福,是不言而喻的。

「祝福你們。」紫衣笑著,由衷地祝福。

「謝謝你。」莞爾拍了拍紫衣的手。這個打中學時代就在一起的朋友,還是一身的淡紫衣服,安靜而雍容。不是很漂亮,可是卻有一種天生的幽怨,讓人想去心疼,甚至包括她的軒。

莞爾始終很慶幸,大家都在微妙變成不可收拾之前,微妙地讓一切雲過風清。所以今天,她可以帶著一丁點的痛和很多的幸福,走進結婚殿堂。

軒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什麼都沒有說。其實此時,什麼也都不必說。

「好了。你們忙你們的去吧。我自己會找到吃的。」紫衣盡量輕松地說,然後朝他們揮了揮手,自己走開了。

其實她也吃不下什麼,倒是被軒的朋友灌了很多酒。她不太會說話。而在酒席上,要想不說話,就只能喝酒。到酒席散的時候,她已經有點頭暈了。盡管軒的朋友都想送她回家,可是她還是一一拒絕了。

莞爾已經喝醉了。只剩下軒在門口送朋友。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正好旁邊沒有人,軒輕輕地說了一句︰保重。紫衣看著也已經滿臉醉意的軒,笑了笑,沒有說話,轉身離開了。

(六)

酒樓到家,只有幾分鐘的路程。初秋的夜,有點涼,但是很適合喝了酒的人,至少可以幫助認清回家的路。紫衣拉起自己的衣領,開始徒步走回去。

快要上樓時,她卻猶豫了起來。忽然很不想回去。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一個人的冷清。

小區附近有個小酒吧。她此時很想去坐坐。可是里面男性偏多,一個女子,于夜里十點,是她不曾有過的經歷。

就在她猶豫的片刻,手機響了起來。

「是我,墨。你沒事吧!」

「你怎麼會想給我打電話?我沒事啊!」

「還說沒事!你說話的聲音都不對了,而且走得那麼蹣跚。」

「你怎麼知道?」紫衣問。

「呵呵。我就在你身後。」

紫衣難以置信地轉身,看見墨真地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

「你怎麼會在這里?」紫衣問。

「哦。我散步,剛好路過,看見你。」墨雙手插在口袋里,一副確實路過的樣子。

「可是我不記得你住在這附近啊!」紫衣傻傻地問。

「嘿,管它呢!反正我是剛好路過。怎麼,還想去喝酒啊!」站在酒吧門口,墨的這個問題問得不算聰明。

「是,不可以嗎?」紫衣忽然很想挑釁,墨有什麼資格管她呢?她就是想喝酒,今天晚上,特別想。

「沒有什麼啊!走吧,我陪你。」墨說。

走出酒吧的時候,已經是深夜12點了。紫衣記不得自己喝了多少酒,只記得站起來的時候,就已經趔趄了。墨始終沒有說話,但是真地陪著,她一杯,他也一杯。因為紫衣不說,所以他也一句都不說。

(七)

把紫衣扶到房間,墨有片刻的猶豫,不知道該離開,還是該留下。紫衣醉得很厲害,他不舍得留她一個人在黑暗中;可是和她單獨相處,他沒有把握。

紫衣已經醉得很厲害了。把紫衣放在床上的同時,墨自己也幾乎倒在她身上。屋里沒有開燈。月光下,紫衣一頭的卷發,散在床上。恬靜的面容,和她的氣息,令業已半醉的墨,瞬間無法抵擋。

藏在心底很久的某種情愫,漸漸彌漫開來。這個著一身紫衣的女子,原來很久很久以來就已經牽著他的心了。只是他從不去面對而已。

而此時,他可以這麼近地端詳著她。長長的睫毛,光潔的面龐,如蘭一樣的氣息。墨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無法克制地吻的唇,輕輕地,輕輕地,不敢吵醒他心心念想的女子。

紫衣已經半睡了。她翻了個身。雙手依然圈著墨的脖子。朝著窗外的臉上,依稀有點淚痕。墨的心突然空了一拍。這是個怎樣令人心疼的女子啊。從來都是安靜地微笑,而把疼痛,藏得如此地深。墨忍不住嘆了口氣,所有的都止于那個時刻。這個女子,他很想用他的一生去呵護,怎忍,此時,再給她更多的傷害?

墨凝望著熟睡而依然不肯放開手的紫衣,不舍得睡去。

(八)

早晨在同一時間醒來,已經是紫衣鐵打不破的習慣了,不論多晚睡去。

頭有點疼。她知道昨天晚上喝多了。可是睡得特別安穩。這是她的第一個感覺,所以並沒有太多不舒服的感受。

紫衣翻了個身,忽然感受到手臂間的牽絆,她轉過身,墨居然睡在她的身後!有那麼一刻,紫衣差點叫出聲來。可是聰穎如她,一下子明白了。她低頭看見自己的衣裳都還工整,並沒有錯亂的痕跡,便悄不做聲地挪開墨的臂膀,想在他醒來之前偷偷地起來。

而墨,也就在那會兒醒了。

逃不掉,紫衣的臉驀地紅了。她馬上轉過身去背對著他。

「你醒了?」墨問。「咦,我怎麼睡著了?真是該死。呵呵」

紫衣沒有回答,依然背對著他,听到墨在背後忍不住輕呼了一聲。

「你怎麼了?」紫衣問。

「哦,手麻了。」墨揉著右邊手臂。「誰讓你昨晚把我當你的布熊了?抓著不肯放。我看你睡得那麼熟,就沒敢動。」墨盡量裝著輕松地說。

「這麼說你保持同樣的姿勢到現在?」紫衣不好意思地問。

「呵呵。你說呢?」

墨依然使勁揉著他的臂膀。

兩人之間有一會兒的沉默,因為此時,誰都不知道該繼續說什麼,或是該做什麼。

這片刻的沉默,親切和安寧到令人不想去破壞它。可是沒來由地,不知道是感動,還是殘存的醉意,紫衣忽然忍不住淚流。仿佛積蓄了許久的淚水,一時之間無法控制地洶涌起來。面對著一個陌生卻也早已熟悉的墨,她忽然有種卸下的感覺。

「你怎麼了?」墨心疼地圈著這個背對著他抽泣的女人,輕輕撫弄著她的發絲。

「你知道嗎?我和軒之間……」

「我知道,我知道。」墨說。「你不要再去想了。都過去了。」

「可是你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紫衣幽幽地說。「軒的示意,我在最早最初的時刻就已經感受到了。我也幾乎動心了。可是莞爾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知道嗎?所以我和他之間,好象有過什麼,可是真的什麼都沒有過。」

听到這句話,墨忽然覺得自己太不應該了。因為面對哭泣的紫衣,他的內心卻止不住的欣喜。就因為紫衣說的,她和軒之間,其實什麼都沒有過。此時他才無助地知道,原來自己有多麼在乎這個背對著自己卻在自己懷里的女子。

「可是,墨,你知道嗎?我不能解釋。這種事情,越解釋越黑。所以一直面對莞爾的猜忌和善良到現在。他們總算結婚了。不知道有天回想,這會不會是莞爾心底的痛。我真的很想她幸福。可是我能說什麼,做什麼,除了默默承受?」紫衣低低地說著。

墨忍不住輕輕地圈著眼前這個善良而安靜的女子,那種要呵護她一生的願望,從來沒有那麼堅定過。

紫衣輕輕掰開墨的手,這雙為了她,保持了一夜相同姿勢的手,令她安穩睡去的手,起身準備上班去了。

(九)

一整個上午,墨都處于興奮之中。入秋了,天早已涼了。可是他覺得一切都那麼溫暖可愛。快到午飯的時候,他忍不住看了好幾次窗外。總能踫到紫衣的那家餐廳,也仿佛變得特別溫馨。

可是紫衣依然一點食欲都沒有。或者說不願意去吃飯。墨給予她的那種陌生而又溫暖的感覺,她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

午飯時間快要過去的時候,她收到了墨的信息︰「你怎麼了?還難受麼?」她可以感受到言語間的關切。墨的關切,她很早就懂了。可是他的身邊有水。盡管她早已听說他們的貌合神離。可是那畢竟是他身邊的水。

紫衣沒有回復。到2點的時候,她再次收到了墨的信息︰「忽然有了應酬,不方便打電話給你。你到底怎麼了?你再不回,我恐怕忍不住要去看你了。」

紫衣看了看,忍不住嘆了口氣,再次刪除了墨的信息,開始動手收拾文件。下個星期,她就要去總部出差了。不是很遠,也就90多公里的路程。她沒有告訴墨。

收拾好文件,紫衣就可以回家了。因為老總給了她一天的時間,讓她可以在家安靜地準備資料,以便在總部可以更好地展示這次的計劃。

紫衣開門的剎那,有個人剛好撞了進來。

「這麼剛好知道我要來?呵呵」墨打趣地說。一口的酒氣。

「你喝醉了吧,又瞎說,呵呵。我剛好要出去。」昨晚和今早的事情過後,紫衣還是第一次面對他,在日光下,有點別扭,但是強裝輕松。

「有點。都是一些地產商。他們不讓走,除非我連續喝3大杯白酒。你知道我們這里喝不慣這個。」墨說著,環顧四周,想找個地方坐下來。他已經有點搖晃了。

「那你就真的喝了?怎麼那麼傻啊?我又沒事。」紫衣讓他在沙發上坐下。

「是啊。本來就已經喝了一點了。沒有辦法的,都是一些關系戶。誰讓我要走開呢?誰讓你沒有消息?我真的很擔心,你知道嗎?」墨凝視著她,借著酒意,很深地凝視。

紫衣別轉身去,假裝去為他倒開水。「我沒事的。以後你不要這樣。」

「是為我擔心嗎?我沒有醉,你放心,就是一下子承受不了這麼多酒。」墨接過水杯,放在一邊,忍不住握住蹲在他面前的紫衣的手。

「答應我,在我的視線里,好嗎?」墨盯著紫衣的眼楮說。「別再一個人痛了。我會心疼的。你知道嗎?在我身邊好嗎?你知道的。很久很久了。我借著醉意才敢說的。很怕很怕你拒絕,所以只能一直遠遠地關注。」

「答應我,好嗎?」墨很重很重地說。

紫衣忍住在眼眶里打轉的淚,抽身站了起來。

「墨,你先回去休息好嗎?我還有點事情要做。」紫衣狠心地說。

(十)

一下班,墨就撥通了水的電話。已經很久沒有主動給水打過電話了。他覺得是時候了。該說的總要說。該來的總要來。雖然他一直知道水會有怎樣的反應。分手的話題,在他們之間早已不是第一次了,早在紫衣之前。

這次水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她冷笑著問︰「是紫衣嗎?」

「和她無關。我們之間的事,你也清楚的。我們不合適。」墨說。「散了吧。對誰都是解月兌。」

「呵呵。恐怕對你是一種解月兌吧!」水冷笑著問。

「你知道的,水。不要堅持了好嗎?你會找到你的幸福的,但不是我。」墨耐心地勸說。

「可以啊。為什麼不可以?其實我早就感覺到了。也知道這次你不一樣。我會放手的。你等著瞧。我會很幸福。」水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放下電話,墨深深嘆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他有種不安的感覺。他了解水,她不會這麼冷靜。分手的嘗試,每次都在水的各種自虐中以墨的妥協宣告結束。于是就開始了下一次的和好,再一次的分手,一遍一遍蠶食了墨心中最初的溫情。可是這次,墨知道自己的堅決,為了他心底那個紫衣女子。他知道自己所有的心,都是她的,他從來沒有這麼明確過。

走在華燈初上的城市街頭。墨感到了從未有過的落寞。深秋的夜已經很涼了。路邊還有不斷飄落的梧桐葉。從大學畢業分配到這個城市,已經將近7年了。身邊一直有許多的妹妹,但是墨從來沒有覺得自己花心過。或許是一個人身在異鄉的緣故,他總是盡力幫助這些和他一樣經歷的女孩,所以大家總親切地叫他墨哥。水是第一個走進他生活的女子,可是在幾個月之後,他就知道了,水愛上的,是很淺很淺的他。水從來不過問他的心情,甚至不知道他的廚房在哪個角落,但是卻是很真地依戀著他。這是一種怎樣的情感,他自己都說不清。想過要分手,可是水的堅決不放手,令他每次總不能不妥協。善良的本質讓他做不到眼看著一個女子傷害自己。可是或許一次次地退卻和容忍,卻是對水最大的傷害呢?墨想到這里,忽然出了一身冷汗。

夜還不算深。一個人躑躅在街頭。有種輕松,也有一份冷清。忽然之間,他覺得特別想念那個女子,那個一身紫衣的女子,那個安靜到不知何時悄悄潛入他內心的女子。墨拿出手機,撥通了紫衣的電話。

「我是墨。你在干嗎?」紫衣的背景聲音還是那麼安靜。墨其實可以猜得出來,她要麼在看書,要麼在做一些文件。以前吃飯踫到的時候紫衣告訴他的。可是這時他特別想听到的是她的聲音,不在乎她回答些什麼。

「呵呵。我在看書。」紫衣笑著,輕聲說。「你呢?」

「我在街頭,一個人流浪。你要不要收留我?」墨半真半假地說。他真地很渴望紫衣的那盞台燈。他只要遠遠坐著,看著她,在燈光下,靜靜地讀書,便有一種港灣般的寧靜。

「呵呵。別開玩笑了。我又不是。天冷了。回去吧。」紫衣笑著說。她可以听出墨聲音里的落寞,可是她不敢去觸及。

「好的。可是紫衣,你知道嗎?」墨猶豫了一會兒,不知道是否要說出口。

「什麼?」紫衣問。

「真的很想你。」墨很快地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紫衣拿著手機,呆了很久。她理解墨為什麼要匆匆掛斷,不然他們能說什麼?紫衣的心莫名地有點痛。她嘆了口氣,合上手頭的書,走到窗前。

窗外,一片秋涼世界。

(十一)

和以往一樣,紫衣的出差時間都不長,往往來回一天也就夠了。但是她一般會選擇在這個陌生的都市住一個晚上,陌生,有時常常令她覺得更親切。

匯報依然很成功。紫衣的能力,總部是一直贊賞的,甚至他們一直想把她調回總部,但是都被紫衣拒絕了。她習慣了現在,不想再去習慣另一個陌生。

整理好第二天要帶回去的文件和衣物,紫衣走出旅館的大門,和往常一樣,她想一個人去走走。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這里了。這樣的季節,卻是第一次。風有點涼。城市的街頭燈火闌珊。越是人多的地方,常常越令人覺得孤單。紫衣一個人溜達著,有點孤單和辛酸的感覺。她忍不住笑了,好象詩人的悲秋。呵呵。

墨很奇怪,今天一直沒有消息,這不是往常的習慣。她知道墨或多或少總會跟她以這樣或那樣的方式遇見或是聯系著。紫衣忽然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想起墨來了,或許不知不覺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她拿出手機,突然很想給他打電話。

電話的屏幕上閃著信息的提示。紫衣一下子心涼了。不用讀,她知道是水發來的。已經不是第一條了。知道水的霸道,可是不知道她可以有這樣惡毒的語言。紫衣理解,可是她不想告訴墨。或許錯的,本來就是她自己?

紫衣正要刪除,卻看到了不一樣的內容︰「你離開吧。我知道墨。他陷得很深。我無力挽回他。可是你可以選擇離開。」

紫衣看了一下時間,是早晨的。水這樣的語氣,是紫衣沒有想到的。她可以想象她其實的疼痛。所以心中曾經有過的、自己都不敢去觸及的溫暖,忽然變得很冰涼。

紫衣正要收起手機,它卻響了。是墨。她掛斷了。不想接。她的心中,已經隱約有了答案,就在這個異鄉的街頭。她不想再次去觸及別人的傷痛。盡管這個決定令她很疼,甚至有種要哭的。

手機一直響著。紫衣的心,就這樣被考驗著,被煎熬著。在墨第六次打來的時候,她所有的決心都被了。

「紫衣,你在哪里?家嗎?」墨問。很累很累的聲音。紫衣忽然想起,她沒有告訴墨她出差去了。

「你怎麼了?」紫衣沒有直接回答他。

「紫衣,我可以見你嗎?」墨的語氣凌亂中帶著懇求。

紫衣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如何告訴他,她在90公里開外?可是墨的語氣,有種令她很不安的牽掛。墨的陽光,她是知道的,再痛他都不吭聲的。

「好。你在哪里?」紫衣只是稍做停頓,她的心就代她做了回答,並未曾考慮過這個回答的後果。

「我在家里。你真地來嗎?」墨的疲倦中有明顯的期待。

「是的。可是我要忙完手頭的事情,你可以等我兩個小時嗎?」紫衣撒了個謊。

「好的。我等你。紫衣,你知道嗎?忽然很想很想你。」墨的語氣中,有著小孩一樣的無助。

(十二)

紫衣回到自己城市的時候,已經是夜里12點了,對方城市的那個的士司機黑了她三分之一的月工資。可是當她到達的時候,她莫名吁了一口氣。一種塌實的感覺。

墨開門的時候,已經帶著很的醉意了,還有十二分的疲憊。看到紫衣身後的行李箱,他很奇怪。

「你要去哪里?」他把紫衣接進門,緊張地問。

「我剛從A市回來。」紫衣笑著說,那種很縱容的微笑,是她自己都不曾防備的。

「這麼晚?你一個人?那麼遠?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在那麼遠?」墨一字一頓地問,帶著血絲的眼楮忽然漫上了淚光。

「怎麼那麼傻?怎麼那麼傻?」墨呢喃著,緊緊地把紫衣擁在懷里。

靠在墨充滿酒氣但是卻很溫暖的肩頭上,紫衣的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一種可以卸下一切的感覺,重新又回到了她的心間。她閉上眼楮,什麼話都不說,只是感受著,感受著墨的力量和依賴。

「紫衣,答應我,不論發生什麼,都不可以離開我。答應我。」墨的手臂一緊再緊,直到紫衣幾乎無法呼吸。她忽然覺得他很幼稚,但是這種幼稚的依戀,讓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幸福。幸福,這個曾經很遙遠的名詞。

「紫衣,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墨呢喃著。懷中的這個女子,近在眼前,但仿佛卻牽掛了一輩子。他真地不想放手,他知道自己所有的幸福,都系在這個安靜的紫衣女子身上。

可是他已經很疲倦很疲倦了,紫衣微笑著牽引墨到沙發上。沒有一會兒的工夫,他就已沉沉睡去,但是始終牽著紫衣的手。

墨躺在沙發上,孩子般地睡著了。紫衣忽然發現在這個沉睡的人面前,自己竟然一腔柔情。她心疼地掠了掠墨搭在額頭上的一撮頭發,起身去為他找一床毛毯。

臥室的門開著,紫衣正要去拿毛毯的時候,她看到了床上放著一張醫院的通知單。

水?割腕?紫衣呆住了。一時之間她有點回不過神來。那個霸道的水?拿著單子,她忽然有點明白了,也明白了今晚墨忽然難以克制的依戀。

單子上有後續繳費通知。她知道水已經是安全的了。可是紫衣自己呢?

她忽然很疼很疼起來。仿佛也有一把刀子,卻是割在她的心上。她驀然想起了早晨水給她的信息。

紫衣一下子覺得脊背變得很僵很僵。她很困難地俯身為墨蓋上毛毯。這個她曾經以為會給她幸福的男人沉沉睡去了,帶著對她的極度依戀。然而此時,紫衣卻覺得幸福仿佛隔著玻璃,美麗卻那麼冰冷,那麼遙遠。那份幸福,曾經在她面前很近很近的地方,然而最終隔著一道玻璃,而她,無法逾越。

深秋的夜,已經到了接近零度的氣溫。紫衣忍不住顫抖起來。墨睡去了。一個人的房間,空蕩而寒冷。她忽然覺得自己一個人,還是那麼地孤單。這個房間里,有另外一個血紅的生命,自己,或是墨,可以改變這一切麼?

紫衣的顫抖開始無法控制起來,以致于眼淚也開始無法控制地流了下來。一種無望的寒冷,逐漸從房間,彌漫到她整個身心,除了逃離,她別無余地。

紫衣一把抓過行李箱,盡量輕地帶上了門,不去吵醒這個沉睡的男子,這個她已經心疼卻不得不離開的男子。她相信,他醒時的心痛,不會淺于此時的她。

躑躅在空蕩的街頭,所有該回去的人此時都應該回去了。而這個城市,紫衣忽然覺得好陌生。這個城市,有她可以回去的地方嗎?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或許要離開了。是時候離開了。

墨依然沉睡著。紫衣的歸來,令他的心很塌實,仿佛可以卸下所有的疲憊。而此時溫暖著他的,除了一床毛毯,還有懷里紫衣的溫度,以及紫衣倉皇間落下的一件紫色的風衣,綴滿一朵朵安靜的小花。

沙發面前的地板上,有一張字條,上面顫抖地寫著︰跟你借的幸福,我只能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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