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女無法確定昆侖奴是否暗中相隨。如果貿然去西園查看,無疑是自亂陣腳。倘若被他守株待兔抓到,只怕以後再也沒有從他身邊月兌身的借口。
寒風更緊,大雪紛飛,瞬間染白了整個大地。不多時,足下便拖延出一串清晰可辨的腳印。一路上紅衣女都很安靜,她專心致志的在風雪中艱難前行,沒有一次回頭看身後是否多出一雙可疑的足跡。
我叫分割線
狂風呼嘯,似吞噬大地,湮滅了一切聲音。雪依舊下的緊,路人一臉苦相,縮緊脖子詛咒著鬼天氣,想要快步逃離這寒冷世界。
昆侖奴卻嘴角含笑,行的不急不緩。他自信,即使天地寧靜,水波不興,這世上仍然沒有人能察覺他的腳步,感受到他的氣息。
前面的身影依舊瘦小,卻清晰可辨。他緊緊盯著,不敢有一絲的松懈,因為眼前之人,雖是他的摯愛,卻一心逃之夭夭。
昆侖奴當然沒有去西園,因為他不是傻子,以為那位冰雪聰明的女子真會給他機會。他知道她從不相信自己,從一開始。
他只是不想失去她的消息,只可惜在她看來,這僅僅是場無法逃離的噩夢。
叫我分割線
進入城中,天地蕭殺,人煙更少。一位白發蒼蒼的老翁卻弓著身子,肩上壓著一副沉甸甸的扁擔,在寒風中瑟瑟的叫賣豆汁兒。冷雪之中,老人的身軀,連同他的聲音都是顫悠悠的,紅衣女看了那老頭好幾眼,終于皺眉叫賣了一碗兒。
老人急忙停下步子,凍得通紅的臉上滿是笑容︰「小姑娘,我這豆汁兒是祖傳手藝,風雪之中喝上兩碗兒……」一轉眼,紅衣女卻不見了蹤影,口袋里倒沉甸甸多了幾錠銀子。老人愣了半晌,一仰首飲了下去,豆汁的熱氣升騰而起,于寒風中溫暖了他並不明亮的雙眼。
紅衣女走至一面牆下,見左右無人,突然竄入了二樓打開的窗戶。寒風呼嘯,卷動著飛雪魚貫而入,她卻沒有關上門窗的打算,反而拿出一只手絹反復去擦窗戶的四圍。等她覺得滿意了,這才露出了歡喜的神情,從窗口處隱去了。
半個時辰後,又從那扇同樣的窗口里跳下一位女子來,雖然仍舊是一樣的個頭,一樣的瘦弱,卻不是那張絕艷的臉孔。
那姑娘衣飾華美,妝容精致,長相卻不出眾。她一路行至一處深宅大院前,頭也不抬的拾步而入,門口的僕人都一臉肅穆的施禮問安,似乎是家中常客。
我是分割線
這侯門深院是邊城縣丞李定遠的家宅。昆侖奴听的清楚,那僕從屈膝所說分明是︰「恭迎二小姐回府。」
如果紅衣女是縣丞的二女兒李雙兒,那麼她密探的身份倒也解釋的通。
風雪漸停,昆侖奴反覺天地陰冷。他嘴角彎起一個弧度,紅衣女何其聰明,只怕真相絕非他看到的這般簡單。
昆侖奴火速回到紅衣女換裝的那間房間。方才若非懷疑她在窗戶上做了什麼追蹤定位的手腳,他本有機會跟從她一同潛入,親眼看她玩什麼偷天換日的花招。
這是一家客棧的上房。室內寬敞明亮,家私一應俱全,收拾的井井有條。隔開臥室和客廳的屏障,似是被人刻意撤去,一旦有人藏身于此,必能一覽無遺。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昆侖奴迅速藏身門後,待人進入,一只手擰住對方,一只手捂住嘴巴,將之按到牆上。
那人拼命的發出聲音︰「我……我是店……小兒……」
昆侖奴冷道︰「我問你答。」
店小二臉貼是冷牆,死命點頭。
「這間房誰開的?」
昆侖奴一放開手,店小二兒深吸一口氣兒,趕緊答道︰「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兒。」
「他家主人呢?」
店小二搖頭,感到對方的手勁突然增大,馬上一口氣補充說︰「那小孩兒上來就拿了一百兩銀子,包住三年。他吩咐我們要定期打掃,不管有沒有人住,都不能弄亂這里的擺設。這在邊城也是筆大生意,我們掙的是真金白銀,哪管這孩子的主人是誰?」
「這里都住過什麼人?」
「從沒見過。我們每三天打掃一次,大俠是我們在這兒中見過的第一個人。」
「方才有人從這扇門出去嗎?」
店小二一臉真誠的搖頭,末了還怕對方不信,一副哭腔道︰「不瞞大俠,這位客管是何方神聖,我們比您更好奇。我跟小仨還下了十文的血本,賭這客官是男是女……」
十文的血本?!昆侖奴咧了咧嘴。
看來得從這位二小姐身上下點功夫了!不知是紅衣女假扮了這位二小姐,還是二小姐假扮了紅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