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是南岳最早的一個女道士。她是晉代任城人。父魏舒官居司徒,丈夫劉幼彥為修武令,兩個兒子官司職也不小。她自己博覽群書,學問很好,並領官過祭酒。只因丈夫早死,又值晉室東渡,率先南遷,「撫養內外,旁救窮乏」,便有些看破紅塵,等到她的兒子們自立後,便正式出家,在南岳做道士。魏夫擅長隸書,她在黃庭觀觀念黃庭經十六年,親注並手書《黃庭內景經》刻石嵌在黃庭觀壁間,為後世所寶傳。傳說她活到八十三歲時,服藥稱疾,閉目寢息,飲而不食,七日,托劍化形仙去。
在五岳劍派合並之前,衡山派內功居于五派之冠。
派內記載,魏夫人于仙去之前曾經會衡山掌門于祝融峰,並賜一部《混元真解》。《混元真解》乃是道家煉氣修仙之無上寶典,共分十卷。前三卷詳細解釋了如何得氣,如何修煉的基本功法。上手極是容易,且優于衡山本來內功多亦。不論以前是否修習內功,均有大益處。至第四卷起,便艱辛復雜,修煉極其緩慢,但威力也是極強。常人極難突破第三卷的境界,所以衡山一脈通常以混元功的前三重作為奠基的內功,而後修習衡山派原本的火系內力。即便如此衡山派眾人亦是得益極大。此後百數十年,衡山派內功強于其他四派皆因于此。因此衡山派特尊魏夫人為紫虛先師,在祝融峰設有魏夫人靈位,地位與衡山派創派祖師相同。
到五岳劍派合並之後,衡山派掌教為示無私,乃將《混元真解》前三卷抄錄四份送于其余四派,原本仍置本堂。五岳派眾人若要參閱須到衡山方可。自此五岳派人人武功大進。凌無塵贊《混元真解》︰曠世之寶典,參仙之坦途!
《混元真解》和凌無塵所書之《劍道》成為五岳派最高秘學。然而五岳派眾人限于秉賦從來沒有人真正領悟這兩門絕學。
《混元真解》前三卷作為五岳派入門內功,後七卷由于艱辛繁復,鮮有人修煉。有意志堅定天賦頗高之人習之。往往終其一生不得其要。偶有秉賦異常者得其真訣,便成縱橫江湖之一代高手。
凌無塵曾經僅用一年就修煉到了第七卷,而後數年未得寸進。到練到第八卷時已是過了五年,當日大笑不止。次日即薦衡山掌教為五岳派掌門,隨即離去,不知所終。此後五岳派再無人將《混元真解》修煉至第八卷。
最終,這兩門絕技被五岳派有識之士用以驗證五岳原有的武學,果然大獲成功。五岳派各門內功劍法都得到了長足的進步,于是形成了鴻博的五岳派武學。而《混元真解》和《劍道》是五岳派最高絕技乃無疑問,有志之士對其的研究仍是孜孜不倦。好比李勝賓就是靠著修煉《混元真解》而彌補了十五歲才習武的不足,一身內功並不在諸師兄之下,甚至猶有過之。
從開始練習混元功和入門劍法已經有一個月了,李丘平大感苦惱。
衡山入門劍法共有十路,每一路劍法又有數十招。練習招式倒是很簡單,要做出準確的姿勢也非常輕松。以丘平的底子和聰明要練好十路劍法大概旬月即可。
但是,李丘平練劍時思慮太多,比如,他總是想著為什麼要提肩,為什麼又要抖腕。為什麼又要挽劍花。對于每一招的用途都要想理解個透徹。
須知此時的李丘平對于技擊之道毫無見識,幼年所習只是發力之道,還可以用現代力學印證。而現在要以本身的智慧來理解一套完整劍法的作用那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衡山入門劍法雖然簡單,其實卻是衡山數百年來無數高手用無上的智慧將衡山劍法的要訣化繁為簡而成,用意是要弟子熟練基本而為能領會更繁復高深的劍法做準備。這十路劍法雖然簡單,其實已經包羅了所有衡山劍法的精粹,實是千錘百煉的結晶。
化繁為簡本來也就是高深武學的一種境界。本來衡山的先賢並未打算在教基本劍法的時候教弟子門領悟這些劍意,就算有這個意思也不可能教會,而且也從來沒有人在練習這些劍法的時候去想著各個招式的奧妙。而李丘平偏能體會到各個招式所存在的無窮深意。
五岳派各支派的情況大都相似,這還是當年凌無塵親自建議並且參與了的,這樣的練習後來果然對五岳派弟子的修煉大有好處。可是對李丘平來說就好象讓他跨過基礎直接修習最高武學一般。這樣的情況便是凌無塵復生大概也是無可奈何的吧!
混元功的修煉更是讓李丘平大感失落。
修煉內功的第一步便是得氣,在經過一段時間的冥思和打坐後,修煉者便能夠感覺到身體里形成了一小團氣,這一團氣便是武學中所謂的真氣。
不同的修煉法門,感覺到氣的部位也不同,武林大多門派的得氣都處于丹田,混元功也是一樣。
得氣後始能進行進一步的修煉。通過一些方式讓體內的這股氣增厚變實,真氣愈加厚實雄渾內力也就越強,這就是所謂的修煉內功了。
當然,內功的修煉遠不止這麼簡單,增強真氣只是其中一個方面,再強的內力如果用不得法一樣發揮不出其應有的威力。此是後話暫且不表。
丘平經過了個多月的冥思打坐仍然沒有得氣的跡象。
本來混元功乃是當今武林最容易入門的內功,一般人只要數日既可得氣,有甚者當天可得。
可丘平每當冥思打坐種種紛繁復雜劍意便沖腦而來,當真是人欲靜而念不止。不要說冥思打坐了,每每在睡夢之中仍有無盡的劍招劍意在腦中蕩漾。
眼看著身邊眾小一一得氣,李丘平郁悶不已。好在知道癥結所在,倒也不十分擔心。不過看著眾小略帶嘲笑的眼神卻也不大好受。
張崢倒是探過幾次,但見丘平神色泰然後便也不再過問。
這天黃昏,丘平獨自坐于林中一石上打坐修煉,不一陣雜念紛至。正煩躁間忽聞一聲嘻笑。
「似這般打坐,一千年也不能得道!」
丘平先是一怒,隨即心平氣和。睜目一看,一個中年僧人正驚訝的看著自己。
「請大師指教!如何方可得道?」李丘平不敢小看了來人,此人意態閑暇,雙目清澈,僧袍上一塵不染,一派高僧模樣。
「小施主打坐時,左手捏著劍訣,右手微顫分明就是在作舞劍狀。如此打坐貧僧聞所未聞,且我南宗不打坐、不念經、不持戒,頓悟成佛!是以方才多有打擾!望小施主不要介懷!」
「大師何以這般客氣,小子年幼,大師教訓理所當然!」
「不然,小施主初時怒意騰升,隨即心平氣和。小小年紀,養氣功夫之深卻是貧僧生平僅見!人說學無先後達者為師,豈能以達人年幼而輕之!」
「大師過謙了,小子焉能當達者二字!不過小子修煉倒是確有疑難,敢問大師,不打坐、不念經、不持戒則如何修煉,又如何頓悟成佛?」
中年僧人笑道︰「修煉之道各有其法,殊途同歸。我雖不是習武之人,不過我南宗參禪之道倒是可以和施主切磋一二。施主可有興趣听貧僧講一則故事?」
「大師請講,小子洗耳恭听!」
「佛教傳入我華夏後,已被一部分僧人改造為華夏式佛教——禪宗。到了唐代,禪宗又分為南宗和北宗。北宗主張「漸悟」成佛的觀點,意思是要求通過打坐、念經、持戒的途徑來達到成佛成祖的目的。南宗則主張「頓悟」成佛的觀點,意思是前段的什麼事情都不管,一刀兩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心中有佛,我心即佛,不打坐、不念經、不持戒,否定「我心」之外的一切「外物」,完全可以成佛成祖。兩宗認識分歧,互不賣帳,互相對立,水火水容!」
李丘平很想問問現在是什麼朝代,轉念間又忍住不說。
中年僧人接著道︰「當時般若寺有個著名的和尚,名叫懷讓,這位高僧,就是佛教上有名的禪宗七祖,也是南宗當時的始祖。唐開元年間,有一天,從四川來了一個和尚,名叫馬道一,信仰北宗。說來有意思,雖然在教義上與懷讓誓不兩立,但他是慕懷讓之名而來的。當時懷讓在般若寺觀音台**,道一只隔三百米遠的地方結蘆為庵,專門打坐、念經,想來影響懷讓,引他信仰北宗。懷讓見他來勢不凡,顯然是對南宗一種公開挑釁,擔他對此采取了一種別致的處理辦法,即不動武,又不比法,他拿著一塊青磚,在道一打坐的石頭上磨來磨去,磨得沙、沙、沙作響,以響聲來干擾他打坐。一天兩天過去了,他仍然不理,到了第七天,道一坐不住了,他走近懷讓問道︰「大師,您磨磚干什麼?」懷讓答曰︰「磨磚作鏡也。」道一驚奇地接著說︰「磨磚不能成鏡,坐禪豈能成鏡呢?」懷讓反問道︰「磨磚不能成鏡,坐禪豈能成佛呢?」道一問道︰「如何才能成佛?」懷讓作偈道︰「心地含佛種,遇澤悉皆萌,三昧華無相,何懷復何成。」道一听了,豁然領會禪機,大為敬服,立刻拜懷讓為師,懷讓說︰「我打個比喻,用牛架車,車如果不走了,是打車對,還是打牛對?」意思是說,打坐如打車,是沒有用的,懷讓又接著講了許多南宗的道義,道一越听越信服。從此,馬道一皈依了南宗,拜懷讓為師,跟隨懷讓十年,得了堂奧,密受心印。後來,馬道一到江西康襲公山,建立禪林,聚徒傳法。不久又帶了一百三十九個法嗣成了一方的宗主,被稱為馬祖。這個故事就是,磨鏡傳法!」
中年僧人娓娓道來,李丘平听得入了神,口中喃喃「打車對,還是打牛對?打車對,還是打牛對」
忽然豁然開朗!抬頭時,天已全黑,中年僧人早已不知所終……
「糟了,忘記問大師法號了!」
天既黑,李丘平索性不急著趕回去,于是盤腿坐好。心中默思混元功中種種法訣,雙手展開,左手捏著劍訣,右手作舞劍狀。心中劍意一起,雙手自然舞動,腦中一點清明始終守著混元法訣不使其斷絕,不一陣物我兩忘。
不知道過了多久,丘平悠悠醒來,陽光耀眼,竟然已經是中午時分了。
他只覺得身輕體健,六識清明,比之昨日仿佛再次重生。
丘平略一運氣,丹田一股真氣涌動活物一般,清澈純淨仿佛還帶著無盡的喜悅。丘平喜極,于是放聲長嘯,提劍而舞。
不一陣所習兩套劍法舞畢,丘平意猶未盡,趁著心中劍意正盛,把平日里種種劍意從手中宣泄出來,一把劍越舞越快,越舞越是空靈流動。
正痛快酣暢之時,心中警兆忽現。停手一看,張崢就在身前,似笑非笑的正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