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和畫眉兩人之所以沒有在西廂,是因為畫眉在前些時候為梁氏的刺繡活計,找到了個買家,畫眉這是帶著梁氏,一起去見這買主來著,然而,事情並不像梁氏想的那般順利,那商人許是見了梁氏美貌,起了色念,起初還規規矩矩的他,在三盞酒落肚後,就開始言語調笑,動手動腳的。梁氏心里惱怒,帶了畫眉欲行離開,卻不想被這商人糾纏著,一把抱住,光天化日下,就要行非禮事。梁氏性子貞烈,拿起桌子上的酒瓶子,將那商人的額頭砸出血簣來,然而這非但沒能使得商人松手,反而惹怒了他。商人拉著梁氏,說是梁氏勾引他,事不成後又將他打之,非得要把事情鬧大,鬧到官府里去才好。畫眉這時候已經嚇的完全沒了主見,而梁氏,一介女子,也是一口難辨。
好在這個當口,許玉的出現,給梁氏解了圍,許玉義正嚴詞的喝罵了那無良商人,並將事情的真相一一說于在場的人听,那商人知是理虧,又見許玉的穿著打扮不凡,心里知道自己惹不得,便奄了囂張氣,在眾人的指點中,灰溜溜的跑開了去。
「謝許公子了!」梁氏盈盈拜謝。
「無妨,只是三小姐怎麼會和一個丫鬟一起,出現在這個酒館里?又如何會和那種人共桌呢?」許玉顏色溫潤的笑起,問道。
「我們是拿這……」
「畫眉!」畫眉剛想說他們是來賣刺繡品的,卻被梁氏一聲喝住,梁氏再次欠身道,「謝謝過許公子,我們就先走了!」
「好!」許玉微微一笑,畫眉手上的刺繡品,他早收在了眼里。「原來………」許玉挑挑嘴角,詭異的笑了起來。
………………………
梁有玉之所以知道梁氏出事,只是個偶然。當商人糾纏梁氏的時候,梁有玉剛好的從外府回家,他當時候本想上前幫梁氏的,可是這小鬼也長了個心眼,他在那一瞬間想到,如果自己出手,也許忙幫不上,到是會給這姨娘帶來麻煩,所以他當著下人的面,忍住了沒出聲,等回到梁府,便馬上就去告訴楚言。
「你到底是說啊,我娘怎麼了啊!」楚言一面緊跟梁有玉走,一面追問。
「快些快些啦,我也說不好,反正你娘被人欺負了!」梁有玉道。
「真是笨蛋,事都說不來,你…………娘!」楚言正責怪著梁有玉,卻在轉角的時候,看到了梁氏和畫眉,梁氏的頭發毛躁不整不說,手背上幾條抓痕,分外顯眼,而梁氏身後的畫眉,眼楮紅腫著,顯然是哭過了。
「娘,怎麼了?」楚言撇下梁有玉,跑上去拽住梁氏的裙帶,焦急的問,「這是誰把娘弄成這樣的啊?」
「回去再說!」梁氏一把將楚言抱起來,四下里看了看,急急的朝西廂走去。
回到西廂中,梁氏打發畫眉下去梳洗歇息,而她自己,則是靠在床沿上,呆呆的盯看著地面,悶聲不語。
「娘!喝水!」楚言小心翼翼的叫喚著,將涼好的水端給梁氏。
「言兒乖!」梁氏模模楚言的頭,接過杯碗,小抿了一口後,卻是一聲長嘆。
楚言遞上干淨的毛巾,讓梁氏擦臉,並細聲問,「娘,怎麼了,這手上的傷痕,如何……?」
「娘沒事,不過是和畫眉去外頭走走,不小心讓花貓給抓的,等過些時候就好了!」梁氏撒謊了,畢竟有些困難,為人父母的,又怎麼會說于兒女知?
「恩!」楚言沒有再問,雖然她對梁氏的回答抱著懷疑,但她也明白,如果娘不想說,那就沒有細問的必要了。
就在梁氏遇見許玉後的第二天,孫菊紅收到了許夫人送來的一封信箋。看完信上的內容,孫菊紅一撇嘴,冷笑道,「就那麼點手段,還想和我斗,我到底是要看看,我斷你財路,看你到時候是嫁與不嫁!」
…………………………………
時間一晃,就到了九月初,梁氏的刺繡活計到是趕做了不少,如果全數賣出去,也定能得個百八十兩銀子,可惜在第一次遇見無良商人後,接下來的日子,畫眉是一個買主也不曾遇上,哪怕把這些刺繡品折了價,拿到一般刺繡店去賤賣,也無所得。梁氏的心里,便漸漸焦急起來,而臨近九月,她還考慮著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讓楚言隨夫子學習的這一樁。
相較梁氏的無入,楚言的游戲,卻賣的非常好,尤其是女兒家家喜歡的游戲,比如「翻子」「跳棋」「小皮筋」等等,但是,在隨著思考新的游戲時,很多古怪的畫面,也在楚言的腦海里翻騰而現,比如,她看了鳥剿一樣的建築,她看到了公元二零零八的節慶,她看到了一個男子拿著鮮花跪在地上,眼楮明亮如星子……….這樣的畫面片段,很多很多,只是出現的時間很短,楚言尚沒能抓著一絲痕跡,畫面便消失了。
「我看我一定是想的太多了,把腦袋想壞了!」楚言自語道,「2008年啊,那時候我都….有八十好幾了吧!別說活的到了,就算真能活到那麼老,可是我不是在那年,和他一起都死了麼?完蛋了,腦袋壞了壞了!」楚言敲打著自己的腦袋,並沒有將自己腦海里出現的奇怪東西作深想。
而所有的一切,存在,就有它存在的理由,楚言的腦海里,還隱藏著另外一段封存的記憶。當然,這要等她遇見祥少爺以後,才能清楚了。
…………………………
當梁龍看到自己的三妹來找自己的時候,眉頭不由的緊了起來,作為大哥,他覺得,為自己的妹子找個好人家嫁去,已經是非常周到的做法了,可是前不久,孫菊紅卻對他說「三娘好象並不樂意再嫁」,梁龍听此言,心里就有些不樂起來,他的一切所想,都是為了自己妹妹好,而自己的妹妹,卻不買帳,這事說的。
「大哥!」梁氏對這個大哥的脾氣,也是熟的,她見他皺了眉頭,心里知道今次貿然有所求,並不明智。梁氏早已經知道了,自己再嫁的事,是這大哥出的主意,不過她並不怪梁龍,從小到大那麼久,梁氏明白,自己的大哥,一向就是一個將自己的想法強加與人,並以為那是為他人好的主意的人,梁龍不比二哥梁虎,前者是太過于自以為是,後者,則是太過于懦弱。梁虎在梁三娘到梁府那麼久,都沒有來西廂房看上梁氏母女一回,據說是因為怕自己的夫人。
「什麼事?」梁龍淡淡的道。
「我這次來,是想就言兒隨夫子從學的事情,與大哥商量一下!言兒次番也已經七歲了,我合計著,也是應該是……………」
「入學?隨夫子?」梁龍輕掃了梁氏一眼,「三娘從小才華冠壓我和老二,可是到頭來,你的那些學識,又得了何用?夫死!便是一門落魄!這麼試問,女子讀書,這到底,為的哪般?」梁龍的語氣,咄咄逼人的緊。
「大哥!」梁氏心里一緊,「言兒是我和老爺唯一的孩子,我答應我老爺,一定要……」
「幼稚的想法!女子麼,尋的好歸宿,將來一心相夫教子,規規矩矩的,就比什麼都強!女子又不上廟堂!女子又不爭高下!女子平時候又不能過于拋頭露面!這學府再深,又是為了哪般?三娘,如果你真的想要楚言這丫頭將來能過好日子,我勸你,趕緊的嫁于人,別忘記了我們大秦的一個老說法︰‘寡母未嫁,其女必克!’你總不希望楚言以後到了婚嫁年紀,讓人在看到你後,覺得她也是克夫命吧!啊?」
‘寡母未嫁,其女必克’八個字,猶如雷霆,擊打在梁氏心髒正中,將她心里所有的倔強和抵抗,都化成灰燼。是啊!為了女兒的幸福,自己怎麼能這般自私呢?
「楚言這孩子,我看著也是喜歡的,她和玉兒也很是合的來,我也想過將來讓這兩孩子成了好事,也算親上加親,但是三娘……」梁龍長長嘆了口氣,語氣舒軟下來,「你若不出門,我如何能安排了楚言?這世上,又有幾人能容下有寡母的楚言呢?」
梁氏感覺,自己的身子,晃了晃,頭,暈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