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女乃娘錢氏那句話,梁氏來到鯉居,想要問問楚言這一日是否和陳銀珠起了什麼沖突。只是她來的時候,楚言已經睡的很熟了,甚至還輕輕的打著鼾兒。梁氏在楚言床前坐下來,二眼慈愛的盯著熟睡中的女兒的,面容上笑意漸添。這樣看了好一會兒,她才用手將被角捏好,然後站起來,走出了房屋,對上在外頭伺夜的畫眉,叮囑道,「晚上的時候多打醒些,小姐有踢被子的習慣,切莫讓她受了寒!」
「是!」畫眉點了點頭,送梁氏離開鯉居,才有重新進到屋里,在楚言床側趴睡起來。
梁氏回到荷園,推門進屋的時候,發現陳金尚坐在桌旁,他眉頭微皺,對著燈燭發著呆。梁氏推門弄出的聲響,居然沒有能驚動他。
「老爺,怎麼了!」梁氏看出陳金似有什麼心思,便自拉出條凳子,在陳金旁側坐下來,溫柔的問道。
陳金這才回了神,他側臉看著梁氏,勉強的擠出一絲笑來,伸手在梁氏的手上拍了拍,「沒事,早點睡吧!」說著,就站起來寬衣解帶,自行的掀起被褥躺了下去,也不似以前那般要對梁氏溫存片刻才肯上床。
梁氏以為陳金一定是今天出門應酬累了,也就沒有作它想,吹滅了蠟燭,解了衣裳,躺到了陳金身側。往常,陳金都會從身後抱住梁氏睡的,但是這一次,陳金卻是將身子轉了過去,背對著她,梁氏張了張嘴,想要問點什麼,卻終究是閉了眼,什麼話也沒有問出來。
一夜安然。
第二天,陳銀珠和陳小寶去學堂,沒有和楚言一道。陳銀珠丟了那麼大人,心里對楚言的恨意,自然是不用說了,而陳小寶,自然是偏護著自己姐姐的。姐弟倆早早的起來來了學堂,向學堂里的陳家子弟打了招呼,強迫所有人,不許和楚言那丫頭說半句話。
楚言進得學堂沒有一會兒,他人對她的那份異樣態度,她就感覺到了。尤其是陳銀珠那有意無意的白眼拋來。楚言也不在意,反正她本就沒有打算要和這幫子人打的多少火熱,她只想安安心心的認全這個時代的繁雜古文就好了。然而楚言的淡然處之,卻讓陳銀珠的心里,越發的惱火起來。在傍晚放學的時候,陳銀珠和陳小寶拉上陳家那幾個子弟,將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的楚言,阻在了學堂中。
「銀珠姐姐有什麼事麼?」看著這些人的架勢,楚言心知不妙,但她依舊天真的笑起來,看向最前頭的陳銀珠,嘴巴甜甜的道。
「別以為你還能騙的了我!告訴你,今天我就是要教訓教訓你,看你以後還老實不老實了!」陳銀珠手指一下一下戳著楚言的額頭,咬牙切齒的說道,「給我打她,記得別弄壞了她的臉,打她身子!」
壞了,今天看來是要吃苦頭了!楚言心里暗道,畢竟秀才遇見兵,是有禮說不清的。面對這些個比她高上大半個頭的孩子揍過來的拳頭,楚言只能盡力的掙扎反抗,讓自己不至于處的那麼被動,而且邊反抗,邊瞄看逃跑的路,打不過,我跑還不成麼?可惜,楚言的小算盤沒能打通,這一次的圍揍,她挨的結結實實的。一直到陳銀珠自覺得心里舒坦些了,她才讓眾人停了手。
「告訴你,別想著去爹爹那告狀!有本事,你就自己來打回去!」陳銀珠趾高氣揚的端倪著楚言道,「以後也招子放亮點,要明白,你不過是外姓人,想和我們陳家人作對,門都沒有!我們走!」陳銀珠手一甩,領著一眾人離開了。楚言咬著牙,模模身上被打的生疼的幾處,然後整了整凌亂的衣裳和頭發,這才背上包,走出了學堂。
一回到陳家,楚言就閃進了鯉居,自行梳理好頭發,然後對著銅鏡,看看自己背後傷的冬天棉襖厚,到也沒有傷的多大,只是一個個點塊狀的淤青顯出了不少。
「哎呀小姐,你這是………這是怎得了?」畫眉踫巧進來,看到了楚言滿身子的傷痕,「我這就去叫老爺和夫人過來!」
「不許去!」楚言放下衣襖,急喝道。畫眉聞聲,止了步看向楚言。
「畫眉姐姐,這都是我自己不小心給弄的,你要是讓娘知道了,娘肯定又要擔心難過了,更主要的是,一頓數落,言兒鐵定的是免不了的,反正也不是多大的傷,過幾天自己就好了,畫眉姐姐千萬別讓我娘知道才好呢!」楚言走上前,拉住畫眉的手,昂起頭,邊搖邊懇求道。楚言並不想因為一些小孩子的事情,讓梁氏擔憂,而且她也明白,如果這事陳金知道的話,陳銀珠姐弟的一頓打,怕是少不得了,這事兒說淺,很淺,但是弄的不好,在陳家他人的眼里,卻可能看成是梁氏這個做後娘的容不下陳銀珠姐弟呢。
看著楚言的眼楮,畫眉終是點了點頭,不過她還是出去拿了盆熱水進來,要幫楚言把有淤青的地方都敷一敷,楚言笑著謝過。
一家人吃飯的時候,楚言當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自己被打的事情,一字不向陳金和梁氏提及,這讓本來惴惴的陳銀珠姐弟安了心,在飯畢的時候,陳銀珠假裝親昵的樓過楚言滿是傷痕的身子,笑著在楚言耳邊道,「識相就最好了,要不然,有的你受的!」楚言哈哈哈哈笑笑,沒有駁話,但是在她的心里,可沒有覺得這事就這樣過去了。
孩子的事情麼,那就用孩子的辦法解決好了。楚言想!
當夜,楚言找來管家陳福,問他陳家可是有不用的破敗棉絮和一些零碎布子。陳福由于平時候不管事慣了,一時間也回答不出來,不過等他查了回來,說是有的。楚言就問陳福要了些。第二天,因為是禮休日,不用去學堂,楚言就糾纏住梁氏,讓梁氏給她買些新的針線。梁氏睜眼大奇,「平時候讓你學女紅,都要說上好幾遍,這些年的成績,還是娘壓著才做出來的,這次到是怎麼了,天上出太陽了麼?到是自發的想要針線了!」
「哎呀,這不是娘最希望的麼,娘,買啦買啦!」楚言扭著小身子,央求著。
梁氏自當是給她買了針線的,同時候連打底用的箍子,也全給楚言買齊了,因為想到陳銀珠的年紀也不小了,過不幾年怕是就要出嫁,梁氏也好心的多準備一套做女紅的東西,讓畫眉給大小姐送去。
這個禮休日,楚言則是將她自己關在房中,梁氏好幾次悄悄進去,都發現楚言埋著頭,聚精會神的在忙著縫補什麼,她也就沒去打擾,笑笑的退了出來。
之後的幾天,楚言的生活規律里,多了二項內容,一是跑,在嚴夫子一說可以回去後,楚言定是第一個沖出學堂的,不這樣不行是,畢竟再被打一次,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另外一個就是吃了飯就回房間縫啊補啊繡啊的!這樣的日子,一直到半個月後,楚言將腦海里盤旋的東西全部完工。
楚言埋頭忙碌做出來的對付陳銀珠的,是一大堆可愛的小豬女圭女圭。這東西兒,到算不得是楚言首創的,在宮廷高官子弟間,這樣的玩具很是流行,當然,價格不菲,也不向下層人售賣,楚言還是小姐的時候擁有過一些,不過楚家出事後,就什麼都沒有了,而在即墨梁家,她也不曾見著梁有玉等人手里有這等玩意兒,也就更不要說陳家村這樣的小地方會有了。要感謝梁氏的教育,使的楚言的手巧的不行,只是她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做出來的這豬女圭女圭,居然也能是這般的胖嘟嘟的惹人愛,和那宮廷間流行的上等貨色雖然沒辦法比較,卻也是萬分討喜的了,就連才掃了一眼的畫眉,都愛不釋手的問楚言討要一只。
「小姐真是玲瓏心,居然能想出來這些個那麼好玩的東西,這手也巧,若是夫人看到了,肯定是高興的!」畫眉拿起這只又模模那只,眼楮閃著星星,「真沒有想到,豬那般惡心的東西,在小姐手上,就能變的這般的有意思了呢?小姐,做那麼多豬做什麼用呢?」
楚言邊挑選了一只自認為手工最好的遞給畫眉,邊笑不語,但是她心里卻是在發笑,「這些麼?用來聯絡感情的!用小孩子的辦法對付小孩子的!」
接下來,楚言就要用自覺很無恥的一招了。
「這個送給你,你和我好!不許听銀珠姐姐的,至少也要中立!怎麼,不行?那女圭女圭不給你了!哼!」楚言拿著可愛女圭女圭豬,去找了陳家的子弟,說了這樣一番話。
大凡孩子麼,總是喜歡可愛的東西的,而大凡孩子麼,都是有「和你好和他不好」這樣的小性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