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個月後。
離開帝都的路上。
旗琉水舒服地坐在馬車里,道路兩旁的白楊筆直的簇向天空,天空藍而潔白。
「公主,咱們這是要去哪?」
「隨便啦。看這匹馬能到哪。」
「可是公主,這匹馬,這匹馬。」
「放心,本公主又不是讓你趕馬車。」
「公主,我們這樣離開,連招呼都不更宣王打,是不是不太好?」
「若哥哥不會介意的。」
旗琉水掀開馬車的簾子,朝窗外看了看。無邊無際的天空,映襯著滾滾的塵土。趕車人是她在宮外找的。她不想動用父皇留給她的侍衛,她怕若哥哥會發現她一個人偷跑出京,所以這幾天連面都沒見。過去,她一直是和海若一起游逛帝都的各個地方,這次卻沒告訴他,心里是有一點點小小的過意不去。
其實,她真正要去的地方是————
櫻城!
櫻城,是一個很美麗的地方。那里的櫻花一年四季常開不敗,漫天櫻海使你流連不已。據說,櫻城在六月間還會下起一場盛大的櫻花雨,誰也說不清楚如此盛大的櫻花從何而來,只知鵝毛櫻雪漫天飄舞,詩一般的畫面,美麗得令人窒息。
與美麗有關的,要牽扯到一個美麗的人。
形容女的長得好看,往往會用到「美麗」或者「漂亮」,而這些夸贊的話用到一個少年身上,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反對。
因為這個少年,不僅漂亮,而且居然美麗得不可方物。
這個少年,便是統治整座櫻城的城主——房朗軒
櫻城一直是世世代代被房家的人掌管著,擁有絕對的權力,獨立于各國之間,又同各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從房家的人建城至今,已有三百多年的歷史。
旗琉水在腦海里快速過覽于旗華殿中看到的摘要,房家,到底擁有多少的能耐,居然世世代代統治櫻城,並且屹立于四國之間。櫻城,真如外界所說的那麼美麗嗎?
「公主,你快看!」
琉水的思緒被小然打斷,她順著小然手指的指向,,原本好看的弧度,被她微微擴大。
馬車駛過的轉角處,一女子正對著一棵梧桐,手上抓一條白色的絲帶,絲帶的一頭已經被她掛到樹上,另一頭垂落于地。
「公主,她不會是想不明白吧。」小然的眼楮睜得老大。
琉水合上簾布,對著車夫說道︰「大叔,前面停一下。」
車夫听到吩咐後自然而然降下速度。「小姐,這種事你管不了,我勸你還是別的好?」
「為什麼?」琉水下了車。
「由于發生綠旗之戰,許多人家家破人亡,沒死的,也和死了差不了多少。這年頭,苦啊,你又怎麼救得過來。」
「小姐——」小然改口說道,「我們去看看吧。」
梧桐樹邊的女子一手拭淚,一手往絲帶上打結,听到有人走過來,她猶豫著回過頭去。
半個時辰後。
原先的馬車里多了個人。
「你說你叫梅雨?」
女子點了點頭,隨後說道︰「因為我娘生我的時候下著梅雨。」
「那你家里還有人嘛?」
「小姐,我,我、、、」
「算了,你不願意說就別說了。」琉水漫不經心的說道。「前面是旗國的米水鎮,小然,就讓車夫在那下吧。」
「是。」小然說著掀開前面的車門。
「小姐,你們是去哪?你們,你們可不可以帶上我?」梅雨的眼楮里露出一絲祈求,那麼的謹小慎微,害怕被拒絕的樣子。看著琉水心有不忍。
琉水淡笑不語,半響,才說道︰「好啊,不過,這一路上可是很辛苦的。」
「梅雨不怕苦,只要小姐帶上我,干什麼梅雨都願意!」梅雨臉上滿是笑容,高興的不知所措。
「小姐,你真打算、、、」小然瞥了一眼安靜的坐在角落里的梅雨一眼,總感覺怪怪的。
旗皇至綠旗交戰以來,身體日漸羸弱,上早朝的次數逐漸減少。
朝堂局勢。
動蕩不堪。
「父皇。」旗琉水拿著藥丸,「該吃藥了。」
「丫頭。」旗皇在汪德的服侍下起身,接過琉水手上的藥丸。「父皇老了,不中用了,你看看你那幾個不成器的哥哥,父皇不能指望他們,旗國的江山更不能指望他們。」
「父皇,您身子骨好得很。」琉水甜甜的說道。
「還是丫頭知道父皇,丫頭,你若是男兒,父皇必將、、、、、、」
「父皇,別說那麼多。快把藥吃了吧。」
「好好好。」
旗皇吃完藥,琉水又將一塊冰糖喂到他嘴里,「父皇,甜嗎?」
「甜。」旗皇布滿皺紋的臉舒展著。
「父皇,您最疼水兒了,所以水兒也最疼父皇。」
「傻丫頭。父皇不疼你誰還疼你,你母後去得早,看到你,父皇就好像又見到了你母後。」旗皇沉浸在對往日的回憶中,忍不住咳嗽起來。
琉水慌忙拍打著他的後背,重新服侍他躺下。
夕陽如醉,襯托著天邊逐漸加深的暮色。
一天的結束,意味著新的一天的開始。旗琉水端著剛從父皇寢宮拿出的藥碗,身體在冷風中瑟瑟發抖,她想起了太醫的話。
「公主殿下,陛下的身體從王後走後一直不見好轉,如今又發生綠旗之戰,所以公主殿下您,您一定要做好準備。臣,臣、、、」
「你是說、、、、、、」
「公主,您、、、、、、」
「難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旗琉水的話語嘶啞,顯得有氣無力。
「除非,除非公主您能去櫻城,並找到城主房朗軒,或許,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房家的人。」
「臣不太清楚。」
、、、
、、、
櫻城。
旗琉水的思緒被牽扯得遙遠。
房家的人,真的如傳說中的那般難對付嗎?三百年來,從沒有人從房家討到過半分便宜,即便是一國之君,如果沒有等價的交換,房家的人,又豈是好相與的?
馬車繼續顛簸在一條漫漫大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