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兒一走進大廳就飛撲道安越的懷里,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她望著父親撒嬌的說︰「爸爸,昨晚你睡得好嗎?」
「好……」安越只要一見到女兒,所有的憂愁就都拋到了腦後,他淡淡的微笑著︰「能守在女兒的身邊,爸爸當然睡得安穩了。」不過,昨晚的確是他這二十多年來睡得最熟的一夜。雖然佩慈離去了,他心如死灰。但是,女兒的音容笑貌,讓他又能感覺到似乎這是佩慈的另一種重生的方式,好來安撫他這顆已死的心。
「爺爺。」天賜坐到吳有才的身邊,摟著他的肩迫切的問︰「你要帶著龍兒去哪里轉轉呢?」
「當然是買些衣服和首飾了。」吳有才仔細端詳著龍兒,心里也是美滋滋的,他希望龍兒能夠為他們吳家開枝散葉,能夠延續他們的血脈儼。
「爸爸。」龍兒攙扶著父親坐到了一旁,微笑著說道︰「我今天想去一個特別的地方,您看行麼?」
天賜高興的又坐回她的身旁,將她緊緊擁入懷里,深情的望著她,迫不及待的追問︰「龍兒,你想上哪兒?我陪你去。」
龍兒握著父親的手,含淚的望著他,沉重的說︰「爸,我好想去那所載滿了媽媽喜怒哀樂的深牆大院,去感覺一下媽媽曾經留下的氣息好嗎?」
安越只要一听見佩慈的名字,死灰般的心又會再次燃燒起來。這些年來,他每夜都在小樓里艱難的過活著,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煎熬,只有失去的人,才能感覺到那種錐心刺骨般的疼痛。他夜夜以淚洗面,每每都是與黑夜同聊。孤獨是他的朋友,眼淚是它的知己,夜幕更加是他的觀眾。就這樣,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周而復始的進行著,等待著油盡燈枯的那一天。想到這里,他哽咽著︰「那里本來就是你的家,那扇大門永遠都只為你一人打開,因為,你才是我安家真正的血脈。稔」
「真的嗎?」龍兒激動的淚水不停的在吧嗒吧嗒的跳躍著,心也在焦灼著。她不知道自己這個草率的決定,會不會給父親帶來一場莫名的災難。但是,腦子永遠都會打敗那顆搖擺不定的心。她哭泣著詢問︰「他會讓我進門嗎?」
黃鶯氣勢洶洶滿面怒容,擼胳膊挽袖子,火冒三丈的說︰「那個冥頑不靈的老家伙要是敢阻撓,這回我就把他給廢了,也讓他嘗嘗那撕心裂肺的滋味。」
龍兒跑到黃鶯的身邊,拉著她的手,撒嬌道︰「女乃女乃,不許再生氣了。你這一生氣可就不美了。再說,龍兒只是想要回家看看,我雖然對他恨之入骨,但從未想去傷害他分毫。我畢竟身上流淌的是安家的血,又怎會舍得殺死他呢?」
黃鶯看見龍兒,感覺到她就是佩慈活生生的翻版,她們都是那麼善良大方,溫柔可人,就像是泉水一般的清淨,沒有一點污濁。還有那楚楚動人的臉龐,更加的讓人百看不厭。她輕撫著龍兒的臉頰,傷心落淚的說︰「孩子啊,你和你媽媽一樣,都是那麼淳樸善良,那麼惹人憐愛。也不知道那個老家伙究竟是著了什麼魔,非要與這一切為敵。難道他真的就這麼鐵石心腸,不懂這人間的情愛嗎?他將我的佩慈推向了地獄,我恨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他就算是給我磕頭認罪,我也不會再回到他的身旁了。」
「媽。」安越上前,為她抹去臉上的淚水,寬慰道︰「不必為這種小人傷心難過。」
「是啊,女乃女乃。」天賜上前攙扶著她,口無遮攔的說︰「愛有多濃,恨就會有多深。您這麼恨爺爺,就說明你心里還是在乎他,愛他的。既然愛,那就要勸他棄惡從善,改過自新。也不失為一個真正的男人。」
這時,意雅和張媽端著早餐走了進來,看見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烏雲籠罩著,忙把早餐放到了桌子上,走上前來迫切的問︰「這一大早的又怎麼了?大家怎麼個個都像個淚人似的?」
「沒什麼。」龍兒拉著意雅手哽咽著︰「我只是想要回那所深宅大院,感受一下媽媽留在那里的喜怒哀樂。」
佩慈一直都是意雅心中最大的底線,此時听見龍兒提起她,意雅的心又開始隱隱作痛。她的淚水又散發了一串串的哀傷。痛苦也再次將她打敗,思念也席卷了她的腦海。過往的一切又再一次被無情的翻開。她不能自我的痛哭著︰「佩慈,佩慈,你真是好狠的心啊!你怎麼可以先我而去呢?你不是說過,一輩子都不會離開我麼?你為什麼會食言,一個人偷偷的先走了。而這一走竟會是永別,你讓我怎麼能夠承受的來?你可知,這些年我找你找的好辛苦,我的心每天都在自責,我的淚也每天都為你下落。我有太多太多的話要對你說,如今,失去了你,我的生命也就失去了光彩了,你帶走了我的一切,留給我的卻是那無休止的傷痛啊!」
「媽。」天賜上前將母親摟在懷里,而意雅卻流露出了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天賜輕輕為她撩起被淚水打濕的頭發,心疼的說︰「過去的時光誰也追逐不回來了,你再懊悔難過也都是無濟于事了。我們只能去幫佩慈媽媽把雲兒哥哥給找回來,那才是首要任務,您不能只沉浸在傷痛中不能自拔啊!」
「雲兒?」意雅緊鎖眉頭,眼光銳利,咬牙切齒陰狠的說︰「雲兒當年一定是被葉子那個***女人給帶走的!」
「你怎麼知道的?」安越眼如電光,正視著意雅迫切的追問︰「意雅,你是不是找到線索了?」
意雅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堅定的表情,但是,心里卻是在翻江倒海著,她心事重重的說︰「這是佩慈當年對我說的,她認為雲兒的失蹤和葉子月兌不了干系。」
安越緊握雙拳,怒罵道︰「這個賤人!如果真是她做的,我會讓她付出慘痛的代價,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爸!」龍兒緊緊擁抱著安越,用那惶恐的眼神望著他︰「葉子那個女人這麼歹毒,哥哥如果真的落在了她手里,那還能有活路嗎?」
喬山不緊不慢的走上前來,用平淡的眼神環顧著大家,寬慰道︰「都二十多年了,一直不也沒有找到雲兒嗎?也許,這是件好事,他要是不在人世,那尸首就該呈現出來,但是,現在也只是沒有消息而已,那就說明他是尚在人間的。我們就有望齊心協力的把他找出來。」
「對啊!也許葉子那個壞女人把孩子給人了呢?」意雅攙扶著喬山,高興的說︰「爸!幸虧有你這個理智的人,否則,我們真的會自亂陣腳的。」
「是啊,是啊!」張媽慢騰騰的走過來,攙扶著吳有才,勸解著︰「不听老人言,吃虧在眼前。老人們走過的路,絕對比我們吃過的鹽還要多。听他們的話準沒錯。好了,飯菜都已經準備好了,天大的事也不能虧待了自己的肚子。俗話說的好︰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啊餓得慌。我們還是先填飽肚子,再去辦別的事吧!好嗎?」
「這又在做什麼呢?」天寶坐到飯桌前,拿起報紙邊看邊漫不經心的問︰「又開家庭會議麼?」
意雅上前就在他的後背上拍了幾下,氣呼呼的說︰「一天到晚的,你除了睡覺就不能關心點什麼麼?」
「又怎麼了嗎?」天寶一臉的不耐煩︰「現在天賜也找到了幸福,安葉兩家也開始對戰了,那咱吳家也就太平了,還會有什麼煩心事可言呢?」
「那雲兒呢?」意雅冷冷的望著他,不高興道︰「時至今日,咱們都還沒有找到他,他可是佩慈的一塊心病,臨死為了他都沒能閉上雙眼。」
吳天寶听見雲兒這個名字,就心如刀絞般的疼痛。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在四處打探著他的消息卻也都是一無所獲。這是一個難解的謎,他真的不知道該從哪里入手。他愁眉不展唉聲嘆氣著︰「這麼多年,我也一直都在苦苦的尋找著他。可是,他就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我一直覺得,他有可能被葉子賣到大西北去了,我托朋友也在那里四處打探著,結果也是裊無音訊。該找的地方,我都找過了,可就是一無所獲。」
安越他們坐到了餐桌前,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烏雲密布,安越一臉的哀愁,無奈的說︰「這麼多年,我走了各省各市都沒有找到雲兒和佩慈的蹤影,我的心都碎了。現在,佩慈悄然離去了,她的蹤跡浮出了水面,但我那可憐的兒子,他又在什麼地方呢?他可知爸爸日以繼夜的在想他,眼淚都快要哭干了,他真的忘記了媽媽和爸爸嗎?」
「好了。」吳有才緊鎖眉頭,深深的嘆了口氣,惆悵道︰「先把雲兒的事放在一邊吧,現在先吃飯,我們好去安家圓了龍兒的心願。」話音剛落,霎時屋里一片寂靜,李叔從門外走了進來,坐到餐桌前默不作聲。大家都在慢慢的品味著人生的酸甜苦辣。吃過飯後,一家人又趕往了那個讓他們每個人都慌亂的大宅院里去了。
葉挺一人在書房里包扎著被黃鶯咬壞的那塊血肉模糊的傷口。心靈上的創傷,讓他已不知道什麼是疼痛的滋味,只有仇恨在他的心里跳動著。他心里默默告誡自己︰十五天,只需要十五天一切就都會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到那時,他會毫不猶豫將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打入地獄,讓她永無翻身之地。
這時,叮鈴鈴的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緊鎖眉頭,隨手拿起電話,不悅的問道︰「喂?請問找誰?」
電話里突然傳出一個女人陰沉的哈哈大笑聲。葉挺一听立刻火冒三丈的怒吼︰「你到底是誰!為什麼不說話!說話啊!」
一個嘶啞而又低沉,就像是砂紙磨過桌面一樣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葉挺,你這個可憐蟲,你頭上戴著個王八殼子卻是渾然不知,還把那個***貨當成個寶,你可真是很可笑,很可憐啊!」
「你在鬼扯什麼!你到底是誰!別在那里裝神弄鬼的!」
「我?我麼是個萬事通,你家的點點滴滴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難道不想知道,你那個***貨老婆現在在哪兒麼?」
葉挺一听立刻放下電話慌張的飛跑到臥室,可是,此時屋里卻是空蕩蕩的,韓雨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他連忙跑回來,拿起電話用那幾乎哀求的口吻說道︰「她在哪里?你告訴我,她在哪里?」
「好啊!」電話里又傳來了那一個陰森的笑聲︰「我告訴你,她啊,現在就在安家,正和安逸親熱的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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