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一點也沒被自己的「威嚇」,也以說是「求饒」嚇到,她轉過身抽出了畫筒里的卷軸,「你再不走,我就要叫叫人了,白大哥過來,你想走也走不了。『言*情*首*」
「你真以為你口中那個白大哥是好人嗎?」他撥開臉頰上幾縷礙事的長,也不管她會不會真的打下來,上前拖住她的手腕,「快跟我走。」
薛漣笙用力甩開,退到安全地帶,才敢回聲︰「白大哥不是好人難道你是嗎?我憑什麼要跟你走……」
他暗罵聲該死,搖晃了兩下,傾身上前,酒氣撲鼻,她直覺後退,卻見他大步跨前,雙臂用力抱住她的肩膀,她本能地要推開,他整個重量朝她壓下來,「就憑我是你七哥,你是信自己的親哥哥還是信一個陌生人?」
她一听,頓時懵了,又听他在耳邊低語︰「蟬兒別問為什麼現在就跟我走……」薛濟然話沒說完就倒下來,還好她力氣夠大,硬生生地把他扶起站穩,低頭瞧見他月復部的衣服濕了大片,她伸手抹了一把,立時胃中又開始翻騰起來。
「七哥你受傷了。」
她快哭出來,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咬咬唇,聲音沙啞,氣虛道︰「我沒事,只是皮肉傷,我們快走。」
急忙步出,他托住她的腰肢,暗暗運氣,施展輕功飛上屋頂,幾聲刺耳的笑聲在白家莊上空回蕩,薛濟然感覺到越來越體力不支,身後,黑影愈來愈近。
若是只有他一個人,就算是受了傷,逃命也是輕而易舉的事,現在還拖著個不會輕功的重物,他的速度就要慢了一半。
薛漣笙一手勾住七哥的脖子,另一只手緊緊抱住他的腰,足下生風,猶如踩在雲端,飛竄至屋頂,凌空躍起又尋找另一處落腳點。
耳畔夜風習習,鼻間全是自七哥身上散出來的酒味,她很想問他為什麼喝得醉醺醺的又受了傷,現在還要帶著她莫名其妙地上演大逃亡。
朝下瞟了一眼,腳下的大街黑洞洞的,空無一人,這陸元縣不像竹藻縣,此地偏僻,人們習慣早睡,難怪白家莊的人一到天黑就早早睡覺,原來是大環境的影響,哪里像竹藻縣,就算是半夜三更也有人在大街上走動,街邊夜市的攤子還有人在吃宵夜。
忽上忽下,她心跳加速,緊閉著眼不敢睜開看,御風而行的刺激給她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全新體驗,如果不是在逃跑,想必在夜空中被人托住用輕功飛躍是極美妙的事。
只惜時間不對,做什麼都不合時宜,她現在只恨自己不會輕功,否則,七哥也不會這般辛苦,在受傷的情況下還拖著她這個負擔。
突地,她只覺天旋地轉,睜開眼時,兩人已經落地,她的身體太沉,跌下去的時候,臉先著地,額頭擦向粗糙的地面,七哥到底是會功夫的人,就算跌倒也不會像她這樣狼狽。
相互攙扶站起,黑影已移至身後。
「七兄,你是否太不夠意思了?我們還未打盡興,你就要當逃兵是嗎?」
薛濟然哈哈一笑,不以為意道︰「白兄,說好點到為止而已,你卻一點都不手下留情,我都被你打傷了,怎麼,還不打算放我們走嗎?」
白玉川抽出長劍指著薛濟然,冷笑︰「七兄,你若是肯留下來陪我,我自然不會這般對你。」
「哇,白兄,你沒搞錯吧?你知道的,我這人天性,而且我只對女人感興趣,你留我下來,我也不能為你生兒子,你說是不?」他嘿笑兩聲,不動神色將薛漣笙推到一邊。
白玉川眼尖,瞟到他的小動作,劍尖移向薛漣笙,「那叫十姑娘留下來。」
「我說白兄,你這不是為難我嗎?」
「是啊,我不把你們留下來,有些事情怎麼說得清呢?」白玉川的聲音突然間變得低沉陰冷,讓人頭皮麻,他陰測測地笑了幾聲,提高聲音道︰「薛七,事到如今,你是不是已經後悔了?」
薛濟然捂著月復部的傷口,慢慢移步,讓薛漣笙盡量遠離危險,「我好後悔,我真的後悔了,你的事情,我保證不參與,你想做什麼都隨你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以了嗎?」他心里暗罵,這狗賊真是夠黏人,只怕今晚難以逃月兌了。
薛漣笙听這兩人一來二去的對話,听得一頭霧水,這兩人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糾葛,白玉川不是說自己跟七哥是摯友嗎?哪有摯友一有矛盾就刀劍相向的,更何況,現在被劍指著的是她和七哥。
「白大哥,既然你和七哥是知己好友,有誤會更應該坐下來平心靜氣地化解誤會,世上沒有……」
她話才到一半,長劍就朝她刺來,薛濟然早就料到這惡賊會耍賤招,寬袖翻轉,將他的劍卷入袖中。
白玉川丟了兵器,正欲上前搶奪,薛濟然抬腳,一腳將他踢飛出去。
「薛七,你這是自掘墳墓!」白玉川彎身,從靴子里模出一柄短劍,飛劍射出,薛濟然
用白玉川的劍將飛來的短劍格開,卻沒想到,這竟是對方的障眼法,聲東擊西,讓他顧得了上顧不了下,月復部刺痛更甚,他模了模那扎入傷口之中的飛鏢,咬牙拔出來,劇痛讓他抽口涼氣。
「我以禮相待,你卻不識抬舉,今晚,你們非得給我留下來不。」白玉川出刺耳的尖笑,他成竹在胸,勝券在握,慢悠悠地朝他們走來。
就在距離他們五步之遙的距離,突然有人竄出,黑色的影子幾乎融進黑暗之中,身手極快,長劍飛舞似電光似流螢。
薛濟然拉住薛漣笙急忙退後,卻在走了兩步之後再也撐不住,足下一軟,朝她靠過去。
「七哥,你能站起來嗎?」她抱住他,只覺的他的手掌心又濕又涼,沒有一絲溫度,她頓時手足無措,六神沒了主意。
有人按住她的肩,她心一跳,听到了那人半蹲下來,附到她耳邊,低聲道︰「跟我走。」
她頓住,思緒全停,這聲音,好生熟悉,短暫的回憶之後,她立即打消自己的幻想,一定是因為每次她遇險的時候,他都會出現搭救她,所以才讓她將旁人當成了他。她想,自己的幸運大概已經被消耗殆盡了,哪有人一直這樣平順走運下去的?此時她烏雲罩頂,霉運纏身,非但自己無法掙月兌,還會連累身邊的人跟著受苦。
「別愣著,先救人。」他的聲音把她的神智拉回來,兩人合力將薛濟然扶起,走了很遠,還听到刀劍相擊之聲。
今晚注定不平之夜,對城里的百姓來說,每一晚都是如此,對她來說,卻是又一次驚心動魄的經歷,僅次于薛府生的離奇殺人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