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城 第四十章離開(九)

作者 ︰ 倥微AN

「什麼?」黎洛問季琳。他實在想不通昏迷這麼多天的季琳醒來想吃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雞翅。」季琳簡單的說出這四個字。

「不行,醫生說現在的你吃清淡些的東西有助于恢復傷口,而且你吃辣的以後手會留疤的。」黎洛說,想都不想就果斷拒絕,她了解季琳的性格,就算是傷口愈合,但是她只要一看見手上的傷疤,想必看一次必定會心痛一次吧。那麼何不如直接好好保養,不要讓它有痕跡。

季琳看著自己的左手,她解下手鏈,淡淡的笑著。「這麼大個疤,就算我不吃辣,不吃醬油,不吃鹽,即便我什麼都不吃,它就能一點痕跡都不留嗎?」季琳看著黎洛,黎洛突然沒了底氣。

「你出院我們再去吃好不好?」黎洛像哄個孩子一樣。

「不要嘛,我知道黎洛你最好了,陪我去吃好不好?」季琳央求的看著黎洛,黎洛最終被季琳的撒嬌所打敗,在黎洛的記憶里,似乎季琳,從來沒有對她這樣撒過嬌。他不知道季琳跟顧涼在一起時是什麼樣子,但是季琳能在他面前撒嬌,想來是他們之間的距離又更近了一些。

去的路上,季琳一句話都沒說,她為自己小心翼翼的系好安全帶,黎洛駕車。途中黎洛幾次看她,她都在發呆。看來她的悲傷是沒人能帶走了,唯一能帶走的,是她每次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快樂。黎洛很想問季琳,恨不恨顧涼,手上的傷痛不痛,可是他沒有辦法開口,他害怕季琳一抬頭,面對他的,就是一張被悲傷所侵蝕的臉。

「老板,要超辣的哦。」剛到店里,季琳就對老板交代。她一向喜歡吃辣,所以一般的辣椒在她眼里並看不上眼。是一次無意中和顧涼交談時顧涼說要帶她來吃的**雞翅,絕對能滿足季琳的胃口。

「老板,來四只微辣的就行了。」黎洛悄悄給老板說,因為擔心太辣對季琳的傷口不好,所以即便到最後被季琳識破他也不怕。

「一直都想來吃,都沒有機會吃唉,都不知道到底有多辣。黎洛,我之前還听他們說你吃了之後反應超慢的,都說不辣,後來在車上一直問人家要水,哈哈。」季琳笑著,這是梁帥和顧涼告訴她的,那時的他們出來吃,在大家都被辣得直流口水時,黎洛大言不慚的說這有什麼了不起,你們太小兒科啦。大家還對黎洛的淡定暗自佩服時,黎洛就開始受不了了,剛上車就開始問大家有水沒?逗得大家直笑。

「是的,我有點反應遲鈍。」想起這段往事,黎洛還有點尷尬。

雞翅上來後,季琳第一個開口,一邊吃一邊問黎洛怎麼不辣?季琳不過是想試試當初顧涼一直想要帶她來嘗試的**雞翅到底是什麼味道。

「**辣是這樣,一開始不辣,後來辣的超夸張的,是吧老板?」黎洛沖老板使個眼色,老板立刻明白黎洛的意思。

「是啊,小姑娘沒吃過吧。」老板把紙巾放到桌上。

「嗯,第一次吃。」季琳應答,可是吃著吃著季琳就開始流淚了,她一邊吃一邊擦淚,一邊看著也正在吃的黎洛,「真的是**辣,辣得我都想哭了。真丟人,在大街上流淚。」心靈上觸到一定的傷感,便是一發不可收拾。顧涼,這樣的悲傷與絕望,你懂嗎?

「所以我說吧,真的很辣。」黎洛心疼的說,只有他知道,這雞翅其實一點都不辣,他明白,季琳只是想找個方式發泄而已。可是原來,她心里有那麼多悲傷。

季琳在想,是不是可以打一個廣告,傷心的時候就來吃**烤翅,那麼就算你再難過,也沒有關系。因為不管你哭的多難看都不會有人笑你,他們只會覺得你對辣椒太敏感了。

吃完烤翅之後,季琳的眼淚稍微收斂一點,可是臉上還是顯著悲傷,黎洛走在季琳旁邊,什麼都沒說,現在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去安慰。途中路過曾經和顧涼拍藝術照的攝影店,季琳看著海報上他們倆的相片,久久都未挪動腳步。逗留幾分鐘之後,季琳重新提起腳步離開。只是這次抬起腳步才發現,原來這雙鞋一點也不好走,要不然腳步怎會如此沉重?走到醫院時,季琳才開口說話,她轉身看著走在身後的黎洛,她說︰「以後,我不會再為這件事哭了。我活過來了。」她肯定的眼神告訴黎洛,不管今後發生什麼,她只會更加堅強。季琳說完轉身走在黎洛前方。

「喂。」黎洛叫住季琳。

「干嘛?」季琳回頭看著黎洛,陽光曬在他的臉上,一臉的帥氣。季琳這才發現,原來一直跟著她後背而走的人,長得這麼帥。她以前怎麼都沒發現,像季琳這樣的外貌協會,要是真在公交車上看見黎洛,那麼她會不會對他一見鐘情呢?季琳開始犯像辛可兒一樣的花痴。

「我背你進去吧。」黎洛跑到季琳面前,悄然蹲下。

「不要,人家說了,男女授受不親,古時候的那些男女,別說背了,只要踫到對方的手,那這輩子都得非他不嫁了。」季琳沒有任何尷尬,這是朋友與朋友相處的方式。

「那你賴上我就好了。」黎洛沒有起身,仰頭看著季琳。

「算了。」季琳繞過黎洛,自己背著手走進醫院。「黎洛,你的力氣留著背你的女朋友吧。」季琳沒有看黎洛,她把背影留給黎洛。黎洛也起身跟著走進醫院,存留在黎洛記憶里的季琳的背影,有悲傷的,難過的,落寞的,而這次的,是幸福的。他想,季琳大概是真的快樂了。

走進病房,季琳順著床沿坐下,她把手鏈放在枕頭底下,叫黎洛的名字。「黎洛。」

「嗯?」黎洛也跟著坐下。

「你又救了我一次。」季琳和黎洛看著窗外,季琳別過頭看著黎洛說。她想模模黎洛的頭發,問他,這麼多年,你是怎麼過來的?這個問題一直殘留在季琳的腦海里,很多次都想問,但是最後都沒有開口。這次也是如此。

「那你要怎麼回報我?」黎洛不看季琳,對著窗外說。

「把我的肩膀借給你吧,讓你休息休息。」季琳拍拍肩膀,黎洛輕輕的靠上去,閉上眼,他在心里對季琳說︰「你知不知道,靠在你的肩上是我最大的溫暖。」這句話終究沒有說出口,因為還沒來得及說季琳就消失了。

季琳出院時沒有告訴任何人,她只是給莊洋和辛可兒打電話說,請他們幫忙找工作,她想,故事發展到現在,她是該離開這個城市了。有時候,離開,雖然是種不負責任的選擇,可是卻也是最好的選擇。

從醫院走到家的路上,季琳似乎感受到了她被黎洛送到醫院的場景,黎洛的眼淚刺激著她的傷口。原來愛情不一定要擁有了之後才會傷人,只要你愛上了,你就得做好十足被傷的準備。或許有意,或許無意,眼淚,是必不可少的原料。

季琳走進攝影店,她對工作人員說,相片拆了吧,人都散了,還留著相片做什麼。接著季琳就眼睜睜的看著工作人員把她和顧涼的相片從櫥窗上拆下來。不難過是假的,季琳還沒到立馬分手就毫無感覺的地步,她想如果要修煉到此,該是如何強大的內心。

在收拾行李時很平靜,她把那一屋子滿滿的回憶也一並收進這行李箱,她跪在床上,把牆上的她和顧涼的相片一張張撕下來,撕著撕著,眼淚就流下來了。她把他們的合照都鎖進箱子,唯一那一張24寸的大相片沒帶走,她看著相片許久,擦干眼淚之後,拖著行李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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