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玄璣凝重道︰「只是你既已答應入得我門,就不得食言。」
「我會把我一身的所學盡數傳授與你,我希望你能用我所傳的去救濟世上更多需要救濟的人,便功德無量!」玄璣認真地看著慕容紫靈,噢,不,現在應該稱靖瑤。
「謝謝!」現在的她是靜萱,雖然前世的記憶已不復存在,可這難道就是佛家所說的因果嗎?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世事如此。
「盡管你極端聰明,但醫學最為博大精深,為了不致于庸醫誤人,你必須要沉得住氣,摒棄一切雜念,專心致志地學習!你,可以嗎?」玄璣意有所指,這情之一字最傷人,他知道她放不下,無論前生還是今世,他們注定糾纏!
「需要多長時間?」靜萱看了看自己的這副年小的身軀,啞然失笑。現在的她又能去哪呢?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干瘦如柴,恐怕沒走幾步就暈了,還談什麼以後,倒不如趁此機會學點技藝,姑且不論是否會有再生之能,但總比沿街乞討強些。
「五年。」玄璣說得肯定,這是他的期數,五年,待他了卻這次心願,就會再次重返仙班,不問世事。
「好。」靖萱毫不猶豫地點點頭,世事都在變,她怎麼能成為他的負擔,也許經過五年的洗滌,會淘盡他們的過往,無論在她或是他。
從此,崇山俊嶺便有了她的身影;
從此,她嘗盡百草,一身藥香;
五年,五年的時間彈指一揮,她也從一位骨瘦如柴的少女成長為亭亭玉立的俏佳人。
三年前,她和師父,也就是玄璣定居在了這個村落,看中的不僅是它如世外桃源般的依山傍水,更重要的是山中百草數不勝數,簡直就是一座中草藥寶庫,這里的村民憨厚誠懇,你若對他好上一分,他便回你十分,他們的心靈就如這里的山水般沉靜與純潔,所以他們留下。
這一呆就是兩年,憑著他們的真誠與醫技,他們很快成為村中德高望眾的人,原來因為疾病、因為蛇毒等等造成了村民們極大的害怕與困擾,可自從他們來了以後,所有的這一切都變得不再可怕,村民們把他們當做自己的家人般愛戴與尊敬。
可是,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五年之期,一晃就至。
當村民們百般不舍、千般不願地送他們出山,個個都熱淚盈眶……可,還是要離別。
「萱兒,」至山下時,一直沉默不語的玄璣心中也是不舍,這五年的相處,師徒的情誼豈是說舍就能舍得的。
「師父,」靜萱早已泣不成聲,她最不喜歡的就是離別,可自己卻一次次經歷著這樣的錐心刺骨,難道這就是對自己前生的懲罰嗎?
「萱兒,」玄璣拍了拍靜萱因哭泣而抽動的肩膀,自己又何嘗不難過︰「不要太難過,以後的路師父就不能陪著你一起走了,你要多加小心!」
「師父——」靜萱淚眼矇地看著這親如父子的師父,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傻丫頭,哭得都難看死了,」玄璣從懷中掏出一個陳舊的布袋,沉甸甸地,遞給靜萱︰「這幾年你讓為師很高興,不僅是因為你的刻苦,更是因為你的用心,這是我們這五年來累積的診金,除去我們這些年所開支的,余下的都在這里,留著給你作些盤纏。」
「師父,」靜萱顫微微地接過,這五年除去采藥的時間,他們接觸的病人數以千計。
「為師真得很高興能收你為徒,五年的時間雖然不是太長,但憑你現在的醫術已是人間難敵,你只是需要更多的積累與驗證。」玄璣說得驕傲與肯定。
「不要再難過了,你應該為師父感到高興,」玄璣轉而笑道︰「從此以後,我就是真正意義上的神仙了噢。」
「師父,」靜萱看著玄璣搞怪的表情,終于破涕為笑。
「不許哭了噢,師父可真要走了,」玄璣笑著打哈哈︰「要珍重呵。」
說著,人已漸漸化作一團白煙,漸漸消失不見。
「師父!」整座山留下的只是靜萱大聲地呼喚,消溶,消溶,他就這樣神奇地在她眼前消失了,原來世上真得有神仙,只要心誠!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走出那山那水。
靜萱沒有任何的方向感,只是沿著大路走,慶幸得是,在天黑以前來到了一座小鎮,雖然小,卻五髒俱全……幾乎立刻地,靜萱找到一家外表看起來還算干淨的小客棧,訂了房間,打了熱水,好好地洗了個澡,換上一身清爽的棉布內衣,把自己扔到了剛洗過被子都帶有些陽光味道的床上,很是舒心,不一會兒,就墜入夢鄉。
原來那個錢袋的錢不是普通的多,除了些碎銀,還有銀票、金葉子,想到五年當中師父曾特意給一些富貴人家診病,收取一定的診金,原來一直不明白,原來是師父的一片良苦用心,有了這些錢,她完全可以去開一家藥堂,懸壺濟世。
可是,她該從何著手呢?似乎,在心底深處還有一個呼喚,每回午夜夢回時都會被驚醒,那麼地急切、那麼地哀傷,他是否還在等她?一別五年,他是否還記得她?他是否還過得好?
想起他,心中涌上一抹濃得化不開的酸楚,記得也好,不記得也罷,該去看看他,現在的自己對他而言完全是一個陌生人,陌生人?想到此,眼淚奪眶而出,即使是在夢里。
後經打听,才知原來是在炎國的境內,只是這是一個極其偏遠的小鎮,要去都城,即使馬不停蹄,也得半月。看來,很多事都急不得,現在是茫然無處,只能走步看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