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誰來看咱們家冬兒了?」已經一身已婚婦女裝束的小喬正幸福甜蜜地逗弄著懷中已滿兩歲的小女孩,看著越來越近的身影由衷笑起來,都好久沒看到他了,還記得上次看到他是在她和程正豪的婚宴上,從此再也不見了。
「鑫磊,過來看看,這是我們的冬兒,你還一直沒見過呢?」正一臉欣慰的程正豪朝著愛妻示意一旁的裴鑫磊。
「冬兒?」裴鑫磊看著小喬懷中可愛的小東西,眼中閃過一絲柔軟,那純淨的眼眸沒來由地掃去了他心中的陰霾。
「給我抱抱,可以麼?」裴鑫磊問得小心。
「喏,」小喬把正笑得無邪的冬兒放進裴鑫磊的懷里,順手扯了扯一旁的程正豪,有些擔憂地看著裴鑫磊,雖然歲月並沒有在他英挺的臉上留下些許痕跡,要不是,要不是那一頭白如銀絲的頭發,他該是怎樣的意氣風發。
程正豪輕輕握住小喬的柔荑,知道她心中所系所憂。
還記得那一天,清晰地那一天。慕容紫靈倒下去的那一刻,那一刻極致的美麗,將永遠定格在當時所有人的心中,無法磨滅。生也聰明,死也聰明,連死也可以死得那麼優雅、美麗與悲壯,令天地動容。
可是——
當他們齊齊趕到裴府,當他們急急去找裴鑫磊的時候,他已經知曉,怕他想不開,怕他尾隨而去……。
可沒想到的是,他卻出奇地平靜,只是不說話,視他們為無物,然後獨自把自己關在房子里,什麼人也不見,什麼東西也不吃,一關就是整整三天三夜,當他們徹夜不眠不休地守候在門外,當他們在三天後看到他的第一眼時,全都呆住了!
原本的意氣風發早已消失不見,變得滄桑與落魄,如失了魂失了魄,那原本黝黑如鍛的發絲竟一片白雪,令人刺痛,刺痛了他們的雙眼。
「鑫磊!」程正豪情難自禁地一把緊緊地抱住那消瘦挺拔的身軀,一滴滴心疼的淚水奪眶而出,痛徹心扉。他們是兄弟呀,生死與共的兄弟,他的苦,他的怨,他的愛,他們都感同身受。
一夜白頭,若是她在,該是怎樣的心痛如絞!
「鑫磊,」一旁的風華的眼中也噙滿了淚水,「好好活著,好好活著,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呀!」
可是裴鑫磊依舊無動于衷,像是沒听見什麼似的,只是痴痴地,眼神沒有焦距。
「死,很容易,」風華輕輕低喝,用力搖著失神的裴鑫磊,試圖喚醒他的神智;「死是一種逃避,是懦夫的行為!!如果,如果你真得愛她,就要為她而生!!」
「為她而生?」裴鑫磊的身體有絲觸動,喃喃低語。
「是!因愛而生。」風華再接再勵︰「這才是她衷心所希望的呀!你要好好活著,替她活著,這樣她才有價值、有意義呀!」
「風——」裴鑫磊終于回神看了看他們關切的眼神,眼淚再也止不住地滑了下來︰「她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留下我孤零零一個人,一個人去了那麼遠的地方……」
「想哭就哭吧,」程正豪緊緊地擁住那快要倒下的鋼強,也許哭出來會好受些,他們一定會幫他度過這段最艱難的日子,因為他們答應過她,一定要好好照顧他,像親兄弟一樣。
慕容紫靈,這四個字,心開始隱隱約約的痛起來。好象一朵午夜的曇花,幽幽的綻放著迷人的風采,卻蘊涵著無限的淒美。淒美的讓人心酸,心疼,心碎。
紫靈,如晚秋的楓葉,可以燃燒整個世界,溫暖著每一個人的情懷。卻又如晨曦之露,晶瑩如珠,隨著東方那一輪紅日冉冉升起,化為虛無。也許,紫靈的絕美,是源于它的短暫。
繁華的俗世,充滿了太多的艱辛和無奈。
誰會成為誰,一生的紅顏知己?
誰會是誰,一生永遠不變的期待?
誰又可以,韶華永駐,不在歲月流逝中蹉跎歲月?如何抵擋,風霜洗染秀發,皺紋悄然爬上眉角?
也許,紫靈的美,正是源于她的短暫……
那匆忙的一瞥,眩目的風姿,迷惑了蒼生。卻不知,當那一抹美麗掌握于手,也只能任由其慢慢的凋零,最後,花自漂零,水自流。
從此,他們就再也不見他的笑靨,以前的他總是那麼和昫如風、溫潤如水;
從此,他們也再難看見他的身影,以前的他無論快樂悲傷總是喜歡與他們分享。
她走了,可在他們任何一個人的心中,她永遠是那麼栩栩如生,無可替代。她走了,帶走了鑫磊的魂魄,從此,他就像這世上的一抹孤獨的游魂,再也沒有喜怒哀樂。
因愛而生。
為了守護對她的愛,他活下來了,他把自己沒日沒夜地投入到他的事業版圖中,他的事業在不斷地拓展與擴大,幾乎涉及了各個行業,他打造了裴氏家族的另一個巔峰,創造了另一個財富神話,而這一切在他的眼里,卻抵不上她的半點溫熱,擁有萬貫家財又怎麼樣?依然換不回她的回眸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