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 塵封往事

作者 ︰ 冽滄

「寒……寒冽澈?」尹蓴萱舌頭打結,難以置信地看著一臉從容的寒冽澈,突然覺得晴天霹靂,五雷轟頂……簡直無語問蒼天!

「你終于醒了。」

尹蓴萱看著他僵硬在半空中的手握著毛巾,原來剛才是他在給自己擦臉,怪不得這麼癢。又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經一片漆黑,只听得見陣陣秋蟬聲。

尹蓴萱打量著眼前熟悉的簡單房間,不禁發問︰「我怎麼又在你家?」她真的認為這一切都太狗血。

「你暈倒了,正巧被我踫到。學校離我家近,就把你帶來了。」

「你……你不是應該把我送到醫院嗎?」尹蓴萱氣急,連著兩次被這個冷冰冰的人收留,實在很沒面子。

「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听到這個回答,尹蓴萱張著嘴半天沒有合上,又追問︰「那……那我要是快死了呢?」

「不會的,發燒而已。」

什麼?發燒而已?高燒不退怎麼辦?引起並發癥怎麼辦?天哪,她竟然在一個視生命如草芥的人的手里!

「拜托,下次你‘恰巧’踫到我生病,請把我送去醫院,或者找個醫生來。我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寒冽澈想了想,點點頭。

氣氛陡然一冷,在尹蓴萱滔滔不絕地詢問中,她知道寒母最近有演出,他那個神秘又經常不在家的父親出差了。

「有沒有吃的?」尹蓴萱捂著肚子紅著臉。

尹蓴萱看著一道道菜端上桌子的時候,差點流口水。

「哇,你做的菜真好吃!」

「不是我做的,叫的外賣。」

「哦,原來你不會做菜。」尹蓴萱不免為那些痴心少女們失望起來。

「我會。」寒冽澈實在不敢恭維她的吃相,便躺在了沙發上。

「那你為什麼不做?」

「麻煩。」

尹蓴萱覺得忍無可忍,為什麼跟他說話就像擠牙膏一樣?

尹蓴萱不再理他,她倒想試試寒冽澈究竟會不會主動和自己說話。他確實開了尊口,不過是下逐客令。

「吃完了就回家吧。」

尹蓴萱終于氣得吃下飯,轉念一想,竟然這麼想讓我走,那麼就偏留下。她這執拗的脾氣突然找到了爆發口!

尹蓴萱有氣無力地趴在桌子上,往寒冽澈的方向瞥了一眼︰「哎呀,不行了。我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會找輛車送你回去的。」

「雖然現在還有出租車,可是萬一踫到**怎麼辦啊。」尹蓴萱繼續趴在桌子上,無辜地眨著眼楮。

「沒關系,我送你回去。」

「這樣不太好吧,你一個人回去的時候也會很危險的。」

「我不怕。」寒冽澈被燈光照射著不得不眯著眼楮,細密的睫毛顫抖著如同揮舞的小刷子。

寒冽澈看到她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終于放棄了。

「你對那個女孩說了什麼?」寒冽澈突然帶著尖銳的目光看著她,仿佛要洞穿她的一切。

「我……」尹蓴萱剛要月兌口而出,又狐疑地想了想。

尹蓴萱跑過去,蹲在寒冽澈身邊︰「我猜你想要知道的不止這一件事情。如果你讓我留下,你想要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尹蓴萱就好像小孩子向大家要棒棒糖那樣對著冷漠冰霜的寒冽澈交換條件。

寒冽澈好像沒有听到,轉過身子往沙發里窩了窩。

過了五分鐘,尹蓴萱一邊使勁地搖他的身子,一邊喊︰「我已經告訴我媽媽今天不回去了!」

寒冽澈騰地坐了起來,臉上有明顯壓抑的怒氣。二話不說,連拖帶拉地將她趕了出去。

清虛鎮漆黑的夜晚了就上演了這一幕,某人苦苦哀求,像極了被趕出家門的小婦人;某人無動于衷,像極了背信忘義的負心漢!

「寒冽澈!讓我進去!我是死也不會走的!」尹蓴萱坐在門旁,賭氣地嘟著嘴巴。她就是不信,寒冽澈會是個鐵石心腸的人!

房里始終寂靜無聲,好像沒有人一般。尹蓴萱偶爾喊兩嗓子,卻始終沒有回應。

不久,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寒冽澈!下雨了!你要凍死我是嗎!羽淚他們一定會幫我報仇的!」尹蓴萱拍著門,急聲喊著,嬌俏的小嘴不滿地翹起來。

月兌口而出任羽淚的名字,尹蓴萱突然想起他對自己百般溫柔,千般體貼。哪像屋子里的千年冰雕!

最後,寒冽澈索性把整個大廳的燈都熄了,尹蓴萱的心涼了一半。

鋪著鵝卵石的石子路通向她看不到的黑暗處,院子兩旁的帶著紅暈的花朵泛著詭異的光澤。尹蓴萱的心里緊了緊,七上八下。四周黑暗無邊,此時狂風大作,雷電交加。院子里的植物在風中左搖右擺,仿佛下一秒就會化作妖精。不過突然想到這竄出來的花精長得和任羽淚一定是一模一樣,又痴痴地笑了起來。

翌日,運動激情的余溫仍在校園里蔓延著,猶如滿園花香久久彌漫。而尹蓴萱鯉魚躍龍門式的翻越紅繩成為了清虛高中的又一佳話!大家暢談著,回想著。更是對那個對尹蓴萱溫柔體貼的任羽淚抱有連綿不絕的幻想。

而只有一人心里像凝著冰似的冷卻。僵硬在位子上的安渺,身邊的人盡是在討論著尹蓴萱、寒冽澈,任羽淚和豐驍雨。她的心里有太多的疑問和不甘。

如果說安渺不知道自己輸在哪里而抑郁著,那麼安雪童看著自己掉下陷阱里的心情可想而知是多麼的悲哀和憤怒。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個幼稚而滿心歡喜的自己將接力棒送到寒冽澈手里時,仿佛捧著聖物般。而那個風姿綽約的少年,目光像蘸了墨,漆黑冰冷。她中了計,她以為日思夜想的寒冽澈對自己有所改觀了,沒想到他卻用這種方法誘騙自己,難道一個冠軍這麼重要嗎?

百蓉手里緊緊地握著那本飛鳥集,生怕它像鳥兒飛走了似的。寒冽澈的位子上幾靜無人,但卻比人在的時候還要刺眼。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的目光,她的情緒,她的心在他的身上擱淺了。

尹蓴萱突然瞪大眼楮,霍地從床上彈了起來。再看看她身側坐在椅子上的寒冽澈,又嚇得後退。

「現在什麼時候了?」尹蓴萱忙不迭地問。

「中午。」

「什麼?中午!你怎麼不喊我去上課!」尹蓴萱大吼道。

「你發燒了。」說到這個,寒冽澈也有些自責,本以為將她關到門外,她會自己跑回家去,自己偷偷送她回去就行了。沒想到她卻睡在了外面,加上吹了風,又發起燒來。

「我請了醫生來看你,你需要好好休息,另外要補充營養。樓下有飯菜,你吃完了就回家吧。家里總比這里舒服。」寒冽澈一字一句地吐露,就好像在例行公事。

尹蓴萱「咦」了一聲,沒想到昨天說的話還真有效。

眼看著寒冽澈就這麼走了,他卻轉過身道︰「我把你要用的藥放在餐桌上了,你別忘記帶走。」

尹蓴萱的心里涼了一大截,難道在這個人的心里沒有喜怒哀樂嗎?她不信,要不然昨晚為什麼出來找自己?

她掏出手機,沒電了。

尹蓴萱下床,好奇地打量著書櫃里從古至今的各種書籍,喃喃道︰「沒想到這個大冰塊還挺愛看書的嘛。」

尹蓴萱看到樓下的美食,一頓狼吞虎咽,她實在太餓了。收拾收拾東西,她準備向寒冽澈道別,畢竟是人家照顧了自己**,怎麼也要表示一下感激之情。而且因為自己的一時興起讓人家又曠課一天,實在很不好意思。

尹蓴萱怎麼也找不到寒冽澈,最終在不大的閣樓里找到了他。四周的窗戶都是緊緊關閉著,只有頂上的窗戶像迎接什麼似的敞開著。陽光穿越雲層,透過樹木,鑽進窗戶,斜斜地打在躺在絨毯上穿著白色絲綢睡衣的寒冽澈身上。

他像極了斷翼的天使,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

尹蓴萱有一剎那的恍惚。看到他睡得這麼恬然舒適,她偷偷地爬到他身邊,也躺了下來。

天清氣朗,秋風送爽,陽光普照,萬物生輝。尹蓴萱只覺得大自然如同無形的綾羅綢緞將自己緊緊裹著,無比柔滑熨帖。身邊的人兒,依舊散發出淡淡的梅香,幾不可聞。朦朦朧朧中,她竟睡著了。

豐驍雨照常在中午的時候進行運動,卻在觀眾席上發現了郁郁寡歡的安渺。

「听說你來找過蓴萱。」豐驍雨累得坐在她身邊。

「她怎麼沒有來?」

「生病了。」

安渺冷哼一聲,像是听到了極大的笑話。「她也會生病?」

「你找她什麼事?」

「我想問問她,為什麼要用這麼自私的方式取得勝利。如果她要贏我,簡直輕而易舉。卻偏偏選擇羞辱我。我哪里得罪了她?你知道校刊怎麼說,同學們怎麼說我嗎?」安渺帶著無比苦澀的笑凝視著他,仿佛像把心中的苦悶一吐而出。

「如果要論自私,恐怕她不及你。」

此話一出,安渺先是木然最後恍然大悟。

鬢角掛著汗珠,沿著俊美的側臉滑落到她看不到的地方,濕噠噠的劉海下那雙炯炯爍亮的眼楮望著遠方的雲層,仿佛帶著沖破千山萬水的狠戾。

「看來問你也一樣。到底為什麼?」

四目相對時,尹蓴萱的臉像燒紅的茄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睜開眼楮就發現寒冽澈帶著十分的疑惑的目光看著自己。

尹蓴萱坐起身︰「我……我該走了。對了,謝謝你的照顧。」

「為什麼你明明可以用正常的方式贏了安渺,卻選擇了更加費力的途徑?」寒冽澈用比昨晚更加犀利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她。

尹蓴萱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眸︰「我會遵守約定告訴你所有的事情。」

寒冽澈坐直身子,鄭重其事地點點頭。

「這件事情要從琪宗家說起。幾個月以前,琪宗家為了維持生計,決定開一個小商店。賣家急需用錢,所以用極低的價錢轉讓給他們。最終還是差幾千。我們幾個人決定幫助琪宗。琪宗說再等一等,因為正值我們畢業,學校決定以資鼓勵三年以來優秀的學生。曉芙、琪宗和安渺還有其他幾個學生都在名單里。其實,要論優秀,都是同樣優秀。為了公平起見,學校選擇了十名信譽資歷良好的教師,讓他們投票選出。琪宗很有信心。可是最終卻大失所望。」尹蓴萱神情恍惚,仿佛回到了那天下午,他們期待著琪宗可以勝利,最後失望卻爬上了每個人的瞳孔。

隨著豐驍雨的一字一句,安渺的腦海里浮現著當時的情景。

「你還記得不記得你做過些什麼?」豐驍雨撇過頭,帶著譏諷的笑容,「真沒想到你居然會去巴結和賄賂那幾個老師。而他們居然欣然接受了。」

安渺的臉色變得鐵青,她以為這件事情永遠不會有人知道。

「我永遠都記得,琪宗是帶著多麼痛苦和悲哀的表情接受這筆錢的。雖然他知道,我們對他不是同情,不是施舍。但一個十五歲男孩的自尊心還是受到了傷害,我們感受得到他的自卑。這一切都是可以避免的,可你的虛榮傷害了一個無辜的人。」

豐驍雨站起身,不再看她扭曲的臉。

尹蓴萱無奈地搖搖頭︰「以安渺的家境,她根本就不需要這筆錢。我們始終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如果不是十個老師一致選擇安渺,我們覺得蹊蹺,根本就不會背著琪宗去調查這件事情。」

「所以,你是為了報復?」

「沒有,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我只是想讓她知道,她想要的東西,別人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而且,是光明正大地得到。」

「後來琪宗知道這件事情了嗎?」

「知道。我們一定會讓他知道,只有這樣,他才覺得不是自己無能。」

寒冽澈忽然想到了什麼︰「蔡老師是當年評選老師中的一個,所以你對她的態度一直不是很好。」

尹蓴萱點點頭。心里更是贊嘆寒冽澈如此機警聰明。

安渺抓住豐驍雨的衣袖,仿佛是在哀求。

「我從來不知道你為了徒有的虛名而去做這種事情。或許,是我從來沒有了解過你。安渺,你還是那個把一切都看得雲淡風輕的安渺嗎?」豐驍雨再也忍不住,這樣的話,他很早之前就想對她說了。每次見到她,他都壓抑著無奈而又悲哀的情緒。更多是失望。

安渺的手指顫抖著,再听到最後一個字時,眼淚終于忍不住落了下來。是的,一切都是她做的,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在無意中傷害了一個無辜的人。

「難道你不想听听一切事情的緣由嗎?」安渺帶著哭腔,緊緊地握著他的衣袖。

「我不想听。無論是什麼樣的原因促使你去做這樣的事情,都是錯的。」

安渺憤怒難耐,為什麼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自己?難道自己在他的心里這麼不堪嗎?

「你們怎麼了?安渺怎麼哭了?」林曉芙著急地跑上來,在遠處就看見他們兩個在爭執。

林曉芙的出現著實令二人十分詫異。尤其安渺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絲的恨意如同迸開的火花。

「驍雨,就算你今天不想知道,我也偏要說。你忽略了當年名單里的另一個名字。」

豐驍雨轉過身,安靜的目光里透出幾分冷冽。

得意之色在安渺淒然的臉龐上如同枯萎的玫瑰向世界展示自己最後一分艷色。

「曉芙你先回去。」豐驍雨命令式的口吻更令林曉芙更加納悶到底發生了什麼。

「怎麼了?怕她傷心?怕她自責?我做的那些事情,不是為了名也不是為了財!只是為了向你證明我比她強!比她優秀!因為你的目光永遠都放在她的身上。」

林曉芙氣急道︰「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安渺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說︰「還記不記得一年前豐琪宗沒有拿到那筆錢?是我賄賂了那幾個老師。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因為你是我的對手,只為了證明我比你強!因為我喜歡驍雨!他卻只看著你!」

安渺欣賞著林曉芙由疑惑轉為內疚最後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林曉芙慌張地看了一眼豐驍雨僵硬的身影,如同當年的豐琪宗一樣失魂落魄,眼淚吧嗒吧嗒地落下來。

「你誤會了,驍雨喜歡的人不是我。」

安渺突然瘋了一般的扯著林曉芙的身體︰「你不要再假惺惺了!現在你知道了高興了還來不及!林曉芙!你一直喜歡他!他也喜歡你!難道我會看錯嗎!」

豐驍雨格開安渺,將喘著粗氣的林曉芙護在身後。

安渺定定地盯著兩個人,眼神凌亂,蓬頭垢面。

「你到現在還護著她!她到底哪里比我好!我為你做的不必她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安渺終于沒了力氣,蹲。

「安渺,我希望你冷靜點。有些事情,或許親口從給我口中說出來你才會相信。」豐驍雨也蹲體,溫柔地安慰她。

林曉芙知道豐驍雨會說些什麼,可是她不想听到。因為只會更加撕心裂肺,這種痛苦她不想再有了。她沒有想到,安渺會因為半生不熟的愛情而在無意中傷害了豐琪宗。她記得,豐琪宗的嘆息,無奈和痛苦,像個真正的男人一樣在憂愁煩惱家庭的生計。不再是個躲在媽媽懷里哭泣的男孩。

安渺怔怔地回想豐驍雨對她說的一字一句虔誠而認真的模樣。

他說,他從來沒有喜歡過任何人。

他說,但是他像喜歡兄弟姐妹一樣地喜歡身邊的任何一個人。

他說,他從來沒有怨過她,只是希望她能改過自新。

簡簡單單的字句仿佛融化了長久以來的苦悶和委屈。她驚于得知一切自己沒有痛苦,沒有怨恨。而是了然和解放。她要的仿佛只是一個答案,一句關切,一份諒解。而結局是好是壞,原來根本就不重要。豁然開朗的感覺如同重獲新生。她驚異于自己的內心轉變的如此之快,仿佛豐驍雨的對于任何人的青睞都不再重要。

翌日,仍舊是涼爽得有些刺骨的天氣。尹蓴萱一路小跑進了教室,賊頭賊腦地趴在桌子上。好像做了什麼虧心事。

孔思芊和林曉芙還有那榮可問這問那,從昨天就聯系不上她,一直擔心她有沒有好些。

百蓉來晚了些,看著垂著頭的尹蓴萱大步跑了過去。

閃著大大的眼楮問她︰「你怎麼樣了?」

「我沒事的,百蓉。你忘了,我練過金鐘罩鐵布衫。哈哈!」尹蓴萱最後笑的沒有底氣。

百蓉看到她這個樣子覺得奇怪之余也放下心來。她還是沒有問出口,為什麼昨天是寒冽澈幫她請假的。蘇沐天說出這個消息後,大家都覺得莫名其妙。而她的心也落入了萬丈深淵。

蘇沐天來的時候和任羽淚打招呼,明顯地注意到尹蓴萱的身體抖了一下。而任羽淚的表情更像是山中的天氣變化莫測。

百蓉無聲無息地走到寒冽澈的身後,他正拿著一本書細細的摩挲。細長的手指輕輕地撫來撫去,猶如仙人曼妙飄逸的身姿。直到顯示出右下角的標記「x」。

百蓉緊著眉頭,睜大眼楮下意識地後退兩步。從身後拿出和寒冽澈手中一模一樣的飛鳥集。她在無意中听到寒冽澈向豐琪宗問有沒有飛鳥集這本書。豐琪宗很郁悶地告訴他,自己也找了很久。百蓉的心里七上八下,心里有無數個疑問。

尹蓴萱在臨走時,從包里掏出了這本書。說是當作回報他的謝禮。他沒想到這是他找了許久的飛鳥集。打開之後,是蓴萱兩個字。仿佛封面上的「x」不足以宣誓主權。接著就是淡淡的痕跡,畫的十分小心。更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尹蓴萱這種大大咧咧的性格居然喜歡文學。想到這里,他不禁搖搖頭。他還記得他們最後的對話是這樣的。

「你對白茜說了什麼?」寒冽澈繼續問另一個問題。

尹蓴萱沒有回答他,倒是說,「對了,這本書送給你。當作你三番兩次收留我的謝禮。書上有些痕跡,希望你不要介意。」

寒冽澈明白,既然尹蓴萱沒有回答,就表示那不是重要的事情。

尹蓴萱撓撓頭,憨笑著︰「嘿嘿……其實我身上值錢的東西也就這本書了。」

寒冽澈低眸一看,竟是飛鳥集。「謝謝。」

尹蓴萱走到門口問他︰「我們一起打水仗,一起救琪宗,一起得到冠軍,你又不厭其煩地收留我。這樣,我們算不算是朋友了?」

寒冽澈猶豫了一下,淡淡的笑猶如飄灑進窗室的青光。

「蓴萱,你好點沒有?」蘇沐天拍拍她的肩膀。

尹蓴萱趴在桌子上點點頭,小小的下巴陷在桌子里。

「你趴在桌子上干嘛,這樣很累的。」

她又點點頭。

「那你還不起來?」蘇沐天終于不耐煩地說。

她又像撥浪鼓一樣搖搖頭。

「羽淚,她到底怎麼了?」

任羽淚不回答,但是神色十分怪異。蘇沐天倒是第一次見到他這樣。

尹蓴萱一直躲著任羽淚,語文課上分組討論問題竟然跑到百蓉那組去。英語課上任羽淚傳給她小紙條,她也當作沒看見。蘇沐天趁機搶了過去,但是看到任羽淚噴火的桃花眼,十分詭異,又乖乖地還給他。

終于到了體育課,任羽淚瞅準機會在體育館的門口堵住了尹蓴萱。

「我有話跟你說。」淡淡的聲音如同彌漫的薄霧縈繞在二人的周身。

尹蓴萱不敢看他,支支吾吾地說︰「我……我現在沒空。」

「要去做什麼,我陪你。」任羽淚執拗而專注地看著她。

「我……」

「讓一下。」清冷如細雨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尹蓴萱下意識地讓開。又突然地抓住那個人的胳膊,仿佛抱著一根救命的稻草。

「我和……」尹蓴萱抬起頭看到來人是誰的時候心下十分後悔,又不得不繼續說下去,「寒冽澈有事。」

抱著籃球的寒冽澈好奇地睜大眼楮,長長的睫毛撲騰了幾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尹蓴萱拉走了。

尹蓴萱坐在籃球架下。寒冽澈不斷的運球上籃,像鳥兒撲打著翅膀永遠不知疲倦。

她不敢看任羽淚的表情,但還是不由自主地偷偷瞄了一眼。那緊蹙如炊煙的眉頭,既訝異而又失落的眸子,緊閉的雙唇,握成拳的手……僅僅是一眼,她就看到了那麼多。沒有看到的時候又會是什麼樣子呢?

尹蓴萱看了一眼仿佛把自己當做空氣的寒冽澈,為什麼?為什麼偏偏他會在這個時候出現?而自己這麼笨,連看都沒看就隨便抓住他!除了懊惱之外,她更多是擔心任羽淚目前的情況。他一定以為自己是故意這樣對他的,這下可完了。

尹蓴萱垂著腦袋嘆氣。

頭頂上傳來了略帶沙啞的聲音,優雅而迷人︰「怎麼?後悔拿我當擋箭牌了?」

尹蓴萱一驚,難得看到寒冽澈這麼饒有興趣的表情,看來打球打得很痛快。汗水裹著細碎的劉海,露出額頭後竟是成熟男人的味道。劍眉仿似入鬢,英氣十足,豪氣沖天。

尹蓴萱心虛地低著頭。

「你和羽淚發生了什麼事?」寒冽澈習慣性地不答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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